041.如何面對初冬的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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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了,接下來的幾天,任知昭全身酸爽到不行。 “正常的?!睂Υ?,任子錚說,“你肌rou里的乳酸在積聚,習慣了就好。繼續堅持,配合拉伸和按摩就行?!?/br> 那么問題就來了,任知昭哪懂什么按摩呢?這個活自然只能落給任子錚了。 任子錚多不情愿啊,或者說多不敢情愿啊,但鍛煉是他帶的,他總不能放著不管,只能硬著頭皮每次給她按幾下,還只按胳膊腿,不該碰的絕不碰,不該看的絕不看,像個貞潔烈男。 可是任知昭還是整天一副酸得不行的樣子,要哥哥扶,要哥哥抱,要哥哥靠一靠,要哥哥抬大轎…… 真是太酸爽啦,太爽啦…… 她真的有些肆無忌憚了。 她知道,她和他之間,現在就只隔了一層窗戶紙,超薄的那種。 不過這紙再薄,一直沒人去捅也不行啊。這捅紙人,必須是,只能是任子錚。 沒關系,她有軍師給她獻計。 “過分給予男人安全感,時間長了,他就會對你習以為常。 他既然對你習以為常了,自然也就不急著下手了。畢竟,無論如何,你都會在他身邊。 男人就得活在危機感中,要讓他知道,你不是沒他不行?!?/br> 海莉一邊再次吵嚷著要看任知昭的“意中人”的照片,一邊這樣告訴她。 照片這種東西自然是沒有的,任知昭只能再次扯借口搪塞過去。至于危機感…… 現在明明是她比較有危機感才對吧,畢竟任子錚這朵天山雪蓮,怎樣都能坐懷不亂。 她要怎樣反向去給他這種不存在的危機感呢? 在任知昭苦惱這件事的那幾日,她覺得自己從未如此渴望得到一樣東西,一個人。 今年的冬天雖來得晚,不過隨著十一月的深入,萬物最終還是失了生機。 早冬的凄冷籠罩著一切,大地被冷風吹得蕭瑟。 這樣的景象,對于身處加拿大的人們來說,已是家常便飯。在一片冷寂之中,人們總能找到些溫暖的事給自己做,比如篝火派對,滑雪度假村,又或者林中度假小屋。 明明幾個月前的暑假,一家四口剛一起出游過,任軍還總在和王樺抱怨,什么孩子大了,都不跟爸媽一起玩兒了。 于是乎,當他收到自己哥哥在林中度假屋一聚的邀約時,他歡天喜地,說什么也得把兩個小的帶上。 那幾天,任知昭因為學習的事,還有某些人的事,整個人魂不守舍,坐在任軍的車上,像是被綁架了一樣,帶到附近一個叫馬斯科卡的小鎮。那里說好聽是安遠靜謐,說不好聽,是鳥不拉屎。 他們訂下的整套大木屋,就在馬斯科卡湖畔,背靠森林,面朝湖水,而做東的人,已經在此恭候了。 任軍的哥哥任濤一家也在多倫多,兩家來往不少。任濤每每出現,都要各種關心他那個小侄子,也許是自己孩子不在身邊的緣故,他對任子錚格外上心。因此,任知昭對這個大伯也算是熟悉了,沒少挨他的東北話轟炸。 不過他們的兒子,那個叫任曄晨的男孩,她就沒怎么見過了。對方一直在外省念書,出現在她面前的次數,一只手能數過來。上一次見時,她還是個不修邊幅的小屁孩。 這次相聚,那個男孩也在,高高瘦瘦的,頭發弄得像韓劇男,穿著文藝,和這鄉村風的木屋倒是很搭。 他對許久不見的任知昭似乎充滿了驚喜和好奇,一見面,便自來熟地問東問西,反而是對自己的堂弟,他好像就沒什么熱情了,任子錚敷衍叫他一聲“哥”,他也只是冷冷點頭。 事實上,每次見他倆同處一室都是這樣,任知昭也不清楚二人有什么過節。任曄晨對她熱情,倒是不損失她什么,只是任子錚看著自己堂哥圍著自己meimei轉來轉去時,那個眼神,好像在看什么百年一遇的奇葩。 相比任曄晨,任濤就熱情多了,對著他小侄子的腦袋一通狂揉,開口便嚷嚷:“臭小子!談女朋友了沒?” 任子錚拼命避開他的肢體接觸,皺眉道:“沒,我很忙?!?/br> “好好好,年輕人忙忙事業也好!”任濤大笑,轉頭又對邊上他自己兒子嚷嚷,“你看看你弟弟,多出息!你再看你學的那破玩意兒,啥也不是?!?/br> 說完,他的關注又順帶轉移到了任知昭身上,一會兒說她長高了,一會兒問她有沒談戀愛,一會兒又問她學業。 “昭昭和我們晨晨也算是同行了,都是搞藝術的!”