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110節
再說了,他要是真有五億四千萬個金幣,那么,金幣的價值將不如鐵。 還有,你上次給我說,我身邊隨時隨地就有十萬億個佛,在默默看著我。害得我失眠了好幾個晚上,就連洗澡的時候,都覺得有人在偷窺。 以后跟我說錢,就用文,如果是黃金,就用兩,超過一百萬金幣的事情,就不要跟我說,你直接去找佛祖談,那是跟佛祖身份相匹配的數字。 人間用不了那么大的數字?!?/br> 老猴子被云初的氣勢,壓制得沒法子高聲說話,就咕噥道:“前些天還把自己活得跟鬼一樣,現在又把自己活得跟一個蓋世英雄一樣……” 云初不理會老猴子的埋怨,今天做了一件非常好的事情,這讓他的心情極好。 目標確定了,人就松快下來了,剩下的不過是向目標進發就好,不管路途有多遙遠,只要肯走,一定會到達的。 第二天,云初在等待趙孝祖回訪。 結果,他沒有來。 不是他不肯來,是因為他被兵部尚書李績打了一頓板子,罪責是沒有按時抵達教軍場應卯。 據說,這叫做殺威棒。 李績治軍極嚴,莫說趙孝祖這樣的軍官,只要出征,他往往會挑選自己最親近的人找一個錯處,殺掉立威,所以,只要出兵在外,基本上沒人愿意跟李績太親近,生怕被他給當成了娃樣子給殺掉。 這一次也是同樣,開始給趙孝祖安的罪名是慢軍,這可是軍中十七律五十四斬中的一條。 后來念在趙孝祖奮勇作戰,缺失了一條手臂,這才變成打三十軍棍了事。 而追隨趙孝祖的府兵們,當晚在領到微薄的賞賜之后,在教軍場枯坐了一夜,天剛亮,就被打發各回各家。 府兵作戰沒有軍餉,努力作戰一番,指望的就是得勝歸來之后的賞賜……現在,希望落空了。 趙孝祖來不了,云初就去太醫署,看在那里療傷的趙孝祖,說真的,他對趙孝祖麾下那些剛剛打過惡仗的府兵們,真得非常感興趣。 被派往北方的府兵一般都是精銳,被派到南方,以及西南的府兵大多是戰力不強的折沖府府兵。 戰力強的折沖府府兵們,被朝中所有人盯得死死的,只要有人膽敢無令組織超過一百個府兵,立刻就有殺頭的罪名找上來,且不會有半點時間上的遷延。 至于那些戰力不強的,從朝廷對待趙孝祖他們的方式就能看出來,朝廷并不在乎他們,更在乎丁大有統御的折沖府。 云初見到趙孝祖的時候,他正趴在一張硬床上,臀背位置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濕麻布,酒氣熏人。 云初扯掉他身上浸滿酒精的濕麻布,皺著眉頭問,咬牙皺眉硬挺的趙孝祖。 “誰給你弄的?” 趙孝祖見云初很年輕不像是一位醫者,就反問道:“你是誰?” 云初抱拳道:“太醫署司醫云初,也是晉昌坊的里長,昨夜與將軍隔墻對話的就是我?!?/br> 趙孝祖想要起身,掙扎了一下,棍傷痛得他又重新趴下。 云初道:“酒精消毒完畢之后,就要晾曬傷口,讓這東西盡快地揮發完畢,好保持傷口處干燥,如此,才有利于傷口愈合?!?/br> 趙孝祖道:“這么說我被人坑了?” 云初聳聳肩膀道:“應該是這樣?!?/br> 隨著酒精快速揮發,趙孝祖的創口處終于不再疼痛了,他勉強抬起頭道:“你又想干什么呢?我已經卸甲歸田了,已經沒什么用處了?!?/br> 云初熟練地用自己帶來的消毒棉花,沾著他背上的血漬道:“不干什么,就是為了迎接一群得勝歸來的將士,這群將士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別人。 只要是我朝將士,殺敵歸來,我都會這么做?!?