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夏威夷披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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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知昭用她的“穿衣自由”爭來的這身行頭,今天又受到了海莉的贊嘆。 然而奧布萊恩小姐卻看不下去了。果然沒有哪個國家能包容未成年學生搞成這樣,自由如加拿大,也不行。 奧布萊恩小姐是第一節數學課的老師,也是他們的homeroom老師,相當于中國的班主任。 下課時,奧布萊恩小姐點了點任知昭,示意她單獨留下。 “這才第二天,你惹什么麻煩了?”海莉收著書包,完全察覺不到問題。 任知昭聳了聳肩。 “祝你好運吧——對了,你帶午飯了嗎?”她接著問。 任知昭搖頭。爸媽工作都忙死,誰給她帶午飯,她去食堂吃就行。 “我也沒有。那中午放學咱們去對面買壽司吧,我在校門口等你?!焙@蛘f完,對她眨了眨眼睛。 等學生終于都走光了,奧布萊恩小姐把任知昭喚到講臺邊,推了推眼鏡道:“菲比,雖然學校鼓勵學生張揚個性,但也要有個度。你這身衣服,肯定是不符合校規的,昨天我沒說你,你一天比一天夸張。別的我就不說了,你至少要把胸遮住吧?希望我明天看到你,可以穿著得體——菲比?菲比?你在聽嗎?” 菲比,是任知昭的英文名。直到今天,她還經常會反應不過來那是在叫她。 這個名字是她剛來加拿大上小學時,ESL語言班的老師給她起的,她不在意這個。 哪怕叫她約翰大衛的,她也不在意。 知昭知昭,知曉光明,多好。菲比是什么東西?對于她來說,就是個音,沒有含義。 任知昭算有語言天賦的,年紀小,適應也快,在ESL班只呆了半個學期就轉去普通班了??僧敃r隨意起的名字,卻伴隨她到現在,很可能還要伴隨一生。 “哦,我知道了?!比沃驯粏净剡^神來,悻悻應道。 奧布萊恩小姐上下瞧了瞧她,眼中透著中年人的疲憊和無奈。 她低下頭收拾講臺,不再看她,口中喃喃,語氣有些木:“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孩,我是懂的,喜歡把情緒和態度穿在身上,像是一種宣示,一種表達。很快你會發現,這么做其實沒什么意義,除了吸引些想傷害你的人,沒人在乎你的那些態度?!?/br> 任知昭聽不明白,有些不耐煩了。她的不耐煩,老師顯然也能看出來。 青少年就是這樣,能怎么辦?誰也不想管,但工作還是得做。 第二節課是法語。下課后,任知昭準時在校門口赴約。 午飯時間,學校對面的小商圈里擠滿了學生。顯然大家對食堂那些飼料接受度都不高。 任知昭和海莉買了壽司,回到學校的大草坪上,找了處樹蔭,席地而坐。 陽光明媚,微風輕拂,偶有幾只加拿大鵝悠然停留在草坪上作伴。學生們三三兩兩坐在草上,用餐,歡笑,交流,好不愜意。 海莉盯著任知昭碗里的吞拿魚卷不說話。任知昭見狀,把碗遞了過去。 海莉歡喜地夾了兩個去,也把自己的碗遞給她。 任知昭看了眼她碗中紅呼呼的辣三文魚卷,搖了搖頭:“我不吃辣?!?/br> “你一個亞洲人居然吃不了辣?”海莉邊嚼邊疑問,好像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吃不了辣的非白人。 任知昭望著遠處的人群,有些思緒涌上心頭:“我是上海人,我們那兒不太吃辣?!?/br> 聽她這樣說,海莉似乎也陷入了一些思緒。 她默默了一會兒,然后淡淡道:“我mama是香港人,爺爺是韓國人,奶奶是越南人,我只會講英語……你說我是哪里人?” 任知昭看著海莉,搡了搡她的肩膀:“你是加拿大人?!?/br> 說完,兩個少女都笑出了聲。 他們這樣的孩子,哪里都是家,哪里也都不是家。 談笑間,任知昭注意到,她一直看著的那個人群,迎來了幾個提著樂器的男生。 男生們和人群一一擊掌招呼,又在人群中的幾個女孩身邊坐下。青春洋溢,瀟灑自在,扎眼得很,好像任知昭看的那些美國校園電影中的一幕。 “他們是我們學校的搖滾樂隊,‘夏威夷披薩’?!弊⒁獾饺沃训哪抗?,海莉挨到她耳邊給她解說,“成員換了好幾屆了,這幾個都不是元老了?!?