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578節
微臣很珍惜跟陛下如今的相處模樣,以后留個嘉話,也給后世的悍將,名將,君王們多一個樣子?!?/br> 云初的話很明顯,被李治聽進去了,他瞅著云初道:“朕有一種本事……” 話說了一半就不肯說了,云初還在等,就聽李治道:“挺丟人的,不說也罷?!?/br> 云初點點頭,就跟著皇帝繼續游逛詔獄。 詔獄里能有什么好風光呢,無非是各種各樣的人,這里的人跟萬年縣大牢里的人不一樣,他們更加的狡猾,更加的兇殘,也更加的野心勃勃。 因此上,他們在詔獄中呈現出來的態度也是千奇百怪,有諂媚的,有哀求的,有麻木的,也有心存恨意的。 “朕每每生出自大心思的時候,就會來詔獄走一遭,很多時候是白龍魚服進來的。 在看過這些人的模樣之后,朕自大的心思就會慢慢的消除,我大唐地界,并非如同表面這般風平浪靜,還有數之不盡的居心叵測者。 朕不能心存自滿,需要時時提高警惕,看著大唐江山,盯著所有覬覦大唐江山者?!?/br> “所以陛下還要去追殺那個長得像長孫沖的人?” 李治道:“弘兒放走長孫沖是因為他滿足了弘兒的要求,朕繼續追殺長孫沖,是因為在朕眼中,他必須死?!?/br> 云初覺得李治現在說的全是大實話,李弘雖然是他的兒子,但是呢,因為長大了,所以,就成了大唐權力架構中的一級,這一級很重要,所以皇帝做出來了一些妥協。 只不過妥協是暫時的,事后他需要繼續追究,以達到亡羊補牢的目的。 詔獄很明顯就是李治的一處憶苦思甜的地方,所以,云初跟著李治一起在詔獄里吃了一頓沒有什么特別的牢飯。 飯食制作質量很高,就是原材料很差,云初需要用雙手捧著才能吃到松散的糜子饃饃,不至于讓饃饃渣子掉的滿地都是。 鹽菜被切得很細發,沒有用油潑過,吃起來鹽味很重,不喝水就無法下咽。 李治吃完一個糜子饃饃后擦擦手道:“這是朕在給自己做的一些準備,免得到了有一天必須吃這些東西的時候無法下咽?!?/br> 云初道:“陛下不必做此無用功,微臣食不厭精的,而且也保證能在任何狀況下弄到精美的食物?!?/br> 李治吃一口鹽菜道:“但愿如此吧?!?/br> 吃完飯之后,云初跟棗紅馬又被皇帝送回到了囚牢里,這一次獄卒關上了牢門,依舊把云初跟棗紅馬關在一起。 云初抓著欄桿目送皇帝的身形漸漸隱入到了黑暗中,就忍不住長長的嘆口氣。 皇帝問話完畢了,接下來的應該是武媚了。 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來,武媚的權勢已經很有規模了。 武媚獲得一些權力這并不重要,問題是,李治似乎在支持武媚獲得一些權力,這樣一來,問題就大了。 云初一向自認為是皇帝的親信,也就是因為有這個身份,他才能在長安大膽地干了那么多的事情而不擔心下場不好,現在,李治竟然允許武媚來見他,真的不知道李治這是什么意思。 是考驗? 還是別的? “嘩啦啦?!睏椉t馬又開始撒尿了,還拉了老大一堆馬糞,李治晚上的時候,給棗紅馬提供了不少的食物跟飲水,看樣子都是有預謀的。 如果云初所料不差的話,等武媚見到他的時候,他渾身都是馬尿跟馬糞的味道,絕對體面不到那里去。 想到這里,云初就強行讓棗紅馬趴下來,哥倆湊到一起睡了,至于馬糞,馬尿,云初不在乎了,這個時候,他只想把李治教給他的好辦法,徹底的貫徹執行下去。 一身臭味的去見武媚,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武媚這個人是有潔癖的,聽李弘說,他媽一天要換好幾身衣衫,有時候他強行擁抱過母親之后,母親在送他離開之后,干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沐浴。 