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127節
送走了裴行儉,云初就讓崔氏去告知光福坊工地上的工匠們,他們可以立刻開始進行光福坊二期兩百戶房屋建設了,爭取一期工程完工,二期工程至少要建設到一半才成,為此,需要他們多多招募人手,晚上的時間都不許錯過。 狄仁杰吃了好多杏子,牙倒了,嘴巴里含著一口溫水,慢慢地等著緩解。 吐掉嘴里的溫水,擦著手道:“我覺得這個辦法挺好的,幫他一把不是不成吧?” “注定要失敗的事情,為什么要幫他呢?他今天來最該問我的事情是孫神仙提起來的氣疫,而不是什么狗屁的吐谷渾府兵聯隊?!?/br> “你知道氣疫是啥病嗎?”狄仁杰的眼睛又開始亮了,這家伙對于一些偏門學問的興趣不是一般的大。 “準確地說,氣疫就不是一種病,而是一種生理不適現象?!?/br> “怎么產生的?” “產生原因只有一個——爬得太高了,只要回到低處,所有不適癥狀立刻消失?!?/br> “為何吐蕃人跟吐谷渾人不受影響嗯?” “那是因為他們常年成活在高處,身體早就適應了,大唐府兵很少有機會去那么高的地方,自然就會不適應。上去了就會頭痛,胸悶等等毛病全來,這時候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就會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殊不知,這樣做只會加重病情。 其實,他們只要不胡亂動彈,不要喝酒,每天不要吃太多,三五天之后,很多癥狀就會消失,半個月之后再慢慢得進行恢復性訓練,一般兩個月之后,就大非川那片地方,完全就能適應,也能全面恢復戰斗力?!?/br> “既然是這樣,為何大唐派遣了那么多的軍隊,為何還沒有適應?” 云初嘆一口氣道:“剛剛派遣上去的人,會患病,然后是一大群人患病,接下來還會有人莫名其妙地死掉,軍官害怕,就把人撤下來,再派一些新的軍隊上去,根本就沒有適應的時間,當然每一支都不成,每一支軍隊都在大非川里待不住?!?/br> 云初說完話就狠狠地盯著狄仁杰看,狄仁杰舔一舔拿在手里的杏子道:“你放心,我沒有把你弄去大非川當兵的想法?!?/br> “你最好沒有這個心思,老子的心思全在長安,沒打算再去別的地方胡混。 更不想跟程咬金一樣,七十歲的人了,還要騎著馬,跑好幾萬里到處追殺一只叛逆的野人?!?/br> 在長安過的生活,云初都不怎么滿意,更不要說去大非川了,他以前又不是沒去過,不過是去龍羊峽旅游的。 開著車,帶著火鍋,還有美女音樂陪伴,他在那里總共也不過待了三天,早上羊rou泡饃,中午黃燜羊rou,晚上燒烤羊rou,幾天下來吃得他滿嘴燎泡,想弄點水庫里的魚吃一吃,又恰好趕上人家投放魚苗,水庫不準出魚。 現在去大非川? 一個八月就開始下雪的地方,就連牧人都趕著羊群轉移牧場了,能吃到啥呢? 難道說,吃那里的特產巖羊? 回想起自己在天山懸崖上跟巖羊搶奪一個落腳點的遭遇,云初就渾身發冷,那種局面,他一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一次。 第二十三章 看不見的紅線 回到后宅,就看到身材高大的公孫,將頭放在娜哈單薄的懷里放聲大哭。 崔氏坐在一個小小的凳子上流著眼淚陪著,至于娜哈則是一臉地茫然無措。 虞修容瞅著公孫神色難明,似乎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立場,也找不到合適的話。 云初來了,六神無主的娜哈立刻對痛哭的公孫道:“我哥哥來了,你可以趴他懷里哭,我向你保證,我哥哥可厲害了?!?/br> 云初向娜哈投去一個贊許的目光,不過,這孩子還不夠聰明,說這句話的時候,至少應該避開虞修容。 崔氏被娜哈的一番話說的再也哭不下去了,而虞修容更是臉黑的跟煤球一樣。 公孫聽了這話,也哭不下去了,只好從娜哈的懷里坐起來,頂著一對大桃子一般的眼睛暗自啜泣。 裴行儉她是真的不敢再依靠了,繼續依靠下去絕對是死路一條。 而她一個長得美艷,錢又多的歌舞伎,有的是人想在她這里占便宜。 這些天,自從傳出他被裴行儉的老婆毆打了之后,就有無數的青年才子,趕著貼上來想要安慰她,安撫她,撫摸她,再睡了她,最后拿錢走人。 她知道,如果她從了其中的某一個人,陸氏就會放過她,從此不再找她的麻煩。 可是,這些人里面那里還有一個好鳥呢,就連她認為為人方正的云初,跟狄仁杰也會偷偷地看她的背影…… 算來算去,普天之下真正毫無目的的對她好的人,竟然只有娜哈這個小姑娘……或者還有那只麻皮猞猁? 想到這里,公孫再一次淚如雨下。 娜哈連忙又站在軟塌上抱著公孫的頭,還用手掌拍著她的后背安慰她。 虞修容不知何時站在云初與公孫之間,沒有說話,不過看樣子她也快哭了。 云初呵呵笑道:“其實不算什么事情,我相信老裴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必定是全心全意地喜歡你,現在出現的事情是一種意外,也可以說不是意外。 我曾經聽說過一首很好的詩,如今送給你?!?