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344節
蘇定方點頭道:“如你所愿?!?/br> 此時此刻,心中酸澀的不僅僅是李績跟蘇定方,就連一向孤傲的薛仁貴也感覺非常不好。 裴行儉湊過來對薛仁貴道:“別羨慕,我們兩個其實就是兩個武夫,人家才是真正的文官,一個能寫詩,會寫詩,寫好詩的文官。 你聽聽這首詩——陛下之壽三千霜……娘的,三千霜啊,陛下聽了該多高興啊,賞賜一觴酒理所當然。 不過,我輸給這個無恥小人已經輸習慣了,你才是此次東征大軍中功勞第一的人物,怎么樣,風頭被人家蓋過不舒坦吧? 要不然,等太極宮飲宴的時候,我們揍他一頓處處氣,你看如何?” 薛仁貴瞅著云初軍中盡是得意忘形之輩,明知道裴行儉擔心一個人打不過云初,拉他下水呢。 可是,胸中意難平,在遼東發生的一幕幕戰事流水般的從眼前閃爍而過,那么多的將士戰死,那么多次的險死還生,讓他不由自主的脫口道:“如此,甚好!” 第一百一十章 我回家了 李治在鼓樂的簇擁下乘坐馬車離開了長安城,侍衛們在護送他抵達軍陣之后,就退下了。 此時,在李治身邊,只有那個跟巨熊一樣強壯的護衛,以及一個帶著高高烏紗的宦官。 這一幕被云初看在眼里,這個時候,只要有某一個小隊的府兵想要弄死李治,就算近在咫尺的李績都救不了他的性命。 所以說,李治非常的大膽,不僅僅如此,他還從最前排的將士們面前走過,假如長槍兵腦子一抽,按照軍陣常用的六桿長矛從各個角度發起突刺,李治基本上沒救。 然而,李治被分尸或者被長矛刺成篩子這種場面只能在腦袋里想想,沒有成為現實的可能。 最前排的府兵們見到李治,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強壯的雙腿開始哆嗦,還緊緊地將長矛抱在懷里,生怕長矛脫手倒下去傷到李治。 在李治的威嚴之下,明明更加強大的府兵們在李治面前變成了溫順的羔羊……云初相信,這個時候,即便是李治拔刀砍死幾個府兵,其余的府兵們也只會站立的更加筆直,而不是一擁而上將李治剁成狗rou之醬。 這些家伙,對自己的力量一無所知。 高天上彤云飛渡,凜冽的秋風將戰旗吹得獵獵作響,李績,蘇定方兩人離開了戰車,一左一右護衛在李治身邊,走了足足兩里地,才算是檢閱完軍隊。 等他們三人登上高臺,鐘鼓之聲大作,禮官拖著長音在向天祈禱,鉛灰色的烏云下,眾人的目光齊聚在高臺上,就連漫天飛舞的落葉,也不敢驚擾高臺上的三人。 李績跪還兵符印信,李治雙手接過,放在宦官手上的盤子里,同時也把盤子里的一襲紫色袍服披在李績的鎧甲外邊,為此,李治還施禮感謝。 蘇定方跪還兵符印信,李治雙手接過,同樣將一襲紫色袍服披在蘇定方的鎧甲外邊,同樣,施禮感謝。 禮官也就在這個時候,向一尊燃燒著熊熊大火的巨鼎投入了三牲。 以前出發的時候往大鼎里投三牲是希望獲得上天庇佑,這一次向大鼎里投三牲則是純粹的感謝。 披著錦袍的李績跟蘇定方,現在就是兩個糟老頭子,再也沒有權力將軍陣中的某一個的腦袋割下來掛旗桿上立威。 歸還了兵符印信之后,李治才是這支軍隊的最高統帥,所以,當他走到高臺邊上的時候,全軍將士,除過李績跟蘇定方兩個被開除的人之外,余者,全部下馬,單膝跪地,表示臣服于李治。 “千秋大業,百戰功成,爾等可以卸甲,安享太平!” 在場軍將齊聲吼道:“喏!” 高臺上的李治揮舞一下寬大的袍袖,原本單膝跪地的軍將們紛紛起身。 這一場大戰始于李治,終于李治,這邊是普天之下,至高無上的權力的表現。 一群身著宮裝,滿頭珠翠的婦人,各自端著一個放著袍服的盤子,從高臺后面排著隊走了出來了。 最前面的婦人便是大唐的皇后武媚,她徑直登臺,其余婦人則各自走向自家的男人。 這些婦人的年歲大多不小了,更有許多頭發斑白的婦人,不過,看這些婦人的氣質,無一不是上上之選,沒辦法,在大唐,正室夫人在大禮儀上就是這樣的模樣。 