/br> 他們雖是一大群人,但任知昭的目光最終只落在了那個正在給貝斯調音的男孩身上。 人群中誰是明星,海莉也能看出來。 她也看著那個方向,接著解說:“那個是鄧肯,鄧肯·柯林斯。他是十年級的,在原來初中就挺受歡迎,可多女生喜歡他了?!?/br> “哦?那你呢?”任知昭打趣。她知道,海莉這樣的校園女王對男生的經驗不少。 “我什么?”海莉皺眉,“我不喜歡白人?!?/br> 任知昭遠望少年在琴弦上滑動的手指,嘴角輕揚:“我不挑?!?/br> “你還是挑一下吧!”海莉撞了下任知昭的肩膀,“那家伙十有八九是個玩咖,我都駕馭不了,你可不想招惹這樣的男生?!?/br> “海莉?!比沃咽栈亓四抗?,“你怎么什么都懂?” “我們高中的孩子,大多都在隔壁讀的小學初中,大家互相都認識,沒什么藏得住的。菲比,你剛搬來這邊沒多久,可能不了解?!?/br> 確實,任知昭的小學不在這個學區。那時候王樺和任軍還沒結婚,他們還沒搬來這里,她自然也不會在這個學區讀書了。 “那你怎么不和你原來的朋友一起吃午飯呀?” 任知昭終于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被海莉這樣的女孩青睞,她是有些受寵若驚的。 “你比較有意思嘛?!焙@蛏舷麓蛄克?,狡黠地笑,“但我和我朋友還是一起玩的。今天放學后我們會去看電影,你一起來嗎?” 竟然可以通過她認識更多朋友嗎?任知昭心中雀躍。 她的社交需求很是別扭。她需要獨處時間,卻也害怕孤獨;她渴望被接納,被關注,卻又不想必須邁出那一步。 所以,當有海莉這樣的人主動向她張開雙臂時,她會立馬卸下自己的滿身利刺,露出那甚至可以說是不值錢的樣子。 不過雀躍了兩秒,任知昭便沉下了眼眸。 “我想去,但我今天得上鋼琴課?!?/br> “噢……那周四呢?我們去逛街?!?/br> “周四我有小提琴課……”任知昭反復戳著她碗里的壽司,都快被戳成魚rou拌飯了。 “我去,你真假的!”海莉一口差點噴出來,“你也太辛苦了吧,你是什么少年莫扎特嗎?” 任知昭苦笑。什么莫扎特,差遠了,不過是她從小學的東西,都習慣了。 “那不如明天中午你和我們一起吃飯吧,他們肯定會喜歡你的?!?/br> 任知昭收著吃完的垃圾,聽了海莉的話,點了點頭,眼中又亮了起來。 “不過你要是真對那個鄧肯有興趣,又是小莫扎特的話,我聽說夏威夷披薩在招新,你可以去試試?!?/br> 話鋒轉了回來,任知昭重新望向那個方向,卻對上了鄧肯遠遠的目光。 他在看她這邊。不確定在看什么,但確實是在看她這邊。 她倏地低下頭,繼續收她的垃圾。 下午課之前,任知昭特地留意了一下走廊里的公告欄。 在一堆精致的社團海報中,她果然看到了那張夏威夷披薩的招新廣告,跟用word文檔做的似的,反倒醒目。 “喜歡鋼琴嗎?喜歡搖滾樂嗎?喜歡夏威夷披薩嗎?帶一支練習曲,一支彈唱曲目,來試音我們的鍵盤手吧——” 任知昭微瞇雙眼,讀得仔細。太仔細了,以至于她沒注意到,有人也在仔細看她。 “有興趣嗎?” 仔細的閱讀被一個男聲打斷,任知昭嚇得一個激靈。 她撫了撫前胸,側過頭看向聲音的主人——是鄧肯。 他一手撐著墻,一手提著琴包,低頭看著任知昭。 一頭淺棕色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看著她的雙眼,像安大略湖的水一樣藍。 “你們是什么風格的搖滾?”任知昭的眼神到處晃,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另類,獨立?!?/br> 鄧肯說著,上下打量任知昭,最后視線落在了她胸前,那里掛著個纏著荊棘玫瑰的十字架,驅逐著他人的目光。 他勾起了嘴角:“你喜歡grunge?朋克?” 任知昭不應聲。她對搖滾樂實際沒什么興趣,她只是喜歡這個風格的裝扮而已。 “來試試吧,我們還沒有過女性成員呢?!?/br> 鄧肯站直了身,從包中抽出一張那設計簡陋的海報塞到任知昭手里,便轉身離開。 “下周五中午十二點半,在禮堂!” 走到一半,他又回頭對任知昭喊了一嗓,整個走廊都回蕩著他的聲音。 “——希望可以見到你?!?/br> *ESL: English as a Sed Language,所有英語非母語學生在上常規英語課前必須先上的語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