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756節
李治絕望的氣息彌漫了整張紙,你還要朕怎樣? 云初輕笑一聲,就取出火折子將這張紙當著瑞春的面給燒了,等紙張變成灰,落在泥地上,瑞春還用腳用力的踩了幾下,直到紙灰變成泥。 “你回去告訴上官儀,這一次長安之亂,從中書省到左右臺,再到門下省,他們休想脫出干系。 某家嘔心瀝血十五年才打造出來一個繁盛的長安,就是他們這些人利欲熏心的總想著拿捏長安,他們從長安吸血某家認了,畢竟吸走的血也是用在國事上,他們把自家是人不是人的紈绔子弟都往長安塞,害的長安如今做事的人少,吃空餉的人多。 某家想做點事情,結果,奏疏只要遞上去,就有無數人跳出來阻攔,這個不許,那個不能的,老子讓他們來,他們偏偏又沒有這個本事。 現在事情出來吧? 麻爪了吧? 以前一個個人五人六的,現在,怎么都成了縮頭烏龜? 你回去告訴他們,就是因為他們中書省,左右臺,門下省聯合駁回老子提出來的《商律綱要》,沒有盡早以律法的形式將資金池子弄成一個不可侵犯的禁忌,才形成今天的局面的。 要是有律法維護,雍王賢敢碰資金池子里面的錢?給他個熊膽都不敢吧? 以前動不動就說某家整天屁事不干的在長安喝茶混日子,還說什么我要把長安打造成云家大院,風吹不進,水潑不濕的準備他娘的造反。 你們塞進長安的子侄都他娘的是死人嗎? 長安十六衛的駐軍都是一群豬嗎? 老子蹲茅廁的功夫都有兩個御史趴茅坑盯著。 不就是看老子干出來了一些功績眼紅嗎? 還他娘的在泰山上羞辱老子,硬生生把老子在天帝面前露臉表功的機會給毀掉了不說,還把老子送到怒火連天的皇后前邊當箭垛。 好了,老子不干了,老子去當和尚了,就算當和尚,老子熬些年頭還是會成為讓你們以禮相待的高僧大德。 告訴你,老子當和尚照樣生兒育女,照樣有數不盡的錢財嘩嘩的進賬,老子要去邯鄲大云寺禮佛,沒空回去當什么萬年縣令,長安城守,藍田郡公。 讓他們有本事就真的下一道令出來,革除老子的這些負累?!?/br> 瑞春見云初開始頂著一個光腦袋滔滔不絕地罵大街了,一張臉漲得通紅,見云初罵累了,趁機道:“我的公爺啊,你就不要連陛下都罵了,據我所知,陛下待你,與所有臣子都不同?!?/br> 云初道:“若不是考慮到陛下,你以為你能聽到老子這么精彩的罵詞?你只會見到一個心如止水古井無波的高僧?!?/br> 瑞春想到云初的阿耶是玄奘大師這回事,覺得云初去當和尚前途也是絕對不會差的,就陪著小心道:“陛下哪里如何回復呢?” 云初憤怒的揮揮手道:“陛下都那么說了,我還能怎么辦?” 瑞春小心的道:“陛下特意把他的坐騎白玉獅子馬給送來了,公爺還是盡早回長安吧?!?/br> 云初沉默片刻道:“你回去稟報陛下,事情出在長安,解決之道卻不在長安。 瑞春道:“在哪里?” 云初道:“此次某家沒有從泰山南下經兗州回歸洛陽,而是平行沿著肥城,平陰跨過濟水進入了河北道,又經過博州,魏州,最后抵達洛州的邯鄲城?!?/br> 瑞春道:“在邯鄲?” 云初繼續道:“溫柔同樣沒有回歸兗州,他走了一條北上的道路,經齊州,過黃河,經南皮,滄州,幽州,最后抵達漁陽。 只有狄仁杰一人是沿著兗州南下,最后落腳徐州。 邯鄲,漁陽,徐州,這是一個呈品字形的位置分布,漁陽最高,邯鄲最左,徐州最南,基本上,這是三個地方也是長安向東的商隊所能抵達的最遠的三個通都大邑。 每年,長安的秋季博覽會結束之后,向東的商隊會滿載貨物離開長安,在東方處理完貨物之后,再從東方采購足夠多的貨物一路向西,再參加長安的春季博覽會,在過去的十年中,每年如此,從未有過例外。 我們三人要做的事情就是說動東方的商賈們,繼續向長安供貨,而且,在今年,還必須提前。 其中,以邯鄲這個東邊的貿易中樞樞紐最為重要。 