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208節
每個人似乎都忙,就連萬年縣的的各個部曹們也非常的忙碌,沒有人愿意留在縣衙扯閑篇,因為,云初將政務分解到了每個人的頭上,完不成就會扣獎金。 萬年縣的官吏們不害怕扣俸祿,因為俸祿就那么一點,還不是由萬年縣發的。 獎金就不一樣了,完全是縣丞一人決斷,說不給就不給,一點辦法都沒有。 所以,縣衙如今就剩下云初跟溫柔兩個閑人了。 就在兩人閑著沒事干,下象棋的時候,從外邊走進來一個年輕的綠袍官員。 負責帶領他的雜役,把人送到之后,就悄悄退下了,而云初跟溫柔兩人的棋盤戰事正到了緊要處。 年輕官員也不打擾,就站在一邊靜靜地觀戰,直到云初吃掉了溫柔的馬,溫柔弄死了云初的炮之后,云初這才拿起茶壺給年輕官員倒了一杯茶道:“兄臺暫且歇息片刻,待我弄死他之后,我們再好好地敘談?!?/br> 年輕官員笑而不語,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就繼續觀戰,且一句話都不說,顯得非常的有涵養。 云初與溫柔下棋,歷來大開大合的習慣了,一眨眼的功夫,棋盤上就不剩幾個棋子了。 溫柔把棋盤一推道:“每次都這樣,就不能好好的調兵遣將嗎? 非要一上來就殺的人頭滾滾的,最后變成和棋?!?/br> 云初道:“我希望大唐以后在用兵的時候,就這樣直接橫推過去,不用考慮什么兵法,什么戰陣,更加不需要計謀。 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力量不足的表現,以后的大唐兵馬就該遇神殺神,遇佛殺佛?!?/br> 綠袍年輕人官員連連點頭道:“只要火藥術研發成功,某家以為云縣丞之言定會實現?!?/br> 云初丟下手中的棋子拱手道:“還未請教兄臺高姓大名?!?/br> 年輕官員抱拳還禮道:“小弟楊英,家父楊懷素?!?/br> 云初對溫柔道:“紡織作坊最近要調來一位掌固,我怎么都沒有想到會是楊侍郎家的郎君?!?/br> 溫柔看看這個叫做楊英的青年人道:“掌固不過是從九品的官員,楊兄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擔綱這個職位的人啊?!?/br> 楊英笑道:“不瞞兩位哥哥,小弟以前在殿前司任職,官職不高,卻也是一個從八品的職位。 自從家父與云縣丞交好之后,家父就讓小弟退職,來紡織工坊從一個小吏做起。 如果小弟有什么不妥之處,還請兩位哥哥多多教導,小弟感激不盡?!?/br> 云初看著楊英嘆口氣道:“我要說令尊大人明見萬里,你會不會覺得我對令尊贊譽過甚了?” 楊英搖頭道:“明見萬里本就家父的匪號,朝中同僚一般都稱呼家父為人鸮!” 云初知道鸮這個東西又叫貓頭鷹,從楊懷素只言片語就化解了他們之間的那點矛盾來看,此人在為人處世上,與人貓李義府有異曲同工之妙。 紡織作坊明顯將要成為大唐的明星部門,一旦今年秋天完成了兵部下的所有訂單,那么,這個部門將會成為人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好地方。 出功勞容易不說,還不用去戰場搏命,更不用遠離家宅數千里去艱苦地方苦熬。 看來,這個楊懷素很是疼愛自己的這個兒子。 既然人家能夠放棄殿前司這么好的位置,寧愿降職也要來紡織作坊,云初自然沒有橫加阻攔的必要。 真正說起來,在大唐,像楊英這樣的官員其實更加容易干出一番事業來。 