他一邊在桌邊給大家斟好紅酒,一邊聲如洪鐘地感慨,“晨晨那破電影終于學完了,今年回來搞啥工作室,再不用去那個遠得要死的地方了。以后孩子們多走動走動!” 對此言論,任知昭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跟著大家笑笑。反倒是任子錚,不知怎的突然頗有微詞的樣子,表情都不對了。 “這也能算同行???你要這么說,那昭昭和我也是同行,我們工作都對著電腦?!?/br> 他冷不丁在邊上冒出這么一句,眉稍挑起,完全沒打算顧及長輩的面子。 不過大人們像是習慣了他這種說話拐不了彎的德行,沒人理他。 “你們真想得開啊,還讓孩子接著學那音樂呢?!比螡敛皇苡绊?,笑里帶著絲不易察覺的諷刺,身子往椅背上一倚,用端著酒杯的手點著任知昭道,“咋不讓她跟著小樺學工程呢,這以后多好找工作啊?!?/br> 言下之意,是孩子既然已經沒跟那個親爹了,就沒必要再追隨他的腳步了吧。 好像她學什么,別人能說了算似的。 長輩們的談話,主角是孩子,孩子卻沒多少講話的余地。 任知昭默默摳著指甲,游離的眼神對上了一旁任子錚的雙目,對方看上去比她還要不自在,咬著下唇,手指在杯柄上不斷摩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學啥工程啊?!比诬娨慌淖雷?,豪邁地笑了,“我看小樺工作那么累我都心疼,別再讓閨女遭那老罪了,學點兒輕松的?!?/br> “學音樂比學工程輕松嗎?你學過???” 任子錚再次插嘴了,聲音比剛才還大,蓋過所有人,望著任軍的雙眼中卻裝滿了真誠。 也不知道他突然在發什么癲,任軍立刻瞪向他,嘴巴抽抽著想說他什么,最后還是忍住了。 氣氛突然被弄得尷尬,大家伙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說什么,還是任曄晨好死不死插入一句:“是的,女孩子學學音樂挺好的。昭昭以后說不準就是大明星了?!?/br> 這尷尬打破的,還不如不破。他話未說完時,任知昭便看到任子錚翻了個史無前例的白眼,像是被身為翻白眼十級選手的她傳染了眼疾一樣。 “哎喲,別別別?!甭犃诉@話,一直陪笑的王樺立馬露出“折煞我了”的表情,擺手謙他人之虛道,“昭昭學的流行音樂制作,以后當當幕后不錯了,就她這樣,啥明星啊,別給人笑話?!?/br> …… 他們談話期間,窗外竟飄起了雪。 那是這一年的初雪。趁人不注意,靜悄悄地來,靜悄悄地落,等任知昭看到時,已在地上積起薄薄一層細密的白。 遠遠地,她將自己的視線移向那染上白色的灌木,移開這場關于她的研討會。 那里蒼白一片,就像她的未來一樣。 王樺最近消瘦了許多,任知昭想,興許是工作累的,所以她懶得同她頂嘴。 而且她其實也不怨王樺這樣說她,王樺說的,她不知該有何異議。她從不敢做關于未來的夢。 不過有人似乎完全無法忍受那樣的言論,仰頭飲盡杯中液體,撂下杯子,離席而去。 耳邊傳來一聲不小的動靜,任知昭扭過頭,看到一只空杯孤零落在桌上,紅色殘液順著杯壁緩緩滾落,杯子的主人,已經沒了蹤影。 雪的凄冷,在空氣中彌漫出一種蒼白色調。 森林浴著雪沉睡了,寂靜無聲,松軟雪地上的腳步聲,便變得格外明顯,仿佛能蕩出回響。 任知昭小心踩著積雪向前,不忍心讓自己的腳印破壞它一樣,盡管這積雪已經被另一串更大的腳印破壞了。 大人們似乎都不想忍受一個沒大沒小,到處抬杠的人的存在,所以剛才任子錚離席時,大家都露出了一種舒坦的表情,沒人攔他。 然后任知昭跟著離席,他們也懶得管。談話主角雖是她,但那談話,沒了她同樣能進行。 她跟著地上腳印走入屋后那片森林,在沒多遠的一棵雪松樹下,看到了任子錚,站在那里想喘口氣。 她的沙沙腳步聲被他聽到了,他于是回身望去,看到一片恍眼的白中,一抹紅將其刺破,向著自己一點點挪來。 任子錚趕緊向她迎去。只是室外這么一會兒,她頭上戴著的那頂紅色毛線帽,便已覆上了茸茸雪花,臉頰也泛起了一絲紅。 他沒半秒猶豫摘下自己的圍巾,輕輕圍上她的臉蛋,然后拉住她的胳膊想返回。 “不要,里面煩得很?!彼鲩_他的手,反向拉住了他,“我陪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