只要我們能夠說動這邊的商賈繼續向長安運貨,那么,就會自動形成一個商道,凡是商道經過的商賈們也會跟隨。 沒有貨物進出的長安,長安啥都不是,不論往流水牌子里投多少錢都是白搭。 商貿,商貿,重要的就是往來,原本流水牌子賺的本身就是商貿來往的錢,只要長安開始有大宗商貿活動了,流水牌子就能從中賺錢,繼而慢慢地恢復元氣。 現在的長安,錢很多,非常的多,但是,沒有貨物,有錢也是白搭?!?/br> 瑞春道:“如此說來,公爺在聽聞長安出事之后,就無心修佛了嗎?” 云初眼泛淚光,哽咽著道:“多年心血毀于一旦,你以為我的心真的是鐵打的嗎?” 瑞春長揖不起,半晌之后才問道:“有幾分把握?” 云初昂頭看著天空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便是真的無法挽回,就把某家當成一塊石頭最后填進這個無底洞吧?!?/br> 瑞春瞅著一身僧衣的云初,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天佑之,公爺在邯鄲但有所需,百騎司上下盡管差遣?!?/br> 云初瞅著瑞春雙手奉上的一塊銅牌,淡漠的道:“別給自己找麻煩了,你師父怎么死的,你心里比誰都清楚?!?/br> 瑞春笑道:“我師父死于我手,這一點沒啥可說的?!?/br> 云初拍拍瑞春的肩膀道:“幫我把這一千六百府兵的指揮權弄到我手里,就已經很感激了?!?/br> 瑞春笑道:“本都督這就上奏,請以一千六百名關中府兵為公爺護衛,等他們護送公爺到了長安,再行解散?!?/br> 云初點點頭,又指著馬車后面拖拽著的一個長條物事道:“再幫我把這具尸體交給太醫署老何,他知道該如何處理?!?/br> 瑞春小聲道:“郭待封?” 云初森然道:“里通外國,謀殺我大唐子弟者,當引以為戒!” 第六十三章 重啟商道 云初坐在高大的裝貨馬車上,唔唔咽咽的吹奏著一曲長簫進入了古城邯鄲。 邯鄲城的刺史,別駕,以及折沖府都尉紛紛立于雪中迎接。 云初無視了這些前來迎接的官吏,放下手中的長簫將目光越過刺史,別駕,折沖都尉等人,徑直落在最后放的一群商賈頭上。 “劉夫子,陳丹生,怎么,在長安的時候膽敢對著本公拍桌子瞪眼睛,一個子都不讓的人,今天怎么就成了鵪鶉?” 云初很無禮的打招呼方式,并沒有引起刺史,別駕,都尉的不滿,反而將腰彎的更加謙遜了,倒是那兩個被云初問起的豪商,此時滿頭大汗,年紀大一點的劉夫子朝云初行插手禮道:“公爺說笑了?!?/br> 云初瞅一眼刺史,別駕等人笑道:“看到沒有,你們在,他們不敢說話,你們這就走吧,本公來邯鄲本就不是來找你們的?!?/br> 邯鄲刺史楚長魚起身道:“卑職遵命?!?/br> 說罷,也不再多說話,轉身就帶著一群官吏們離開了。 云初瞅著他們的背影道:“我有求于人家,你們別事后找人家的后賬,否則,我也不饒你?!?/br> 刺史等人的腳步明顯停頓一下,就繼續走了。 等這些人走遠了,劉夫子,陳丹生兩人就湊到云初所在的馬車邊上,一邊擦汗一邊道:“君侯啊,你這是害死我們兄弟了?!?/br> 云初從兩米高的車廂頂上跳下來,釘子一般筆直的站在兩人面前道:“繼續跟我做啥生意吧,以后就不用害怕他們了?!?/br> “???現在誰還敢跟你長安做生意啊?!?/br> “我告訴你啊,就因為別人不敢跟我長安做生意,你們這個時候跟長安做生意,準能啖到頭湯啊,你們也清楚,做生意嘛,第一個吃肥rou,第二個吃瘦rou,第三個啃筋骨,后面的就只能喝點rou湯了。 聽我的,不會錯的?!?/br> 劉夫子一把拉住云初的手道:“我可是聽說,君侯為了不讓那些小門小戶的商賈吃虧,您的夫人跟大公子已經把您這些年的積存賣了一個精光…… 君侯啊,您聽我說啊,要做生意,長安城老夫只做云氏一家的生意,哪怕君侯現在一文不?!瓘睦戏蜻@里拿貨盡管拿,賣完之后再結賬也就是了。 