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
這東西在沒有根基的時候拿出來,是禍非福,況且額娘的身份也不合適,以康熙的性格,若是他后宮的女人展現出太多這方面的能力,可不會覺得是自己運氣好。 連他這個當兒子的都不敢信任康熙,又怎么能指望額娘去信任他? 沒想到吧!汗阿瑪! 額娘其實更信任我??! 不僅僅是因為這東西本身就足夠好,更是因為額娘更多的信任,這叫胤祈如何能不喜歡這份禮物。 當然,焚燒嚴綺云親筆書信也是她特意強調的。 如今早在朝上站穩了腳跟的淮郡王有能力保住這樣“功勞”,但是這些東西,假如以后胤祈不能登基,那最好和她嚴綺云不要有一文錢的聯系。 她還是希望自己在宮里的生活安穩一些。 相信胤祈有能力把水泥用到實處去,不說把永定河徹底治好,畢竟即便是后世那樣的高科技也很難說完全沒有水患,但是至少可以讓人喘幾年氣。 若辦得漂亮,不僅利國利民,也是一項大功績。 她信任胤祈自然并不因為胤祈是她兒子,血緣關系對她沒有那么深的羈絆,主要還是因為胤祈不像爹像她,即便受限于時代背景,他也遠比二十一世紀大部分男人瞧著讓人舒心的多。 這可不是嚴綺云親媽濾鏡。 即便是人都會變,但是她看了近二十年,看著長大的男人,至少當下她愿意信任他。 果不其然,年后胤祈便憑借著這一新發明攪得朝堂上風雨頻頻。 作為皇帝的康熙還是很開心的,若能在他執政時使永定河再去水患,那是多大的功績??! 況且那名為水泥的東西他也見了演示,確實結實不說,也比直接運石頭要方便,最重要的是像做多大做多大,像做成什么形狀就做成什么形狀。 而且材料也不算很復雜,成本比直接采挖石頭可小得多,畢竟往河邊運石頭可是麻煩的很。 即便有不少人反對,康熙仍舊把治河的工作直接交給了胤祈,還派了一隊侍衛專門保護他。 康熙雖然已經老了,但是胤祈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他當然不會看不明白,治河這事兒別看做成了是滔天之功,難就難在沒那么容易做成。 ———— “他太冒險了,這樣的功勞豈是那么好掙的,即便真的做成了,汗阿瑪也未必會屬意他?!敝T位皇子送胤祈離京后,胤禩直接對胤瑭說道。 儲君之爭這會兒看著好像變成了明爭,大家一起表現個人實力什么的。 但是顧慮到康熙的性格,沒人相信會這么簡單。 在他們看來,胤祈這是在做無用功,這樣關鍵的時候,遠離京城可是不明智的。 胤瑭聞言很是認同,點頭答道:“能討得汗阿瑪歡心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能力……咱們兄弟中能力有差的嗎?!?/br> 自打胤禩和胤褆有了隔閡后,胤瑭就是他最親近的兄弟了,本來還有個胤誐也和他走得很近,奈何溫貴妃身體不好,幾次因為他卷入紛爭中嚇得發病,后來胤誐便不敢摻和這些事兒了。 他對自己還是有些數的,哪斗得過這些人精樣的兄弟,而且他定了蒙古福晉,汗阿瑪的意思也明明白白。 這點腦子他還是有的,還不如當個閑人,省的把他媽給氣死了,那他就成了天大的罪人。 還別說,這種萬事不管,每天按時去衙門點卯混日子的生活也挺舒服的,反正走到哪兒都有人捧著他,招貓逗狗的日子也暢快的很。 倒是胤禛,看著胤祈遠去的背影,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若是異位而處,這事兒他不敢接,因為他沒有很足的把握,即便這事兒聽上去就讓人不免頓生豪情。 別看他和胤祈在朝中都有能干之名,但是他行事直接,太容易得罪人了,其實胤祈做事也遠不像胤禩那邊八面玲瓏,愣是在他的襯托下顯出了幾分圓滑來。 只能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吧。 