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359節
所以,我用了一枚金鎖,已經成功的撬開了他的心?!?/br> 二虎點點頭道:“也好,不過,時間很緊,你這邊的進度慢了,下一步的進程就銜接不上了?!?/br> 薛長風道:“這件事結束之后,我想去大行城?!?/br> 殷二虎皺眉道:“洛陽的準備工作還沒有完成,你現在就離開,你先前在洛陽的努力就會付諸東流,去了大行城又要從頭開始?!?/br> 薛長風笑道:“我厭惡長久的停留在一個地方,或許大行城那邊我也待不長久?!?/br> 殷二虎恨鐵不成鋼的道:“你這樣子怎么做人上人?你讀書讀的多,手腕不少,智慧不差,不像我沒讀過多少書,只要干出一番事業之后呢,主上絕對會推舉你做官?!?/br> 薛長風嘿嘿笑道:“除過跟美人敦倫的時候我必須做人上人,其余的人上人我沒興趣。 如果真的想做官,你以為我沒本事給自己謀個一官半職嗎? 人,只有在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的時候,才算是真正活著,如果僅僅是蠅營狗茍的活著,那就不叫活著。 去了大行城,我可以看看那里的白山黑水,也能看波浪滔天的大海,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想去天邊看看?!?/br> 殷二虎撇撇嘴道:“我覺得你還是把眼前的事情處理清楚了再說?!?/br> 薛長風道:“再過三天,就是到你殺我的時候了?!?/br> “殺你,計劃里可沒有殺你這一條,主上也不喜歡自己人平白無故的死掉?!?/br> “你不殺我,怎么喚醒賀蘭敏之的心賊呢? 我專門去皇城太醫院里見過那個吐蕃女人,普通人在這種女人眼里,根本就不算人,我去的時候她正在用一根簪子扎她的侍女呢?!?/br> 薛長風隨手比劃了一下簪子的長短,殷二虎一瞅,那簪子應該有一尺長。 “這種女人不是天生的心狠手辣,而是從小的時候她家的大人就沒有把下人當人看。 耳濡目染的成了現在的怪物模樣,面對這種女人,沒有哪一個男人能喜歡的起來,長得再美也不成。 想要讓賀蘭敏之喜歡上這個叫做頓珠的女人,首先是能忍受得住這個女人的歹毒。 沒有勾踐臥薪嘗膽的本事,是扛不住的。 所以,三天后,當我跟賀蘭敏之的關系進入到真朋友境界的時候,你們就要殺了我,當然,是假殺,可別弄成真的,那樣可就太虧了?!?/br> 殷二虎不解的道:“一個朋友死掉了,賀蘭敏之就能有所變化?” 薛長風笑道:“祖不成祖,母不成母,親眷不是親眷,兄妹不是兄妹,你算算,他還有什么樣的感情可以作為依托呢?” 殷二虎咬著牙道:“朋友?” “沒錯,只要是真朋友這一條路再被皇后她們給弄絕戶了,賀蘭敏之就真正變成一個毒人了。 如果再遇到頓珠這種有地位,有身份,有能力的可以把他拖出地獄的女人,他一定不會放過,就算歷經再多的磨難也能忍受下來。 我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讓他在面對頓珠那個厲鬼一樣的女人的時候,不至于打退堂鼓。 沒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準備人,扛不住那個頓珠?!?/br> “嘶——”殷二虎倒吸一口涼氣,他實在是無法想象什么樣的女人能讓一個男人畏懼到如此地步。 云初戴著口罩再一次出現在吐蕃女人頓珠面前的時候,或許是他的眼睛很好看,很有神的緣故,一個青瓷茶盞就呼嘯著向他的眼睛飛過來。 云初探出手,穩穩地捉住青瓷茶盞,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傅九鼎面無表情的對頓珠道:“我來查看一下你的傷勢恢復的如何了?!?/br> “只要你們能把那個可惡的胡姬腦袋拿來,我就什么病都沒有了?!?/br> 云初瞅著這個腦仁只有核桃大小的洪荒女子道:“這里是大唐,不是你們象雄,你在象雄不把你們的人當人看,在大唐,你要是這樣做了,會被砍頭的?!?/br> 頓珠將一嘴的白牙咬的格吱吱作響,半天才對云初道:“傷我的是你們大唐的官府,如果你們把大唐官府的官員的腦袋拿來,我也不會再生氣了?!?/br> 聽過那個傷痕累累的侍女解說之后,云初又道:“你在大唐地界隨便動手,還想要殺人,大唐官府是保護大唐百姓的,你如果在長安繼續作惡,大唐官府會砍掉你的腦袋,這一點,就算是大唐皇帝來了,也救不了你?!?/br> “啊——”聽過侍女解說的頓珠一下子就從床上坐起來,一雙漂亮的眼珠子憤怒的要從眼眶中蹦出來了。 