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836節
這就是他們蜂擁入云氏大宅的主要原因。 云初自然是不會見他們的,每一個大將即將出征的時候,都不再過問家事,就算這個時候老婆偷人被抓,也不能告知即將出征的大將軍。 云氏的大公子云瑾年紀還小,跟他說沒有什么用處,所以,前來云氏拜訪的都是長安城中赫赫有名的女眷。 她們所求者,不過是希望云初此次出征之時,能把她們家的子弟帶上,最好安排一個不用上戰場,只是跟著大總管待在行轅的好位置。 虞修容非常的好說話,只說此次去西南,行軍艱苦,又是作戰的,很難保證每一個人能安生的回來。 她甚至將云初與李承修說過的西南見聞拿出來勸告這些女人,莫要把自家的寶貝疙瘩往火坑里推。 結果,這些婦人的態度非常的明確,只要跟著大總管行轅出發,就算出了事情,也算是為國捐軀,是他們滿門的榮耀。 虞修容見話已經再三的說到了,這些人依舊想要把自家的孩子送到軍隊里,也就勉為其難的同意了,收了這些婦人帶來的禮物充實了云氏寶庫。 同時,也給這些婦人開出來了一張長長的他們家的子弟上戰場要用到的物資裝備清單。 短短十五天的時間,還沒有被任命的劍南道行軍大總管云初帳下,已經多了三百多個世家子弟。 云初知道之后一笑了之。 不過,長安的御史言官,與百騎司卻把這一狀況一五一十的稟奏給了皇帝。 皇帝李治聽聞這個消息之后,也大開后門,又給云初帳下送來了三百多個洛陽那邊的世家子弟。 于是乎,長安市上那些睿智的民間戰略家們就悲涼的認為,關中健兒不堪用,七百混帳上戰場。 文恬武嬉之下,云初此戰必敗無疑。 不管民間的那些混賬怎么說,云初一言不發,溫柔,狄仁杰以及各路掌柜們瘋了一樣的為大軍準備出行的物資,裝備。 云初在后宅很忙。 主要是閨女云錦最近正在研發一種超級洗發水。 配方的思想源頭來自于老神仙,主要是云錦覺得自己的頭發末梢似乎有開衩,就向老神仙討教用什么方子才能讓她的頭發變得烏黑發亮不說,還不開衩。 老神仙告訴他,無患子,側柏葉,何首烏為護發,洗發之上品。 無患子粉碎之后遇水能產生豐富的泡沫,就這一條,就比大唐婦人常用的洗發之物高明多了。 云錦拿到這個秘方之后,就決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弄出一種洗發之后可以讓婦人頭發變得如同絲綢一般順滑的洗發水出來。 這個丫頭目前為了這個東西,簡直瘋魔了,為了不讓別人偷走她的秘方,專門在云氏后宅搭建起來一個蒸煮的灶,還搬來了兩臺石磨,一臺粗磨,一臺細磨。 將無患子,何首烏,側柏葉粉碎之后研磨,得到一堆綠了吧唧的粉末,雖然用來泡沫豐富,洗頭發還算不錯,可是,洗完之后,頭發里總是夾雜著那些粉末,非常的不好清洗。 沒辦法之下,就好用到一些化學知識,來進一步從這一堆粉末中提取有效成分,拋棄雜質。 在云初的幫助下,云錦試著用酒精為媒介,準備析取精華,可惜,精華是被萃取出來了,卻溶于酒精,還需要再一次蒸發酒精才能得到真正的精華。 隨著五六斤酒精被蒸發之后,云錦就得到了一碗底所謂的精華,其中大部還是雜質。 這一路明顯是走不通的,所以,父女兩個整日里在后宅忙碌不休,云初甚至提出用甜菜糖脫水反應之后拿到甜菜堿,這東西也是極好的發泡劑。 可惜,效果不好。 劉仁軌見云初多日不露面辟謠,而那些拿到準入云初行轅的家伙們卻在平康坊大肆的慶祝,似乎覺得自己只要跟著云初走一遭西南,回來了,必定是大唐的有功之臣。 