虞修容絕對是這些女人中最漂亮的一個,主要是她也是最年輕的一個。 有些人家的小妾或許能比虞修容漂亮,但是,那些漂亮的小妾在今日,莫要說出現在這樣的場合里,即便是在家中,也不得離開臥室一步。 沒有正室夫人的將軍,會有母親,或者長女來代替,絕對沒有派小妾來濫竽充數的。 虞修容早早就看到了站在軍前的云初,她恨不得飛撲到這個男人的懷里,卻強行忍耐著,雙手端著盤子,一步一步的走過來,而后揮舞袍袖拜服在云初腳下道:“夫君為國征戰,勞苦功高,妾身恭迎夫君還家?!?/br> 云初低頭瞅著虞修容道:“夫人安室于家,謹守門戶,撫育兒女,維我云氏宗祠,辛苦了?!?/br> 說完話,就拉著虞修容的手站起來,瞅著虞修容的淚眼道:“我很好,你也很好?!?/br> 虞修容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現過多地情緒,就按照大禮儀的要求給云初卸甲。 之所以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卸甲,目的就在于告訴受這些將軍統御的府兵們,將軍們甲胄卸掉,就表示他們與將軍再無同屬關系。 府兵放于野,將軍歸于朝。 云初的老婆很堅強沒有哭,溫柔的老婆倒是哭的身子發軟,因為她在給丈夫卸甲的時候,突然發現,她丈夫屁股上有老大一個坑……沒錯,溫柔的一邊屁股上少了半斤rou。 云初脫掉鎧甲,換上他的五品紅袍,脫掉頭盔,戴上蹼頭,脫掉戰靴,換上輕便的皂靴,一瞬間的功夫,就從定遠將軍云初轉換為萬年縣縣令云初了。 鐘馗的官職太低,加上沒老婆,所以,只能自己卸甲,換上他綠了吧唧的文官袍服,帶著剩余的不良人徑直就走了,萬年縣衙有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在等著他們。 至于云初,溫柔,在回家沐浴過后,馬上就要騎著五花連錢寶馬進太極宮赴宴。 棗紅馬也好久不見虞修容了,就把腦袋湊過來在虞修容懷里拱幾下,虞修容歡喜的拍拍棗紅馬的大腦袋,才要說話,就發現云初已經上馬了,不等她反應過來,云初竟然俯身將她抱上了馬背,在府兵們的哄鬧聲中,朝長安跑去。 溫柔見云初這么干了,也毫不猶豫的將老婆拖上戰馬,也快步向長安城跑了。 有這兩個年輕將領打頭,但凡是覺得自己還年輕,老婆還算拿得出手的,紛紛有樣學樣。 戰馬前邊載著美人,馬后馱著繳獲,一頭撞進了熱鬧的不能再熱鬧的長安城。 李治跟武媚回城的時間要晚一些,他們還需要帶著府兵們,以及高句麗,百濟,新羅的王族們在長安夸功呢。 而鴻臚寺,這個時候也應該早就組織了那些進京陛見的各國使節們準備參觀。 云初行為想過,會有那么一天,長安人會把將近兩百米寬的朱雀大街給擠得滿滿當當。 著急回家看兒子跟閨女的云初撥轉馬頭就上了春明大街,棗紅馬也似乎著急回家,撒開蹄子不用云初指揮,自己就熟門熟路的往家跑。 守在晉昌坊門口的劉義看到云初回來了,剛要說話,就被棗紅馬一頭給撞開。 進了晉昌坊,棗紅馬嘶鳴一聲,來來往往的行人紛紛躲避,任由棗紅馬蠻橫的往家跑。 “縣尊回來了?!辈艔牡厣吓榔饋淼膭⒘x大叫一聲,那些原本在干活的,做工的,做買賣的晉昌坊本地人紛紛來到街上,四處尋找云初的蹤跡。 可惜,只能聽見熟悉的棗紅馬的咆哮聲。 看不到縣尊沒關系,只要他平安回來了就很好,這兩年時間里縣尊不在,雖然說萬年縣的官吏們依舊照顧晉昌坊,可是,這里的百姓說到底還是沒有了底氣。 現在,縣尊歸來了,而且是立下蓋世功勛回來的,這讓晉昌坊的人膽氣立刻就充足起來。 不論是干活,還是做工都有了精氣神,即便是做生意的,嗓門也大了不少,即便是面對那些有錢人。 “哥,你回來了?!?/br> 云初還在馬上,娜哈就跳上馬背,從后邊緊緊地摟著云初,將自己的腦袋往云初的背上用力的蹭阿蹭的。 