跟長安做生意,君侯,還是算了,大家伙在長安做生意的時候承蒙君侯照應,再加上君侯大義,如今,有便宜給君侯,我等心甘情愿,至于把貨物喂給雍王賢那等狼崽子的嘴里的事情,咱們不做。 來來來,快快去我家中,老朽已經準備好了酒rou,就等君侯過來暢飲呢?!?/br> “滾蛋,老子現在是和尚……” “酒rou我們吃得,沒道理君侯吃不得呀,快走,快走……” 于是,云初才到邯鄲,就一口氣吃喝了足足三天,就連護衛他的一千六百個府兵也得了不少的酒rou。 邯鄲的商人們都實在,每一個給云初敬酒的人,都會留下一份豐厚的禮物,而且沒有人送什么花里胡哨的東西,都是實在人,直接上葷菜,一水的金錠。 云初酒醒的時候大致算了一下,不少于三千貫,這些錢,甚至比得上劉夫子等一干邯鄲商賈走一遭長安做生意的總利潤的三成了。 云初知曉,這是大家伙在得知他夫人跟兒子把家里能賣的產業全賣了賠給那些小商賈了,如今的云氏就是一個空殼子,特意補貼他呢。 第四天的時候,云初準備在府兵兵營里回請一下這些商賈,軍營里也沒有啥好吃的,無非就是一些大魚大rou,不過,有云初這個主人在,邯鄲城里的商賈們幾乎是空群出動。 大堆的篝火,大塊的rou食,大碗大碗的酒,幾十個粗壯的府兵光著膀子在冰雪中為大家伙博戲,看到激烈精彩處,引得一眾商賈轟然叫好。 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云初醉醺醺的來到場地中央,大力的拍拍手道:“人人都以為云某散盡家財,如今一文不名,卻不知云某之所以散盡家財不過是憐惜弱小而已。 其實,某家手中資財,豈是諸位所能猜度的。 兒郎們,打開蒙布讓他們看看某家的實力?!?/br> 早就準備好的府兵們,立刻就掀開了馬車上的蒙布,只見圍繞了眾人一圈的馬車上堆滿了一個個不算大的厚實的樟木箱子。 云初豪邁的舉起一個箱子,當下就砸在地上,只聽嘩啦一聲響,箱子裂開,百十枚黃燦燦的金餅子就散落在地上,看的眾人目瞪口呆。 劉夫子,陳丹生沒有感到多吃驚,將云初攙扶回座位低聲到:“君侯,你這是要害邯鄲商賈啊?!?/br> 云初不解的道:“此言何故?” 劉夫子指著馬車上堆積如山的箱子道:“君侯啊,你就不要再用手段了,這些箱子里果真都裝滿了金子?” 云初點點頭道:“自然是真的,哇呀呀呀,你居然不相信某家,來人啊,將這些箱子里的金子都給某家倒出來,好讓劉夫子,陳丹生他們羞愧無地?!?/br> 劉張二人正要阻止,卻發現那些府兵們已經開始搬運箱子,把箱子里的黃金嘩啦啦的往地上倒,片刻功夫,眾人眼前就堆起來了一座金山。 云初拉著劉張二人來到金山前,指著金山道:“知曉你陳丹生有rou眼辨金之能,好好看看,這些金子是真是假?!?/br> 陳丹生仔細地看了一遍金山,又換了一個方向瞇縫著眼睛看了一遍,朝云初拱手道:“君侯果然豪闊,某家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堆金子該有五十萬貫之數?!?/br> 云初朝陳丹生挑起大拇指道:“好本事,確實是整整的五十萬貫,而且全部都是十足赤金,這東西從不在民間流傳,歷來只在豪門大戶中間流轉。 諸位,如果想要拿到這些十足赤金當作傳家之資的話,現在就有一個好機會,只要諸位愿意追隨我帶著貨物去長安新的流水牌子上交易,某家就用這些赤金付款。 看好了,諸位,這可是十足赤金啊,可比留存銅錢,雜金留給子孫強出來一百倍。 先到先得!” 劉夫子一把拉住云初的手道:“君侯此話當真?” 云初笑道:“云氏說話,板上釘釘?!?/br> 劉夫子大笑道:“好,不論君侯要啥貨物,老夫這里一力供給,且比去年落價兩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