云初取過一面銅鏡對著頓珠道:“你真他娘的丑啊?!?/br> 頓珠瞅著自己在銅鏡中猙獰的模樣,自己把自己也嚇了一跳,隨即,又聽到侍女傳回去的話,狂吼一聲,竟然吐出一大口血,將太醫院潔白的墻壁染紅了一大片。 而后,口中嗬嗬的叫喚著,就再一次昏迷了過去。 傅九鼎點點頭道:“還好,還好,激怒攻心,終于把胸中的一口淤血吐出來了,現在,才好給她治病?!?/br> 說完話,就飛快的在頓珠的身上插了幾根銀針之后,這才松一口氣道:“無礙了?!?/br> 隨著傅九鼎的話音落下,頓珠猛地睜開了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云初,一字一句的對門口的吐蕃守衛吩咐著什么。 然后,守衛在門口的四個吐蕃武士,就餓狼一樣的向云初撲了過來。 房間很大,傅九鼎很自然的退到一邊,繼續給虛弱的頓珠把脈,而在寬大的病房的另一側,兇猛如虎,快捷如風的云初正在一個人把四個吐蕃護衛打的節節敗退,在一個高鞭腿將一個吐蕃武士抽的凌空栽倒之后,他沒有停手,繼續向剩下的吐蕃武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當最后一個吐蕃武士就云初單腿勾住,利用大腿跟小腿的力量生生的將那個吐蕃武士夾暈之后,才瀟灑的收回那條腿,對躺在病床上的頓珠道:“這么弱的吐蕃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們象雄人原來就這么一點本事,怪不得,當年會被松贊干布打的屁滾尿流?!?/br> 滿滿的踱步道頓珠面前,俯視著她的臉道:“在大唐還是乖乖地當一只聽話的小綿羊,在這里,女子溫順一些,聽話一些才是一個好女子。 另外,能打敗大唐男兒的只有大唐男兒,你們吐蕃人不行,尤其是你們象雄人更不成?!?/br> 剛才這一場戰斗頓珠看的很清楚,這個蒙著面的大唐男子根本就沒有出全力。而那四個護衛確實是使出了最大能力跟這個大唐男人作戰,即便如此,依舊不是人家的對手。 正在給頓珠診脈的傅九鼎道:“不要再刺激她了,再刺激的話,我怕她會一命嗚呼,從而不好跟文成公主交代?!?/br> 云初笑瞇瞇的道:“一個窮山僻壤里出來的土妞,在長安把自己當成了金貴人,正是可笑?!?/br> 傅九鼎道:“少說她兩句,老夫聽說在他們象雄還有剝人皮坐鼓皮的慘事,跟她講道理是講不通的,讓她早日養好傷,離開這里吧,免得每天聽她把侍女糟蹋的吱哩哇啦亂叫的,還以為我們太醫院是怎么回事呢?!?/br> 說著話,傅九鼎就收起自己的銀針包,就跟云初一邊說話,一邊準備離開病房。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滿頭珠翠的宮裝婦人出現在門口,見到這個女人,不論是傅九鼎,還是身為侯爺的云初都向她施禮。 “傅神醫,不知這小女子的傷患可曾見好?” 傅九鼎笑道:“回公主的話,剛才用言語激怒了她,吐出來了一口淤血,內傷已經好了五成,剩下的,只需服用一些固本培元的湯藥,加上這個小女子還年輕,很快會好起來的?!?/br> 文成公主又道:“聽聞傅神醫身懷奇技,有rou白骨之能,難道這小女子手腳上的小小傷患也不能恢復如初嗎?” 傅九鼎笑道:“公主有所不知,這門本事不過是拆東墻補西墻的裱糊匠本事而已,剝掉她傷患處的死皮,再從她身體其余的地方揭下好皮補在手腳上。 如果傷患在頭面上,還有彌補的價值,如今傷患在手腕,腳踝處老夫以為無此必要?!?/br> 躺在病床上的頓珠在聽了侍女的轉告之后,忽然指著站在角落里的一個侍女大聲道:“我要她的皮?!?/br> 傅九鼎回頭惡狠狠地看了頓珠一樣,惱怒的朝文成公主拱拱手道:“莫說別人的皮在她身上養不活,就算能養活,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也非我醫家所能為之?!?/br> 云初也跟著冷笑道:“這等惡毒的女人,本就是人間第一等需要被剪除的惡鬼,還想在我大唐好男兒中尋覓夫婿,也不知何等樣人會把這樣的一個惡鬼迎娶回家。 真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公主還是在野蠻人中為她尋找一個夫婿比較好。我大唐男兒無福消受?!?/br> 第一百三十章 難以忘懷的情誼 薛長風是第一個被賀蘭邀請進周國公府后宅的男子。 “因為這里是周國公府,所以,我便是名滿長安的賀蘭敏之?!?