云初懷里抱著虞修容,現在娜哈又從后邊抱著他,就給了虞修容一個苦笑。 沒想到一向通情達理的虞修容竟然哼了一聲,緊緊抱著云初不肯松手,還示意他把娜哈推出去。 崔氏還是如同往日一般,是家宅斗法中的佼佼者,她徑直將云瑾,云錦兄妹抱出來,放地上,云初就很自然的將虞修容丟一邊,再把娜哈從背上甩出去。 兩孩子在認人的時候,他爹跑出去打仗了,這一場仗足足打的小兩年的時間,現在突然發現,原本以他們兄妹倆為核心的亂轉的mama跟小姑現在都圍著一個陌生男人。 兩個小的見了云初并沒有撲上來喊阿爺,而是不約而同的開始嚎哭起來。 即便被云初抱在懷里,他們也不肯消停一下,云錦只是哭,而云錦居然伸出手去推父親湊過來的嘴巴。 這可不行,自己的孩子當然要有自己的烙印,于是,云初毫不講理的在兩個孩子的臉蛋上吧唧吧唧啃兩口,直到他們抽抽搭搭的安靜下來才罷休。 “準備洗澡水,準備洗澡水,郎君下午還要進宮飲宴,可不敢給耽擱了?!?/br> 丈夫被孩子們給占了,虞修容也就立刻回到了自己當家主婦的位置上了。 “哥,有人欺負我?!蹦裙е瞥醯母觳怖^續撒嬌。 云初漫不經心的道:“我知道,他們也得意不了幾天了,很快,他們就沒有功夫來對付我們,皇帝會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的?!?/br> 娜哈得意的道:“我就知道,只要哥哥回來了,我誰都不怕?!?/br> 云初忙著應付懷里的兩個親生孩子,總覺得有人在扒拉自己的腿,低頭一看,卻發現了一個大頭娃娃,仔細看了一眼,總算認出來這是李思。 就皺著眉頭問道:“這孩子怎么長成這樣了?” 原本一臉濡慕之意的李思,聽云初這樣說,嘴巴一癟,就立刻嚎哭起來,且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風滿樓 事實上,云初不在家的時候,家里風平浪靜,什么事情都沒有。 自從云初回到家里,三個孩子就比著嗓門大哭,而棗紅馬已經連踢帶咬的將家里這兩年買來的馬攆出了屬于它的馬棚。 直到馬棚里就剩下它跟烏騅馬,才安靜的吃著肥八拿來的精飼料,還是臥在干草堆上吃的。 云初洗澡洗了一個多時辰,主要是有虞修容進來擦背,如果虞修容不在的話,最多一盞茶的時間就可以搞定。 可能是幫丈夫洗澡太過cao勞,云初離開洗澡的房間的時候,是抱著虞修容出來的,她已經累成了一灘泥一樣。 去太極宮參加飲宴,那就不是一個可以好好吃飯的地方,所以,云初吃了老大一碗面條墊過肚子,禮部的人才帶著五花連錢馬來迎接云初進宮赴宴。 云初總以為五花馬是天生的寶馬,等他親眼見過五花馬之后才知道是用顏料畫出來的,而且還畫的不好。 娜哈對于哥哥一回來就跟嫂嫂一起洗澡洗了那么長的時間有很大的意見。 送哥哥出門之后,就飛快的跑到虞修容的房間,瞅著慵懶的躺在床上的嫂嫂道:“我哥很臟嗎?” 虞修容愣了一下,就點頭道:“你想啊,一個大男人常年在外邊,聽說遼東那邊能把人的耳朵凍掉,自然就沒機會洗澡,嗯,臟的很,得用刷子刷……” “既然回來了,干嘛不好好的在家待著,又要去皇宮干啥,也不嫌累?!?/br> 虞修容懶懶的道:“你一個小孩子知道啥,滾出去,我累得很?!?/br> 娜哈一邊向外走一邊道:“就知道騙我……”說完話就狠狠地關上了門。 虞修容心情極好,自然不會跟娜哈一般見識,回想起澡盆里的羞人場面,忍不住舔舐一下紅唇,覺得時間還是太短了一些,夫君不痛快,自己也不痛快。 在宮門口沒見到狄仁杰,云初多少有些失望,不過,聽溫柔說,狄仁杰在終南山豐??诠?,也就嘆口氣跟著溫柔一起進了皇宮。 跟上朝一樣,五品以上的官員才有資格進大殿里面飲宴,五品以下官員,只能繼續坐在露天里。 今天不太一樣,五品以上的官員來的多,有一些五品官進不去,比如郭待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