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1006節
云初淡淡的笑了一下道:“河北,山東,河間共有軍州不下百二,為何只有六十七個軍州呢,皇后是不是說少了?” 春嬤嬤道:“有些不愿意來?!?/br> 云初道:“哦,不愿意來啊,你說會不會有一種可能,那些人是陛下,或者太子的人,皇后把自己的人從那些地方調出來,是不是說,皇后已經失去了對那些地方的掌控權?” 春嬤嬤搖頭道:“地方上還有很多投靠皇后的士族?!?/br> 云初點頭表示知道了,見春嬤嬤吃完了,就重新把她扛起來丟到一輛馬車上,對春嬤嬤的隨從道:“帶她回去吧,慢點?!?/br> 春嬤嬤從馬車里探出頭來瞅著云初道:“別死掉?!?/br> 云初笑著答應了,就在馬屁股上拍一巴掌,讓馬車離開了。 眼看著天亮了,云初就對殷二虎道:“把手里的人都派出去開路,遇到阻攔者,殺無赦!” 殷二虎轉身就走了,跟著他一起走的還有不少背著長條黑箱子的漢子。 云初自己也提著一個黑箱子回到了一個空蕩蕩的小帳篷里。 將箱子打開之后,一柄熟悉的步槍就出現在眼前。 他的手指緩緩從木制槍托上滑過,最后落在槍管盡頭的準星上。 槍托為核桃木,槍管為強酸咬過,略顯粗糙,不過,在涂上黑色的顏料之后,整個槍管黑沉沉的,充滿了工業風格的美感。 跟這柄長度不過一米二長的步槍相比,整齊排放在箱子里的一盒三十發黃澄澄的子彈才是大唐目前技術所能達到的最高成就。 黑火藥從永徽四年開始出現,到現在不過二十年的時間,在云初孜孜不倦的追求下,黑火藥就已經進化到了無煙火藥。 第二作坊每年投入的研究經費最高為二十萬貫一年,二十多年下來,一個第二作坊就燒掉了云初上百萬貫的錢財。 科研這個東西,只要知曉正確的前進方向,有充足的經費投入,有手藝超群的研究人員,出現成績不過是一個時間問題。 這么多年以來,天知道云初槍斃了多少研究道路上的錯誤方向,這才讓云初夢寐以求的真正的步槍可以少批量的面世。 云初拿起步槍,從步槍側面的孔洞里往里面塞子彈,一枚,兩枚三枚……直到八枚子彈被塞進步槍之后,云初拉一下扳機下的手柄,咔噠一聲,就有一枚子彈已經上膛,處于待擊發狀態。 這就是大唐目前精準度最高,最安全,最方便的杠桿式步槍,雖然一次只能擊發一顆子彈,只要使用熟練了,八顆子彈足夠滿足一次短暫的交鋒。 更何況,云初的槍法很好,百步之內,百發百中。 他端起步槍,朝四周隨意的瞄準一下,就扣上安全鎖,將步槍裝在一個有背帶的布口袋里,離開了小帳篷。 也就在騎上馬的那一刻,云初這才有了天下第一武將的自覺,就現在,以薛仁貴的本事,也很難在自己手下走過一個回合。 就在云初帶領著長安百姓繼續向九成宮進發的時候,他等待了很久的人終于到來了。 很明顯,金媃茹也騎著馬跑了整整一個晚上,跟春嬤嬤比起來,金媃茹顯得更加的狼狽,見到云初,她立刻丟棄了滿是泥巴的披風,一把抓住云初的戰馬韁繩道:“君侯且慢?!?/br> 云初坐在馬上俯視著金媃茹道:“我剛剛下令,阻攔本將者死?!?/br> 金媃茹解下背上的包袱雙手捧給云初道:“君侯,若是奴婢用此物要求君侯不得靠近九成宮呢?” 云初猶豫一下,回頭瞅瞅周圍,見沒有人注意他,就取過包袱打開瞅了一眼,里面居然是他心心念念許久的土豆與紅薯,玉米,以及兩片焦黃的葉片,放在鼻端嗅一下,云初立刻把一片干燥的葉子揉碎了,找來一張紙,撕出一張紙條出來,把紙條折起一邊將碎末倒進去,手法嫻熟的將紙條卷成一根棍棒狀的東西。 抬手掐掉棍棒屁股上的紙頭,快速的塞嘴里,迫不及待地掏出火折子,將棍棒的一頭點燃,猛猛的吸了一口,然后,一股nongnong的煙霧就從他的口鼻處噴出來。 雖然他的這具身體似乎還沒辦法接受這股子煙霧,但是,他早就老去的靈魂卻非常的享受。 在一陣劇烈的嗆咳中,云初招來了虞修容,將金媃茹拿來的包袱丟給虞修容道:“拿好了,這是咱們家的傳家之寶?!?