被崔氏邀請到后院以后,才看到云初帶著閨女跟幾個丫鬟正在用大鐵鍋煮著什么東西,味道難聞不說,還濃煙滾滾的。 湊近一看,才發現云初帶著閨女正在往一鍋豬油里面傾倒草木灰熬煮的堿液…… 肥皂的制備技術云錦是知道的,不過,她們這一次熬煮豬油,是為了得到甘油。 云初見閨女跟丫鬟們攪動的很是起勁,就洗手來到劉仁軌跟前道:“劉公不會也認為’關中健兒不堪用,七百混帳上戰場’是有道理的吧?” 劉仁軌皺眉道:“這些人去了軍中,除過擾亂軍心之外,某家看不出有什么作用?!?/br> 云初笑道:“他們圖謀某家行轅里的位置,某家也在圖謀他們的物資,裝備,兩相宜的事情,劉公無需發怒?!?/br> 劉仁軌道:“什么樣的裝備,物資是我長安制備不起的?” 云初道:“僅僅是臥具,帳篷,紗帳,成藥,護衣,幕籬,牛皮長靴這些東西,就不是府兵們能準備的起的,偏偏這些東西又不在軍方采購名單上,倉庫里沒有,只好另想辦法了?!?/br> 劉仁軌道:“留守府還有些許錢糧,可以支援給你,莫要那些紈绔子弟了?!?/br> 云初搖搖頭道:“某家此次前往西南,目的在與炫富,府兵們可沒有炫富的資格?!?/br> 劉仁軌不解的道:“向誰炫富?” 云初道:“向那些西南的野人炫富?!?/br> 云初見劉仁軌還要問,就連忙擺手道:“劉公莫要cao心,一切盡在某家的掌握中?!?/br> 劉仁軌嘆息一聲道:“莫要輕敵啊,作戰不是踏春?!?/br> 說完,就朝云初拱拱手,就離開了。 云初輕笑一聲,回頭見皂化反應已經開始了,就開始用勺子挖里面剛剛反應出來的甘油。 西南戰敗的消息終于被傳到了民間,一時間,長安人越發的開始擔憂了,因為這一次,云初還是要帶著萬年,長安兩縣的府兵出征。 原本對云初很有信心的雍王賢心中也開始打鼓。 來到云家之后,卻看到云初正在擺弄陰涼地的肥皂,這些肥皂的顏色看起來不是太好,可是,云初卻似乎很寶貝。 雍王賢來到云初身后道:“君侯好有閑情逸致啊?!?/br> 云初見雍王賢來了,就拿起一塊肥皂對他道:“皂化反應是一個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完成的反應,所以,時間才是真正能改變一切的基礎?!?/br> 雍王賢道:“孤王問過人了,那七百個家伙,真的就是七百個紈绔,如果君侯想要訓練他們,孤王以為此時正是時候,若是君侯擔心他們家里找麻煩,孤王替你擋開?!?/br> 云初道:“從長安到益州成都一千兩百里,從成都到戰區還有八百里路要走,中間山路崎嶇難行,七百個膘肥體壯的家伙,在山里走上兩個月應該能變得健壯起來。 西南之地癘瘴橫行,需要一個肥壯的身體,才能扛得住大量的消耗,而且,很多人有可能不能回來,此時,就讓他們多快活一時又何妨?!?/br> 雍王賢道:“孤王不知君侯的安排,不過孤王問過兵部,萬萬沒有想到君侯此次去西南竟然會攜帶那么多的物資。 所以就很想問問君侯,難道說君侯此次去西南,莫非是抱著招撫的心思去的?” 云初眼神一動看著雍王賢道:“這是誰告訴你的,見識不俗啊?!?/br> 雍王賢道:“我問了裴行檢,這是他告訴我的?!?/br> 云初道:“殺人還是要殺的,否則我大唐那些戰死的將士豈不是會很冤?” 雍王賢道:“先殺人立威,后降恩安撫?” 云初搖搖頭道:“我這一次去,其實是想跟一些蠻人交朋友的?!?/br> 雍王賢見云初沒有明說,也就不再追問,原本想要囑咐云初幾句,面對云初的時候又覺得自己沒資格教訓人家,嘆口氣,也就離開了。 