/br> 云初頂著虞修容殺人般的目光輕聲吟誦道:“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襦。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br> 聽完云初吟誦的詩歌,虞修容咕唧一聲笑了出來。 崔氏也掩著嘴巴哈哈大笑。 就連正在悲傷的公孫也頓時沒有了眼淚。 只有娜哈不知道需不需要繼續抱著公孫安慰她。 虞修容扶著云初的手臂笑得發軟了,被云初攬著腰身,這才不至于滑到地上。 “郎君,把這首聽來的詩歌送給公孫jiejie吧,就說是裴縣令送給公孫jiejie的。 也無需改動太多,只需將妾改成君,將君改成妾,就該是一首可以膾炙人口的好詩?!?/br> 公孫擦試一下眼淚搖搖頭道:“我不想敗壞他的名聲,離開他就是了?!?/br> 娜哈見公孫似乎又想哭,就再一次抱著她的頭,怒氣沖沖地道:“壞人不要你,我要你,你以后跟我睡,就沒有人敢來打你。 實在不成,等猴子阿爺回來,就讓他殺了壞人?!?/br> 公孫反手摟著娜哈道:“你才是世上最好的人?!?/br> 云初對虞修容道:“家里應該隔出來一個院子,讓娜哈獨自居住?!?/br> 虞修容點點頭道:“也是,娜哈是大唐佛女,兩次擔當水陸法會的執燈女童,這等榮耀確實應該有自己獨居的院子,豢養自己的人手了?!?/br> 崔氏連連點頭道:“確實如此,確實如此,娜哈小娘子已經長大了?!?/br> 公孫看著娜哈道:“你想收留我嗎?” 娜哈道:“你出去了,別人就會來打你,有我在,你就不用擔心別人打你了?!?/br> 公孫瞅著一臉堅定的娜哈,將臉貼在她的胸口道:“好,公孫以后就是娜哈小娘子豢養的舞姬,我們一起跳舞,跳一輩子?!?/br> “好,等我的腿長長了,砸砸長大了,就能跳很好看的舞蹈了……” 聽著娜哈的豪言壯語,云初瞅著娜哈的短腿感慨萬千,這孩子因為騎馬騎得太多,已經有了一些羅圈癥狀了。 “妾知君有婦,贈君雙明珠。感妾纏綿意,系在紅羅袍。知妾用心如日月,事婦誓擬同生死。還妾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云郎君,就把這首撿來的詩送給裴郎吧?!?/br> 看著公孫遞過來的那張紙,云初覺得這個女人這一刻,可能真的對愛情死心了吧。 “我要早點嫁過來,七月你覺得如何?” “不成,太熱了,敦倫的時候全身都是汗……” “八月也很熱啊?!?/br> “所以,九月是個好時間,那時候秋風咋起,涼風習習,你我相擁于榻上,不論是觀賞紅葉,還是看著北雁南歸都是極好的?!?/br> “那就九月……” 這一次虞修容對于云初放在她臀上的手置若罔聞,也對云初嘴里噴吐出來的,不要臉的話毫無感覺,公孫進了云家宅院,這讓她明顯的有些不適。 感覺不適的不僅僅是虞修容,武昭儀對于長孫無忌的話,也感到了極大的不適。 “后宮,乃是陛下修心養性之所,后宮諸人,不過是為陛下繁衍子孫所設,恩寵榮辱不過在陛下一念之間,何須廢后,引來朝野議論紛紛……” 武昭儀安靜地聽著宮人稟報,不知不覺間一雙白皙的手青筋暴跳。 “知道了,下去吧?!?/br> 等宮人退下之后,武媚就來到一張桌案邊上,開始慢慢地翻看桌面上的文牘。 “精鋼不作鉤?你真的是精鋼嗎?” 武媚瞅著試卷上那個紅艷艷的圈,以及圈子里那個醒目的九,沉默片刻,輕聲道:“陛下連看一眼的興致都沒有,卻不知這些人嘔心瀝血的參與考試到底是為了什么? 如同英公所說,區區幾頁紙,一些文字,真的能夠從庸才中間挑選出人才出來嗎? 卻不知這些人,這些紙依附了多少人情與銅錢呢?!?/br> 李弘穩穩當當地走到武媚身邊,不過,他不敢觸碰武媚的東西,只能在一邊眼巴巴地站著。 武媚瞅了一眼自己的長子道:“會寫自己的名字了嗎?” “會了?!?/br> “寫給阿娘看?!?/br> 李弘就用自己的小手,笨拙地拿起毛筆,在一張紙上寫下了李弘兩個字。 武媚微微搖頭,這孩子寫的不是兩個字,應該是四個字,在孩子身上,她的耐心一向不算好,在發現李弘把字寫在了一張試卷上后,鳳眉往上揚了揚,終究還是壓住了火氣。 不是她認為李弘沒有做錯,而是她認為,那個被人涂改了卷子的人,應該不會生李弘的氣。 瞅著李弘把名字寫在一個碩大的被圈在紅圈里的“九”字下面。 就對李弘道:“既然人是你挑選的,以后,他就是你的伴讀。 好不好的看你的命!” 李弘茫然地瞅著母親,不明白,只好看看卷子再看看母親,希望解惑,只是從武媚說過那句話之后,就不肯再跟他說話了。 于是,李弘就大著膽子拿走了那張卷子,去前邊尋找還沒有起床的父親。 “父皇,父皇?!?/br> 聽到李弘童稚的聲音,李治嘆口氣,將一只腳從一個美艷的婦人懷中抽出來,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等待著李弘進來。 “這是你寫的字嗎?” 拿到卷子的李治沒有理睬這張紙以前是干啥的,只是注意到了紙上,李弘寫的那兩個字。 “是的,父皇?!比龤q的李弘扭扭捏捏地回道。 李治對那個面色緋紅的女子道:“拿毛筆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