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735節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他發展的方向絕對不會以人的意志為導向的。 武媚拿云初沒有辦法,只能希望用極度惡心的辦事手法將云初這個道德觀念比較高的人自己走掉,現在,她成功了。 云初不是不知道這是她的計謀,可是呢,他實在是沒把辦法把自己當成一個糞兜子,什么樣的屎尿都往里面裝。 既然武媚想出來了這種攆走他的辦法,那么,武媚就一定能幫云初搞定辭職這件事。 所有的計謀都不是單獨存在的,應該都是一個系列,可以把一個人從出生照顧到長大,再照顧到墳墓里,而且還會讓這些事情顯得順理成章。 云初三人下到了紅門附近之后,就來到云氏的營地里等待家眷們歸來。 剛才,虞修容她們三個不是沒有看到憤怒離開的云初三人,她們也想跟著下來的,被云初他們用眼神給阻止了。 他們三個離開了,是不愿意當官了,即便是皇帝要處罰,也不過是丟官而已,如果虞修容她們帶著孩子離開了,天知道武媚會干出什么不要臉的事情來。 武媚瞅著第三排的虞修容那一張強行壓抑著怒火的鐵青色的臉,忍不住暗自嘆口氣,從云初三人沒有帶走家眷的行為來看,他們對自己的防備已經到了防備敵人的地步了,自此之后,云初這一系的人將與自己毫無干系,甚至可能會變成敵人。 一旦太子成了皇帝,這三人必定會被起用。 云初三人的才能武媚知道的很清楚,可惜,這三人不能為她所用。 既然不能為她所用,那就不能留著他們壞了自己的事情。 武媚心性極為堅強,把事情想通之后,就對虞修容道:“你夫君走了,你留在這里作甚?” 虞修容施禮道:“皇后說的在理,臣妾這就離開?!?/br> 武媚道:“本宮會派遣護衛護送你們回到長安?!?/br> 虞修容再次俯身道:“拙夫乃是大唐不世出的蓋世猛將,護住臣妾與幾個孩子還游刃有余,臣妾這就謝過皇后,一刻不停的趕回長安?!?/br> 說罷,就抱起云鸞,牽著云瑾,云錦的手與其余兩家的夫人一起離開了天街。 站在第一排的李思沒有什么憤怒的表情,甚至還笑嘻嘻的,只是當虞修容離開的時候,李思沖著武媚施禮一下,就蹦蹦跳跳的跟著虞修容走了。 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表現得越是高興,對武媚的傷害就越深,當然,她以后估計也就沒有什么娘家了,從父皇親口許諾將她許給云氏那一刻起,她就不算是李氏嫡女了。 武媚瞇縫著眼睛瞅著李思的背影,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甲不知不覺的就刺破了掌心。 “你跟著過來干什么?”虞修容恨鐵不成鋼的道。 李思從虞修容手里接過云鸞抱在懷里道:“我以后是云氏的媳婦,怎么,我不是公主了,mama就不要我了,好勢利喲?!?/br> 虞修容沒工夫跟李思閑扯,對面露驚懼之色的王氏,劉氏道:“沒什么大事,就是不做官了而已,郎君他們應該是仔細想過之后,才這么做的?!?/br> 狄仁杰老婆王氏道:“應該提前跟我們說一聲的,也好有個準備?!?/br> 溫柔老婆劉氏道:“你也看到剛才發聲的事情了,皇后要把屎盆子扣在他們三個身上,人死是皇家削爵造成的,還有一些是被皇后丟下去的,跟郎君們有什么關系呢? 我家夫君以前就說過,朝堂要亂了,以后的日子估計不好過。 我覺得呀,這個時候不當官其實挺好的,等朝堂變得平穩了,再出山也不遲?!?/br> 王氏戰戰兢兢的道:“剛才嚇死我了,自盡的也就罷了,好端端的活人就往懸崖下丟,這官也沒有啥做頭,我家郎君至少有六年沒有領到過俸祿了?!?