在隨后的幾天中,長安城中有資格進入云初后宅的人基本上都來過一遍之后,云初就覺得朝廷的旨意應該快要下來了。 果然,在一個清晨,裴行檢從洛陽過來了。 “先不要打開旨意,你先想三天,在這三天中,禮部侍郎霍雍城會一直陪伴著你,等你徹底想清楚了之后,我再來宣讀旨意不遲?!?/br> 云初瞅著裴行檢道:“你當總管的時候,過程也是這么繁瑣嗎?” 裴行檢有些失落的道:“督管一道的總管我沒有當過,這話,你要是問薛仁貴,他應該很清楚流程?!?/br> 云初笑道:“你也不知嗎?” 裴行檢道:“督管一道的大總管出征,無人敢打聽細節?!?/br> 云初看看才生起不久的太陽道:“那就從現在開始算起吧?!?/br> 裴行檢瞅著云初道:“我怎么總是覺得你好像對此戰已經是勝券在握了?!?/br> 云初道:“文明征伐野蠻,本該有這樣的自信才好?!?/br> 裴行檢霍然起身,朝云初拱手道:“如此,兩日后我來宣讀陛下拜將旨意?!?/br> 第一百六十五章 無法無天大將軍 云初在霍雍城的教導下開始學習沐浴,穿衣,焚香,禱告,靜思…… 這些不是重點。 重點是霍雍城不斷地在云初耳邊絮叨皇帝如何的看重他,信任他,只要此戰勝利歸來,云初進爵國公手拿把抓,至于老婆榮耀,孩子光輝的未來都將不在話下。 好不容易等霍雍城絮叨完畢了,云初才對霍雍城道:“某與陛下,無需這些,大唐不寧,某心中不安,陛下下旨,某領軍出征,此為必然之事。 至于勝負,天知曉?!?/br> 霍雍城聞言笑了,輕聲對云初道:“某家來時,陛下也如此說?!?/br> 云初無奈的道:“你非要把某家跟陛下弄成一副君臣相得的模樣嗎? 陛下苛責某為二百五滿朝皆知,某家說陛下床榻無力一事,也不是沒人知道,就為這事,陛下大發雷霆派遣你們禮部罰沒了某家十年的錢糧。 要真是君臣相得親密無間的話,先把某家的十年俸祿還回來?!?/br> 霍雍城的臉皮不斷地抽搐,半天才道:“換一個人如此詆毀陛下,人頭難保,這還不算恩遇嗎?” 云初道:“保住某家腦袋的可不是陛下,而是某家這些年為大唐立下的汗馬功勞,陛下之所以不殺我,是擔心把我殺了沒人幫他干活。 陛下要是真的是一個憑借好惡給臣下安排公務的話,大唐早就完蛋了,還能有現在的盛世模樣?” 說著話,云初指指前面密密麻麻的大唐歷代皇帝,歷代忠臣烈士的靈牌又道:“太祖,太宗,以及逝去的名臣勇將都在這里呢,說這些話沒得被他們笑話。 某家還指望百年之后,也把牌位放在這里,供你們禮部教導后來的將軍呢。 所以,你不用說這些可憐巴巴的話,弄得某家好像帶著兵出去就不回來一樣。 戰事未開,某家不能說必勝,但是,一定竭盡心力。 如果戰敗,任憑發落就是?!?/br> 霍雍城抬頭看看前方臺子上密密匝匝的靈位,吞咽一口口水,連連施禮,似乎覺得云初這番話說的很是失禮。 云初站起身,瞅著高臺上的靈位對霍雍城道:“臺子上供奉的都是我大唐的過去,某家站在這里是大唐的現在,等某家的靈位也擺在上面之后,再站立在這里的人,將是大唐的未來。 人一生,要經歷過去,現在,未來,國家也是一樣的。 只要每一個時代的人都愿意把屬于自己的時代的事情努力做好,這種傳承就可一代代的傳下去直至不朽。 老霍,你回去之后稟報陛下,請他放寬心好生養病,某家統兵去西南,去去就回?!?/br> 說罷,云初就盤膝坐在一張蒲團上,開始閉目沉思……不久之后,他似乎就進入了最深沉的冥想境界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