/br> 虞修容從未聽丈夫說過什么東西可以叫做傳家之寶,既然說包袱里的幾樣丑東西叫作傳家之寶,她就立刻緊緊的抱在懷里,從丈夫說傳家之寶的那一刻起,虞修容就沒打算把這東西給任何人,哪怕是皇帝! 金媃茹期盼的瞅著坐在馬上吞云吐霧的云初道:“君侯可還滿意?” 云初吐一口帶著煙渣的唾沫道:“新羅人居然到了那片屬于太陽神的土地嗎?” 金媃茹道:“世上已經沒有了新羅人,只有唐人?!?/br> 云初再抽一口煙道:“帶回這些東西的人呢?” 金媃茹神色晦暗的道:“已經為皇后所殺?!?/br> 云初點點頭道:“海圖留下來了吧?” 金媃茹低聲道:“在皇后手中?!?/br> 云初再次點點頭道:“也對,如此寶物不能抵辱于奴隸人之手?!?/br> 金媃茹道:“君侯既然很滿意皇后陛下的禮物,想必可以停下前進的腳步了?!?/br> 云初想了一下,對虞修容道:“此老婦有大功于我云氏,納入云氏后宅你看如何?” 虞修容仔細瞅瞅眼前的金媃茹有些不滿意的道:“納妾納色,侯爺納一老婦入后宅,恐遭他人恥笑?!?/br> 云初在眾人的圍觀中哈哈大笑道:“老夫一向愛老婦,天下人何人不知,就她了?!?/br> 虞修容一臉的無奈道:“郎君喜歡就好?!?/br> 說罷,就從背后扯出一頂幕籬丟在金媃茹的懷里道:“金氏,爾今日乃是我云氏姬妾,快快帶上幕籬,莫要讓他人恥笑我云氏后宅沒有規矩?!?/br> 金媃茹懷抱幕籬吃驚的道:“不是這樣的?!?/br> 虞修容大怒道:“賤婢安敢如此不識抬舉,來人,捆綁起來丟進馬車,洗剝干凈等郎君有閑暇再自習把玩?!?/br> 眼看著金媃茹毫無反抗之力的被云氏幾個粗壯的婆子捆起來丟進馬車,跟隨金媃茹一起到來的花郎徒們紛紛上前阻止。 虞修容眼眉帶著寒氣,只是跟肥九對視一眼,一群持刀的壯漢就越眾而出,僅僅片刻功夫,就把金媃茹帶來的二十幾個花郎徒屠戮的干干凈凈。 對于云初強搶婦人的行為,圍觀的長安勛貴,富人們并沒有當成一回事,哪怕二十幾個活生生的新羅奴被就地斬殺,他們也覺得這并非什么大事,一個新羅婢,一群新羅奴,更何況,還是那么老的一個新羅婢。 他們只是驚訝于君侯床榻上的口味獨特,至于殺人?誰來審判君侯呢? 大隊人馬繼續前行,虞修容抱著包袱跟云初并轡前行,偶爾回頭看一樣金媃茹乘坐的安安靜靜的馬車,忍不住低聲道:“夫君,把她也干掉算了,看著礙眼?!?/br> 云初冷哼一聲道:“你知道個屁啊,這一次,我們家賺大了,太子弄了十幾年的農業改良,示范,未必就能比的上我們這一次的收獲?!?/br> 虞修容道:“土豆太子那里似乎也有,只是產量不好,還容易得病?!?/br> 云初笑道:“那是種子不好。這里面有幾個如同拳頭大小的土豆才是真正的好東西?!?/br> 虞修容點點頭算是同意了丈夫的觀點,不過,她馬上道:“夫君真的要接納那個老婦?” 云初嗤的笑一聲道:“也就是后宅多一個吃飯的,你夫君我少年風流的時候都守身如玉的,如今人到中年,再啃老婦豈不是太虧了?” 第二零八章 人人都是口是心非的行家 云初一路走,一路上收到了很多很多他以前只能想想,卻啥都得不到的好禮物。 禮物的來路很詭異,有皇后的,有太子的,有李氏宗親的,有裴行檢的,有大唐各路封疆大吏的,甚至還有很多能說得出名字,卻不知道路數的人物送來的禮物。 所有人給他送禮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不要多事! 這個不要多事的主要含義在于———讓皇帝安靜的死在九成宮就好。 也就是說,人人都希望李治死掉。 感受到這一點的云初并沒有為李治感到悲涼。 說真的,如果他也是一個大唐的正經勛貴,此刻也希望皇帝安靜的爛在九成宮,畢竟,這么多年以來,死在皇帝手上的宗親,勛貴,士族,貪腐的官員,地主,豪商實在是太多了。 