連親兒子都嫌棄的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跟渣男李治生了那么多孩子,還意猶未盡的。 看樣子,在權勢面前,什么病都是假的。 棗紅馬原本就是一匹野馬,它喜歡睡在自己的屎尿里面,這樣會讓它的味道更加的濃郁,在確定自己種群的時候會更加的有優勢。 現在,云初身上就滿是它的味道,因此上,棗紅馬待云初就好了,還特意讓出一塊被馬尿洇濕的麥草給云初睡。 半夜時分,棗紅馬開始鬧肚子了……云初估計李治給棗紅馬準備的食物里有巴豆。 最要命的是云初自己也感覺要拉肚子…… 等他躲在角落里狂瀉一通之后,他確信,自己這副模樣一定不會受武媚待見的。 詔獄里是暗無天日的,就在云初計算著天要亮的時候,來了兩個獄卒,打開牢門邀請虛弱的云初跟虛弱的棗紅馬一起出去。 好漢也架不住幾泡稀,更不要說,云初跟棗紅馬一晚上基本沒怎么停。 即便強如云初,此時也臉色蠟黃,走路雙腿發虛,至于棗紅馬更加的凄慘,一邊走一邊拉…… 臭味對云初沒有什么殺傷力,以他當年在軍中的體驗,這點屎尿的臭味不算啥,畢竟,他當年也是頭枕敵人發臭的尸體睡覺的猛將。 多年積累的醫學常識告訴他,他現在是電解質缺失的厲害,需要盡快的補充鹽糖水,好讓身體充盈起來。 臭烘烘的一人一馬走進了詔獄的審訊室,一個雞崽子一樣瘦弱卻眉清目秀的小太監正在里面,沖著走路虛了吧唧的云初嘎嘎笑道:“這就是我大唐的蓋世猛將?” 云初面無表情的瞅著這個小太監道:“你是陛下身邊的常侍嗎?” 不知道為何這個居然有變聲期這個夸張的小太監嘎嘎笑道:“我可不是陛下身邊的常侍?!?/br> 云初捏緊拳頭笑道:“如此甚好,還以為會再一次惹陛下不高興呢?!?/br> 說罷,就電光火石的揮出一拳,這一拳準確的砸在這個小宦官的咽喉上,雖然這個家伙的沒有發育出喉結,云初這巨斧般的一拳還是砸斷了他的脖子。 眼看著小宦官五官流血死的無比猙獰,云初這才滿意的地點點頭,對獄卒道:“準備清水,老子要沐浴?!?/br> 第二十章 放眼望去舉世皆傻逼 獄卒們看死人看習慣了,哪怕是新鮮的死人他們也常見,昨晚還處理了二十幾個被捏死的人。 云初洗澡的方式非常的粗獷,讓獄卒直接往他身上潑清水,不是為了洗澡,而是為了用清水把身上的味道洗掉。 李治的sao主意其實一點都不好,就云初對武媚的認知來看,只要是對她有用的人,這人就算是渾身潰爛,臭不可聞,依舊擋不住她要見,要用。 還不如直接弄死她派來的跋扈的小宦官,來的讓武媚鬧心,不過,希望不大。 昨晚拉了一晚上的肚子,清晨時分有用涼水沖了澡,此時的云初真的是很虛弱了。 武將的作風就是驢死不倒架,因此,云初還是淵渟岳峙的站在刑房里照顧凄慘的棗紅馬。 就在云初剛剛把棗紅馬洗干凈,云初就看到了金媃筎。 這人就是一個標準的斯德哥爾摩癥狀患者,武媚把她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偏偏她現在幫武媚辦事情般的興高采烈的,絲毫不見任何不妥之處。 云初一直認為金媃筎這個鬼女人是在玩臥薪嘗膽那一套,沒想到,她現在真的對武媚忠心耿耿的。 聽說,最近洛陽抓到了不少的花郎徒,都是這個女人下的手。 明明是花一般的女人,現在更像是一個老嫗,只是那一雙靈動的眼睛,還在彰顯著她的實際年齡。 云初洗馬的水坑里泡著一具年輕的宦官尸體,金媃筎低聲道:“張端被君侯所殺嗎?” 