/br> 溫柔老婆劉氏道:“誰家不是呢,當個破官,不給俸祿也就算了,自己還要貼補,不如不做?!?/br> 三個婦人相互打著氣,相互攙扶著就下了泰山。 不過,在營地里看到自家夫君之后,則開始哭泣了起來,惹得跟在身邊的孩子們也一臉的陰翳。 溫歡瞅著撲在阿耶懷里大哭的母親,對身邊的云瑾道:“此恨難消?!?/br> 第三十四章 遁入佛門算了 云初家里有十六個家將,溫柔家有四個,狄仁杰家只有兩個。 現在,他們都脫下戰甲收起來,穿上普通的衣衫,護衛著云氏車隊一路向西。 同行的還有云氏,溫氏,狄氏帶來的龐大的商隊。 車隊綿延兩里。 現如今,有資格披甲的人只剩下云初一個,就算他不再是藍田郡公,不再是長安留守了,他依然是大唐的上柱國。 爵位可以奪,官職可以去,唯有功勛至死相隨。 三家的商隊中的護衛,基本上都是他們三個人的部曲,也基本上都是來自長安的退役府兵。 云初相信,有這三百人,他在大唐境內可以橫行無阻。 云初離開泰山十五里的第一道防衛圈的時候,就見到了薛仁貴。 薛仁貴是帶著酒來的。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曉自己離開的消息的,不過,場面還算平和。 云初擋開了薛仁貴遞過來的酒壺道:“酒,就不喝了,薛兄能給云初讓出一條歸家的路,云初就很感激了?!?/br> 薛仁貴收回酒壺道:“何至于此?” 云初道:“再不離開,以后可能要伺候貴人入廁了,我胃口淺,干不了這個活計?!?/br> 薛仁貴道:“誰敢?” 云初放聲大笑道:“薛兄太高看自己了,就連英公想要求一時之平安都不可得,何況你我?!?/br> 薛仁貴瞅著云初烏青的眼眶道:“誰打的?” 云初淡漠的道:“蘇定方?!?/br> 薛仁貴又道:“如果是比武,這不算羞辱吧,至少,我們三個打的你死我活的時候,傷勢比這還要嚴重些?!?/br> 云初指著烏青的眼眶道:“這當然不算什么羞辱,準確的說,這應該算是一次警醒?!?/br> 薛仁貴皺眉道:“那么,是誰羞辱了你,告訴我,也好讓我有一個準備?!?/br> 云初也沒有隱瞞,直接道:“泰山削爵,多人想不通,便跳崖而死,一些婦人也以死明志了,皇后就把跳崖摔死的婦人的晚輩婦人也丟下懸崖了,然后質問我,為何不救!” 薛仁貴站起身道:“如此,你快些離開吧,我聽說,后面已經有使者來追你了?!?/br> 云初瞅著前方的岔路道:“從哪里走方便一些?” 薛仁貴頗為玩味的道:“那就要看你是要去兗州,還是要去曲阜,抑或是準備直奔長安了?!?/br> 云初道:“直奔長安!” 薛仁貴道:“左前方五里之處有一座寺廟名曰廣福寺,你可以去那里暫時居住一些時日,再慢慢的回長安,相信我,這一定比你快馬加鞭回長安要快的多?!?/br> 云初拱手道:“多謝玄奘大師?!?/br> 薛仁貴呲著呀笑道:“你應該不用謝玄奘大師?!?/br> 云初點點頭,他也覺得沒什么必要,就帶著隊伍去了左邊林木繁茂的小路,等云初的隊伍消失在左邊的道路上,薛仁貴就起身對隨行的親兵道:“扎營落寨?!?/br> 副將程務挺看了開始忙碌的親兵一眼,對薛仁貴道:“沒想到你們三人中,最先隕落的竟然是我最看好的云初?!?/br> 薛仁貴道:“隕落?如果不是軍務在身,我此時也想去職?!?/br> 程務挺道:“是何緣故讓將軍也起了退隱之心?” 薛仁貴道:“順風順水的過了二十年,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嗎?” 程務挺道:“陛下如此對待功臣,就不怕一日烽煙起的時候,再無名將可用嗎?” 