這些人很害怕皇帝繼續走他以前沒有走完的道路,到時候,大唐就不存在超人一等的階層存在了,想想就明白,全大唐就只剩下百姓這個一個籠統的階層,看起來該是多么的荒蕪啊。 裴行檢的話說的很清楚,一片大地上的形態不該是一馬平川的,應該有高山,有大河,有荒漠,有大海,如此世界才是錦繡世界,才會讓平地上的人產生攀登的欲望,唯有如此,世界才是活的,才是五彩斑斕的。 有人天生就是高山上的一棵松樹,有人天生就該是平地里的一朵狗尾巴花,如果得運,得風,狗尾巴花未必不能長在高山之巔迎風搖擺。 如果時運不濟,就算是長在高山上的松樹,也會遭遇風雨雷電的侵襲,最終轟然倒地……腐爛成泥…… 裴行檢是很有文采的,給云初的信里堪稱字字珠玉,語言之誠懇,頗有一些剖心示人的感覺。 然而,系統的學過政治的云初知道政治的精髓就在于———一時說的話,只能適用于一時。 沒錯,政治家們是不會拿自己昨天說過的話為今天的事情負責的。 所謂一事一例,與時俱進便是這個道理。 熟知政治的人就該明白,史書上那么多的帝王將相,他們遺留下來,并且可以用的,可以橫貫后世的政策以及言論非常的少,能留下幾個字的已經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更多的,是啥都沒有留下來的一群人,這群人占據了總數的九成九以上。 至少云初清楚,全大唐的政治家們留下來能讓后人記住的文字,還趕不上一個李白。 既然蠢貨是大概率的,云初也就很自然地將裴行檢歸類到蠢貨里面,應該是可以理解的。 太子那邊給云初送禮的人是張柬之,他帶來的禮物是一塊泰山石。 據稱,泰山其實就是天地的柱子,張柬之送這塊石頭過來的寓意很是明顯,他在極力的向云初保證,皇帝死后,云初依舊是大唐的國之柱石。 很明顯這件事情是張柬之背著太子給云初送來的,如果真的是太子要送云初禮物,他就該傳來娜哈又懷孕了的好消息。 這才是云初喜歡的禮物。 娜哈的孩子越多,西域佛國向外伸出去的觸角就越多,如果李弘敢給娜哈十個孩子,娜哈就敢讓她的孩子們去掠奪全世界。 一個佛國女皇皇世女李寒實在是不夠,能守住西域佛國已經很不錯了。 當天中午,云初就拿那塊泰山石當墊鍋的架子用了,結果,這樣的柱石屁用不頂,一鍋開水還沒有燒開,它自己就炸了,浪費了一鍋好開水。 對于禮物,云初是來者不拒,誰送的禮物他都要,想要讓他看重,禮物必須珍貴啊,像張柬之送一塊石頭的舉動,狗都不想理睬他。 也不是沒有人想要采用武力手段阻止一下云初的,可惜,當探子們發現跟隨云初一起去迎接陛下回長安的人里面,九成以上都是手持鐵鍬,背插鎬頭,腰插鐵錘還帶著獵弓的百姓之后,他們很快就放棄了武力阻止云初前去九成宮的想法。 消滅云初手中的這十余萬人不算太難,只要他們愿意付出足夠大的代價啊還是能做到的,可惜,這種手持鐵锨,背插鎬頭,腰插鐵錘帶著獵弓的人,云初還能招來幾十萬,而且很近。 一個cao弄不好,大唐甚至有覆國之憂。 也就是直到今日,滿大唐的人才發現,長安已經不僅僅是陪都,還是大唐底蘊最深厚的地方。 “大唐十分錦繡,長安占據其八?!?/br> 裴行檢在仔細地衡量過長安各項產業以及實力對比之后,長嘆一聲丟下手中的毛筆,一邊在冰水中洗濯自己guntang的雙手,一邊對坐在錦墩上的太子妃道。 裴婉瑩的臉色蒼白,遲疑的道:“云氏要造反?” 裴行檢搖頭道:“他好不容易將長安發展成目前的狀況,絕對不會把長安毀掉的,云初如今之所以突然亮出獠牙,就是在逼迫太子今后必須定都長安?!?/br> 裴婉瑩道:“逼迫太子,他難道不是想要迎接陛下回長安嗎?” 裴行檢冷笑一聲道:“陛下已經到了風燭殘年的地步了,云初之所以要去看望陛下,目的就是去看望陛下,只要云初沒有讓陛下起死回生的本事,那就是外面的人過度解讀了。云初真正想要逼迫的人是太子?!?/br> 裴婉瑩道:“云初不是待太子親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