云初放下手里的抹布,瞅著金媃筎道:“你也是來羞辱某家的嗎?” 金媃筎將手搭在一個健壯的宮女子肩頭嘆口氣道:“張端烹煮得一手好茶水,皇后喜歡他?!?/br> “就因為他會烹茶就可以來羞辱我?” 金媃筎搖搖手道:“我的意思是說,皇后本來要與君侯烹茶談話,現在,烹茶的人沒有了?!?/br> 云初道:“烹茶一道我才是祖宗,東西拿來?!?/br> 金媃筎疑惑地看著云初,她想不出云初會為皇后烹茶,這可不像是云初的作風。 不過,既然云初說了,立刻就有宮女子送來了烹茶的所有東西。 云初又要了鹽。 等水開之后,就小心的調制著自己急需的鹽糖水,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又有拉肚子的意思了。 不得已再一次回到了那間骯臟不堪的牢房,清空了最后一點存貨,此時,他調配的鹽糖水已經涼了,于是,云初就端起茶壺猛猛的灌了一壺。 金媃筎見云初喝完那一壺水,就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就推一下云初道:“皇后就要來了?!?/br> 云初睜開眼睛瞅著金媃筎道:“我是外臣,如何能與皇后在這里見面呢,再加上無此時狼狽不堪,請你稟報皇后,容我三日后請旨見皇后?!?/br> 金媃筎道:“不見皇后,君侯便走不出這詔獄?!?/br> 云初淡漠的道:“無非是要談長安城,而長安城是陛下的城池,如果皇后想要什么,就該去找陛下商談,再請陛下下旨,云某無有不從?!?/br> 金媃筎道:“皇后尊貴無匹,在君侯眼中就如此的不堪一顧嗎?” 云初探手捏住金媃筎的脖子怒道:“你這賤婢,糟蹋某家也就是了,也敢糟踐皇后?!?/br> 眼看金媃筎就要被云初活活捏死,就聽門外傳來一個聲音道:“君侯息怒?!?/br> 云初聽了這人的聲音,尤為憤怒,抓起金媃筎就朝來人砸了過去。 左春早就有所準備,張開手臂抓住金媃筎,再輕輕地放在地上,瞅著云初道:“只是陛下的吩咐?!?/br> 云初的一張臉漲得通紅,半晌才強行將胸中的怒火壓制下去,對左春道:“沒想到云某人來洛陽,竟然會受此羞辱?!?/br> 左春坐在云初面前道:“這朝堂上,講究的無非是一個各取所需,君侯受辱,自然會有受辱的代價,不知一個長安城的副留守,能否讓君侯忍下這場羞辱?” 云初瞅著左春道:“為何不是長安留守,難道云某這些年的功績還不足以就任這個職位嗎?” 左春笑瞇瞇的道:“藍田縣公如何?” 云初搖頭道:“藍田縣公,不如藍田侯好聽,某家還是繼續當我的藍田侯,只要陛下將驪山劃歸長安管轄就足矣安撫云某了?!?/br> 左春詫異的道:“驪山劃歸長安城,此乃公事,藍田侯進藍田縣公乃是個人序功,君侯不會不明白這兩者間的差別吧?” 云初傲然道:“某家一心許國,藍田侯,藍田縣公對某家來說并無差別,某只要建設長安的權力,只要陛下將這些權力許我三十年,某家就還陛下一座金碧輝煌的長安城?!?/br> 藍田縣公是皇帝給云初的補償。 也就是說武媚根本就不會來詔獄見云初,這樣做不妥當,也很無禮。 但是皇帝愿意給云初這樣的一個錯覺…… 現在看起來,皇帝對于武媚手攬大權的做法,已經開始防備了。 云初身為長安城內最重要的一個官員,到底是在為皇后效力,還是在繼續為他這個皇帝效力,李治要弄清楚。 這才是云初必須來洛陽一趟的真正原因。 云初如果讓皇帝滿意了自然是加官進爵,如果讓皇帝不滿意,以后說不得就要靠邊站了。 云初的話很快就被左春帶給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