這是一個不得不承認的事實,當那些寒門學子成功考中進士,還在為衣食住行擔憂的時候,人家已經在考慮前途了。 當寒門學子還在將自己拼命得來的官階看的比命重要的時候,人家寧愿放棄一個大的品階,也要來紡織作坊當一個名字非常不好聽的小小掌固。 云初很清楚,人家現在來紡織作坊絕對不是來搞破壞,或者撈錢的,就是來干事情的。 因為,搞破壞跟撈錢這兩件事,完全對不起他的犧牲。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東成西就 紡織作坊的工作是一個極其繁雜的工作,不說別的,僅僅是管理四千個婦人,就讓云初頭痛欲裂。 假如認為大唐婦女是一群好欺負的人,那就完全錯了。 就是因為她們弱小,她們才敢干一些連男子都不敢干的事情。 而愿意走出家門,大部分都是失去了丈夫或者婆家,娘家保護的女人,與其在家里受屈辱,不如主動去紡織工坊上班,所以,這些女子幾乎都抱著一種舍身喂狼的心理去的。 就是因為有這種心態,滿長安的人,才會認為紡織工坊里的四千個女人,其實都是云初跟劉仁軌兩人的外室的傳言。 反正,沒有劉仁軌陪伴,云初一般是不去紡織工坊的,隨著天氣逐漸熱起來,那些女人的衣著也變得清涼起來,只要有穿著官服的男子進入工坊,她們立刻就變得羞澀且多情起來,且不怎么好好地穿衣服。 要問紡織工坊里有沒有好女子,當然有,可是,即便是好女子也認為如果有機會勾引一個官員,說不定就能改變她們的下半生。 大唐的女子熱情不說,還奔放,還小氣,還錙銖必較,想要管理好這四千人,云初認為比管理四千兵馬要難得多。 現在,楊英來了,云初非常樂意將他塞進這個禍水坑里去。 被一個女子勾引說明你有被勾引的價值,被兩個女人勾引說明你很有魅力,被三個女人勾引,說明你很有女人緣,被一百個女子勾引,只能說明你是人家的工具。 這些女子只有面對劉仁軌的時候才不敢放肆,面對年輕俊俏的云初……真是一言難盡。 以至于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只要有女人跟云初說話溫柔一些,他就會覺得人家在勾引他。 楊英在看到密密匝匝的女人群的時候,原本自信,平淡的笑容不見了,云初看到了他額頭上滲出來的細密汗珠子。 云初喊來了幾個紡織作坊的男女管事,匆匆的將楊英介紹給他們,自己就匆匆的離開了。 他一直覺得皇家應該派一群宦官過來,才能將這座皇家紡織作坊徹底的管理好。 云初才跑出來,楊英就跟著跑出來了,驚恐的指著里面那些伸長脖子看他的女子,對云初道:“她們怎么可以這樣,不講絲毫的禮法,云兄,小弟何德何能可以擔此重任啊?!?/br> 云初按著楊英的肩膀道:“管理好這群女子,可以小中見大,讓所有人都能看到你的本事。 以后,就能擔當真正的重任了?!?/br> 楊英額頭的青筋暴跳,他聽從父親的安排來到紡織工坊上班,他只是沒有預料到,他現在的官位很低,需要跟這么多的女人打交道。 而云初在他到來的第一時間,就把他安置在了紡織作坊里最重要的位置上,已經非常給他父親顏面了,他不能不知好歹。 離開了紡織作坊,云初心情非常的愉快,能把最麻煩的工作丟給別人,他覺得這是自己的運氣。 回到家里的時候,云初的心情還是很好,就連一向看不順眼的大雁塔,也覺得高度將將好,替他遮住了一線陽光。 虞修容坐在屋檐下,愉快的吃著黃櫻桃,她已經吃了很多,很多,云初覺得她吃太多的果酸,對胎兒不利,就把剩下的半碗櫻桃都塞嘴里,一頓亂嚼之后,再把嘴巴撅起來如同機關槍一般把櫻桃核都吐進花壇。 “娜哈呢?” 