/br> “以后還會嗎?” “會的,如果是白日,我們會夾道歡迎,送上漿水,如果是夜晚,我們會舉燈相迎,為他們歌,為他們舞蹈?!?/br> “挺好的,如果真的是這樣,你要干啥,我可以幫你!” 第二卷 風來了,我不想低頭 第一章 麻煩的太學生們 永徽五年,春。 昨夜起了一場大風,這股大風來的很是詭異,縱穿整個朱雀大街,沒有傷到民房,卻把鼓樓上的巨鼓給吹落了,聽說巨鼓落地的時候,聲震四野。 云初沒有聽到鼓聲,崔氏說她聽到了,娜哈也說聽到了,這就非常的古怪了。 按道理說,云初的聽覺比她們兩人都要敏銳,只有他沒有聽到鼓聲,這不符合常理。 “三更天,你們兩個不睡在干什么?” 崔氏連忙道:“我們睡不著,說說話?!?/br> 娜哈撇撇嘴道:“我胸口長了兩個包!” 崔氏一把按住娜哈的嘴巴道:“都是些女人家的事情,郎君就不要問了?!?/br> 云初沉默片刻道:“我吃好了,去上學?!?/br> 走到門口,云初又停下腳步對崔氏道:“老猴子要是再來的話,就告訴他,娜哈已經長大了,他不能再沒規矩的往娜哈閨房里鉆?!?/br> 崔氏施禮道:“妾身明白?!?/br> 云初又看著娜哈道:“你真的應該好好地學著寫字了,哥哥不求你精通什么,只要求你能寫一手好字,至少能把自己的名字寫的規規整整的?!?/br> 娜哈煩躁的揮揮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整天就知道聒噪?!?/br> 云初嘆息一聲,就離開了內宅。 對于娜哈的學習問題,他已經趨于絕望了,這兩年,她學習武技學的飛快,可是,只要到了念書的時候她就打瞌睡,要不就是裝死,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云初出門的時候,肥九早早地就把棗紅馬牽來了,云初摸摸懷里的課業還在,就騎上棗紅馬出門。 兩年多的時間里,晉昌坊早就改變了模樣,其中最讓人厭煩的就是坊市里多出來了一座爛慫大雁塔。 整座大雁塔二十一丈六尺七分高,矗立在扁平化的晉昌坊中心位置,弄得晉昌坊好像一個巨大的日晷一樣,一點都不美觀。 現在是清晨,日出東方,大雁塔的影子在西方,又粗又長,給原本陽光一片的晉昌坊增添了大片的陰影。 云初出門的時候,也正是坊民們出門的時候,工匠們乘坐著驢車慢悠悠的往工地趕,商賈們則用驢車拉著新的貨物前往西市。 瞅著道路兩邊粗壯的竹子,云初深深地后悔,當初為什么要把這東西栽種的到處都是呢,現在,竹子已經成災了。 已經有好幾家的院墻被這東西給拱倒了,最夸張的是二牛家的廳堂里竟然冒出來了一顆足足有小腿粗的紫色竹筍,二牛跟著母親去城外走了幾天親戚,回來之后,這顆竹筍已經變成了竹子,竹葉都分出來了。 看來,改造景觀植物的事情,應該提上議事日程了,這一次絕對不再種竹子了。 出坊門的時候,兩個懶洋洋的漢子守著大門,大門口有一個很大的箱子,任何想要進入晉昌坊的人,都要往里面投兩個銅錢。 任何想要不掏錢進晉昌坊的人都會被他們捏著脖子丟出去,從無例外。 不像以前劉義負責看門的時候,好多錢都收不回來。 “云醫正!” 兩個半老不老的府兵老頭子見云初過來了,立刻站起來抱拳施禮。 云初在馬上抱拳還禮,就出了坊門。 他出門的時間比很多居住在晉昌坊的士子出門要晚一些,因為他們需要配合馬車的時間,而云初不用。 朱雀大街足足有一百五十米寬,中間有兩條五米寬的沙土馳道,是專門給跑快馬的人準備的,分布在街道兩邊,一來一往的非常方便。 