/br> 薛長風手里握著那枚失而復得的金鎖笑道:“你每日都從這空曠的周國公府出來,我們當然知道你就是那個曾經名滿長安的賀蘭敏之?!?/br> 賀蘭敏之笑道:“旁人見我如見惡鬼,你為什么不害怕,不躲避呢?” 薛長風笑道:“你做了什么讓我感到害怕的事情了嗎?我為什么要害怕你呢? 就因為你那些不堪的傳聞? 昔日曾子之母,聽鄰人說曾子殺人了,曾母不信,如此三番之后,曾母逾墻而走,而后曾子歸,家中空無一人。 我雖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我愿意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去親自看一個人行為,聽一個人心聲,然后才去決定要不要與之為友?!?/br> 賀蘭敏之笑道:“我雖然被禁足,但是周國公的爵位依舊在,你如果想要入國子監我還是能辦到的?!?/br> 薛長風認真的朝賀蘭敏之施禮之后道:“謝謝你的好意啊,真的很感謝,三年前,家母尚在的時候,若是有這樣的好機緣,薛長風必定不會錯過。 為人子者,以孝為先。 自從家母過世之后,我結廬守孝三年,平日里就在野外生活,與禽鳥為伴,與野獸同居,看庭前花開花落,看藍天云生云滅。 僵臥草廬聽雨,觀雪,吞霧,任由風吹進我的草廬擁抱我的全身,那些時刻我總是覺得自己已經變成雨,變成了雪嗎,變成了風,我甚至能感受到雨滴落在大地上粉身碎骨的感覺,也能幻想自己就是一片雪花,溫柔的落在地面上,而后被太陽融化。 賀蘭,我不知道你真正感受過風沒有?” 賀蘭敏之搖頭的道:“未曾?!?/br> 薛長風笑道:“在你的臉上蒙上一層輕紗,再微微的閉上眼睛,用棉花堵住你的耳朵,而后張開你的懷抱,那個時候,便有清風入懷。 春天的風溫柔,就像擁抱著柔軟的情人,此時不需多言,你只管盡情相擁便是,直到風停了,便是你的情人已經離開了,她是那么的溫柔,那么的令人難以忘記。 夏日的風清涼,且如水,它們從你的身邊掠過的時候,你身上的汗毛就會彎曲,而后伸展,就像兒時被母親擁抱在懷,那風就像母親口中噴吐出來的氣息一般,那么的讓人安心。 秋日的風就沒有前兩種風那么溫柔愜意了,不過,它能帶來莊稼成熟的氣息,站在秋風里,嗅著風里面糧食的清香,這會讓你感受到無限的滿足。 只有冬日里的風才能給我等讀書人以最深切的啟發,雖然在這凜冽的寒風中,草木枯黃,大地衰敗,偶爾也會吹起落葉貼在我的臉上。 但是,就因為有寒風,我才能領悟到——子曰: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的真意。 賀蘭,既然寒風已經來了,那么,春風還會晚嗎?” 賀蘭敏之不解的道:“你這一生都在追逐風嗎?” 薛長風笑道:“你不知道,那是一種莫大的享受,等我在長安賺到了足夠多的錢,我就會買舟南下,去海邊,聽聽海濤之音,感受一下海風,我問過人了,他們海邊的風是咸的,只要吞下肚子,就足矣果腹?!?/br> 賀蘭敏之嘆口氣道:“我被發配雷州之時,就居住在海邊,大海無邊無沿,海天交界處經常有烏云密布,隨后便有巨浪拍擊在海岸上。 海面上海鳥驚慌失措,凌亂的飛翔著,有一些會被狂風帶到高處,有些又會被狂風壓到海面上,它們在浪濤間艱難求活,不斷地發出哀鳴之音…… 每每此時,我都會沖著如山的海浪,呼嘯的狂風嘶吼,可惜,不管多么的用力,最終,那些嘶吼聲也逃不出我的咽喉,最后被狂風,生生的壓入我的肚腹之內,連哀鳴之音都發不出來?!?/br> “賀蘭,你去過雷州?”薛長風有些驚喜的問道。 賀蘭敏之悲傷的點點頭道:“我去過雷州,差點死于毒蟲之口?!?/br> 薛長風笑道:“賀蘭,你可知曉,越是劇毒的毒蟲,在去掉毒腺之后,都是難得的美味? 我曾經捉住過一條長達一尺的蜈蚣,將它穿在竹枝上,放在火上烘烤,你可知曉,蜈蚣rou潔白如雪,只需灑一點細鹽,烤的微微發黃的時候,一口吃下,那種滋味讓人永世難忘的?!?/br> 我也曾經捉到過毒蛇,胳膊粗細,足足有六尺長,我褪掉蛇皮之后,以旺火熬蛇粥,只需下很少的一些小米,待到rou爛小米開花之時,潔白的蛇rou就會在小米粥中散開,一絲絲,一縷縷,與金黃色的小米粥融合之后……賀蘭,你當時不在,如果在,那一鍋粥足夠我們兩個人喝的。 在那一鍋粥面前,你訛詐我的那一頓牛rou包子又算得了什么。 賀蘭,你我相識太晚,若是你去雷州,我必定跟你一起去,我們可以一起將害人的毒蟲變成人間美味,也可以一起站在海邊,看那些海鳥與巨浪,狂風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