云初四處看了看,沒看見娜哈。 “石頭伯伯來了,她們正躲在屋子里說小話呢,很神秘的樣子,不讓我聽?!?/br> 云初聽老猴子回來了,就急忙去了娜哈的房間,果然,他在一堆皮毛堆里再一次見到了疲憊的老猴子。 娜哈正在伺候老猴子吃櫻桃,跟云初一個路數,吃一大把櫻桃,再一氣把櫻桃核吐出去。 只不過,人家吐得比較準,每一顆都進了痰盂,沒有漏網之魚。 “你上次給我的好東西,再給我一些,這樣辦起事來比較省力?!?/br> 老猴子說著話,還用手按按自己的胸口,那里,只剩下一個凸起物了。 “那東西你要藏好,但是呢,不要隨時裝在身上,一旦弄爆炸了,你第一個死?!?/br> 老猴子拍著胸口道:“沒有這東西,老夫在外面都無法安心睡覺?!?/br> “既然回來了,那就把這東西丟遠,你不害怕,我還擔心在家里炸開呢。 前段時間,咸陽橋炸了一次,三百多吐蕃精銳跟祿東贊的長子統統被炸死了。 還有啊,皇城里也炸了一次,更是把整個廢石臺給炸沒了,你也不希望云家也這樣被炸上天吧?” 老猴子瞅著云初道:“這么說,這東西很危險?” 云初點點頭道:“非常的危險,而且,只要被人發現你在使用這東西,立刻就會被認定是殺了祿東贊長子的兇手,朝廷也不會放過你?!?/br> 老猴子笑道:“見過我使用這東西的人都死光了?!?/br> “包括你的手下?” 老猴子點點頭道:“那是自然,佛門的法寶需要保密,才能在最關鍵的時候發揮最重要的作用。 就是數量少了一些?!?/br> 云初點點頭道:“我還有很多,你想要多少都成?!?/br> 老猴子原本沒有神采的眼睛慢慢的變亮了,最后撫摸著娜哈的金色頭發道:“等我老的走不動路了,你就養活我到老死吧?!?/br> 云初道:“本來就該是這樣,我還擔心你準備進寺廟養老呢?!?/br> 老猴子擺擺手道:“沒必要,沒必要,我想死的舒坦一些?!?/br> 說完話,又憐憫的瞅著娜哈,用粗糙的手指刮著娜哈白皙筆挺的鼻梁,慢慢的道:“我一輩子無情無義,最后卻陷在小兒女的情懷里不得脫身,不能成佛。 或許,老夫天生就只屬于地獄,不屬于佛國。 火藥我會用的很謹慎,也會幫你化解火藥帶給你的所有麻煩?!?/br> 云初搖頭道:“沒必要,我能處理?!?/br> 老猴子道:“你處理不了的,這東西的威力我用過,所以我知道,只要你跟這件事有半點粘連,都會被納入懷疑的對象人群里去。 除非做人家的鷹犬,否則,一生都不會平安。 有些事情,我去做,要比你自己做要好一些,反正我已經很老了?!?/br> 老猴子把話說完,就閉上眼睛,很快就進入了睡眠狀態。 他來云家沒有別的事情,只是想睡覺,睡一個安穩的好覺。 所以,只要是老猴子回來,云家人走路的腳步聲都會變得輕盈許多。 他既然喜歡揣著炸彈睡覺,云初是沒有辦法改變他這個習慣的,他甚至能想的到,這家伙的身上一定還有一個時時刻刻準備點燃炸彈的火折子。 瞅著陷在皮毛堆里身形瘦小的老猴子,云初嘆口氣,囑咐娜哈照顧好老猴子,千萬,千萬不要讓他接觸到火。 時間對于云初來說不重要,但是呢,對倭國來的阿倍非常的重要。 三個月的時間,他一直在曲江坊燒磚瓦,干的活計非常的重,也非常的累。 開始的時候阿倍是從心底里抗拒的,只是沒有辦法改變那個年輕的縣丞的主意,他就咬著牙堅持,盡管從來都沒有干過這些重活。 三個月過去之后,阿倍覺得自己已經很適應窯工這個活計了。 他不喜歡唐人工匠們干活的速度,相比那些粗糙的磚瓦,他喜歡制作精美的瓦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