棗紅馬上了馳道之后就狂奔起來,它似乎知道云初今天要上隋唐兩代最著名的天文學者劉焯兒子劉開主講的《稽極》第三卷,萬萬不敢遲到的。 劉開這位先生講課的速度極快,你要是一愣神,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他說的每一個字你都知道,但是,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就不明白了。 匆匆進入國子監,找到劉開先生的課室尋找了一個位置剛坐下,就聽旁邊的一個太學生道:“倭國人打傷了高句麗人,你覺得應該是按照倭國律法審判,還是按照高句麗的律法審判?” 另一個太學生嗤的笑了一聲道:“當然是按照屬地原則,適用于大唐律法?!?/br> “如果大唐人在倭國打傷了倭國人該用什么律法呢?” “必然還是大唐律法,在高句麗打傷高句麗人也適用大唐律法。 當然,我大唐律法適用于任何地方?!?/br> 云初把書本找出來,用腳踢一下坐在他前邊的人。 “往前擠擠,我的腿伸不開?!?/br> 前面的太學生迅速用屁股蹭著蒲團往前挪,給喜歡攤開雙腿坐著聽課的云初讓出位置。 云初又瞅著左邊高談闊論的士子道:“把《周髀算經》的講義給我,你再找人抄一份?!?/br> 士子嘆口氣打開一個包袱皮,將一本厚厚的講義拿給了云初。 云初一邊翻看講義,一邊問道:“怎么,倭國人跟高句麗人打架了?” 士子連忙道:“是啊,就在昨日放課之后,一個叫做韓場的倭國人把一個叫做高山的高句麗人給打了,聽說傷的很重,斷了骨頭,還吐血,就跟你上次毆打那個新羅王子一樣,就剩下了一口氣?!?/br> 云初瞅著那個士子道:“我這兩年來總共毆打過的人不超過三個,你竟然還記得?” 士子怒道:“你每一次打人,都把人打的那么有特色的,我怎么可能記不??? 如歸不是因為懼怕你的拳頭,你以為我辛辛苦苦抄錄的講義就這樣白白的給你?” 云初拍拍士子的肩膀,塞給他一把竹籌道:“補償你的?!?/br> 士子聞言立刻低著頭數著手里的竹籌,數完之后又伸手道:“只有四天半的量,做人就要做好人,補足五天的伙食,我就不跟別人說你搶奪我的講義了?!?/br> 國子監里的年輕士子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在算學科,如果去明經科看看那些花白胡子的老頭,就能知曉五十老明經是什么道理了。 劉開先生抱著一個茶壺,慢悠悠的走進了課室,一進來就癱坐在軟墊子上。 先是喝了一口油茶,然后慢悠悠的道:“聽不懂的可以出去玩耍了,莫要強求,反正我今日要駁斥的是子午線“千里影差一寸”的謬論。 聽懂的人呢會精神百倍,聽不懂的就會昏昏欲睡,為了不打攪聽懂的人,那些想要睡覺的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覺,不用在這里浪費光陰?!?/br> 云初身邊的年輕士子當即起身準備要走,見云初不動如山的坐在那里,就奇怪的低聲道:“你聽得懂?” 云初不屑的道:“南北相距一千里的兩個點,在夏至的正午分別立一八尺長的測桿,它的影子相差一寸,這個論點本身就有問題,正好聽先生解惑,這有什么聽不懂的?” 士子沖著云初挑挑大拇指,就瀟灑的離開了,今日從云初手里獲得了不少竹籌,正好去晉昌坊美美的大吃一頓,稍微彌補一下聽不懂先生講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