薛仁貴抬頭看了一眼疾馳而來的幾個信使,擺擺手道:“陛下或許知曉,只是旁人不知罷了,好了,此事休要再提?!?/br> 云初縱馬走在最前邊,主要是泰山這邊老虎太多了,這東西很煩人,大白天的就跑出來吼叫幾嗓子,沒辦法,身披甲胄的云初就提著標槍騎著馬走在最前邊。 跟以前的云初相比,現在的云初是真正的猛男,即便是遇到老虎了,他覺得自己絕對有一戰之力,尤其是在身披甲胄,手持標槍的情況下,殺死幾只老虎不算啥。 短短幾里路,沒遇到老虎,倒是差點將從樹林里躥出來的李承修給殺了。 “你不是一直跟著英公嗎,怎么也過來了?” 云初收住即將脫手的短矛有些奇怪的問道。 李承修道:“阿耶聽禮部官員稟報陛下,說師父走了,就把我也趕出來了,我追隨使者追到半路,遇到了薛將軍,他給我們指引了一條錯誤,使者追下去了,我覺得不妥,就順著師父你們留下來的痕跡追過來了?!?/br> 云初笑道:“我都辭官不做了,你還跟著我有什么前途呢?!?/br> 李承修道:“其實我也不想當官啊?!?/br> 云初瞅著李承修道:“你擔負著興盛李氏一族的重任,不當官你興盛個屁啊?!?/br> 李承修道:“陛下在泰山將我二哥封為離狐侯,封我為耀川侯,侄兒敬猷為平昌伯,侄兒敬業為子江伯,反正,李氏滿門不是國公,就是國侯,還有兩個伯爵。 有他們在,有沒有我無所謂?!?/br> 湊過來的溫柔瞅著李承修道:“一個英國公的頂級爵位,被陛下拆封成了兩個不知所謂的侯爵,兩個屁用不頂的伯爵,陛下下手真的很狠啊,可憐英公辛勞一生,就得了這么一個下場?!?/br> 云初又問道:“程咬金那個老賊沒跳懸崖?” 李承修道:“沒有,跳崖的是華陽郡公薛長生,耒陽縣公許進,還有姑臧侯梁成,林陽侯黃大汝,還有四個我阿耶也不認識,他們更慘,被陛下一擼到底不說,還沒有補償?!?/br> 溫柔想了一下對云初道:“薛長生的爵位被擼掉,一點都不奇怪,他阿祖薛舉,阿耶薛仁杲跟大唐可是死敵。 當年,太宗病重,劉文靜、殷開山被他們父子殺的老慘了,兵士死者十之五六,大將慕容羅睺、李安遠、劉弘基等人后來他阿耶被太宗給殺了,他當時年幼,投降了,才得到了這個爵位,現在才被剝奪,算是很有良心了,死什么死啊。 另外幾個也是如此,大多是昔日反王之后,也該到清理的時候了?!?/br> 云初點點頭,就對李承修道:“既然如此,那就跟著我這個白身師父混就是了?!?/br> 李承修猶豫一下道:“太子的祭祀禮儀還沒有結束,來不了,我走的時候拉住我,讓我告訴師父一句話?!?/br> 云初笑道:“什么話?” 李承修道:“太子說,他隨后就到?!?/br> 溫柔撇撇嘴道:“先找到我們再說吧?!?/br> 山路蜿蜒,說不好走吧,這里的山路卻足夠馬車通行,道路雖然起伏不定的,卻維修的很好,即便是才下過雨,道路上也不見半點積水。 轉過一片松林之后,云初就看到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廟宇,遠遠的看到山門上寫著廣福寺三個大字。 云初掃了一眼字跡,就發現這三個字是玄奘寫的。 車隊到了山門,一個青衣僧人就打開寺廟大門,也不問話,只是邀請云初一行人進寺廟,馬車駛入寺廟,片刻之后,寺廟外又恢復了安靜,鳥鳴聲,猿啼聲再現,一隊僧人就提著掃帚離開了寺廟,開始清掃云初一行人過來的時候留下的痕跡。 身披紅色袈裟的窺基大師笑呵呵的在佛堂外等侯云初,見他進來了,就笑道:“安靜的住一陣子,莫要為凡塵sao擾?!?/br> 云初道;“你不在大慈恩寺來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