雖說胤禛心里可能也不怎么在乎別人的想法就是。 只能說,康熙這么多兒子,每個人多多少少都能在身上找到一點康熙的影子,包括胤祈也有一些,他為了達成目的會把時間線鋪得很長,長到讓人很難反應出來其中的關聯。 好在多少算是優點,這讓嚴綺云很慶幸。 ———— “咳咳,朕這身體也是越發不中用了?!笨滴跤行琅暮蛧谰_云有些情緒化的說著。 一場倒春寒,他又開始咳嗽,反復一年就得來一次的例行活動一般,太醫署開的藥吃了也不頂太多的用,病情反反復復不說,那些折子也仿佛多得看不完一樣。 煩得他愣是在這種情況下還上了火。 嚴綺云瞧著他身體狀況確實沒有很健康,實際上他這會兒還不到五十歲,很難想象他頂著這樣的健康狀況還能活個十幾二十年。 如今他瞧著就有點頗為明顯的怠政跡象,嚴綺云都不敢想假如他真那么能活,這朝堂上得亂成什么樣子…… 果然,即便是再英明的領導者,年老體衰后也容易做出許多不明智的事情來。 不過,雖說她沒治過哪怕一個真人,在系統黑科技下也依舊是個成熟的醫者了,她怎么看怎么不覺得康熙如今的身體有那么能茍??? 大概又是她帶來的蝴蝶效應,亦或者是穿越時間太久,她記錯了? 雖然腦子里面大逆不道的想法能直接連累九族,不過長得好看說話又好聽的嚴綺云再次成功的把人給哄順毛了。 從乾清宮走出去,嚴綺云只想嘆口大氣,但是周圍無數的視線下,她卻不能這樣做。 康熙就像是壓在她頭頂一座密不透風的山,也許對后宮其他女子來說,這座山為她們遮風擋雨,是她們的依靠。 可對嚴綺云來說,越發粘人的康熙帶給她的窒息感與日俱增。 對于康熙來說,越是在乎就越要掌握,控制欲刻在骨子里。 假如康熙再這么下去,最后還是決定復立太子的話,嚴綺云很怕自己忍不住當一回法外狂徒??! 嚴綺云心里有些煩躁的嘴炮了兩句,面上卻是半分不顯,甚至還能瞧出幾分擔心來。 回到永壽宮,她拆開胤祈寄給她的信,信上雖然沒有太詳細的說那些治河遇到的困難,但是也說了最新的進度,除了效率不錯的進度外,還有輕描淡寫的一句遭受了兩次刺殺。 他的母親并不是一個很容易亂了陣腳的人,比起報喜不報憂式的隱瞞,有時候誠實一些反而更好。 至于芷寧哪里,因為信息差,他反而不敢說那么多。 胤祈離京后,他手底下的生意就只能芷寧來管了,如今她成天抱著嚴綺云那本在這個時代內容不算太初級的“初級數學”在研究。 往來賬目金額不小,卻也沒人能輕易蒙騙她去。 有事做的情況下,她自然也沒那么多時間去胡思亂想。 和胤祈往來的信件,嚴綺云往往會把不好顯示人前的內容收進空間,只留下些兒子關心母親的體己內容。 而胤祈之所以放心離開京城,除了判斷這兩年康熙不會改變現狀以外,最重要的是他有個靠譜的額娘替他盯著康熙的近況。 即便加上路上送信的時間差,胤祈知道消息的速度也未必比兄弟們慢。 ———— 康熙三十九年,春訊過去沒多久,永定河邊傳來好消息,幾年下來治理成果頗有成效,即便今年春訊雨水不算小,放在從前必然要一路決堤過去,如今卻仍舊沒有帶來太大的麻煩。 看著這一結果,胤祈也是狠狠松了一口氣,發自內心的大笑出聲。 別看他從嚴綺云那里所得的水泥確實好使,但是自然的偉力也不容小視,盲目加高加固堤壩也不過是螳臂當車。 真正投入其中才會發現,永定河為何越來越容易決堤呢? 其中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連年盲目修堤,反倒抬高了河床,周邊水系疏流也不太合理,以至于汛期容易水患,非汛期下游卻干旱,致使周邊居民苦不堪言。 好在上任河道總督靳輔是個有些真本事的人,整理出來的畢生治河經驗給胤祈帶來了極大的幫助,可惜他早些年便病故了。 治河可不是輕省活,在胤祈幾番整治下,那條利益鏈上的人才吐出足夠的銀錢,這還是因為他是皇子,可想當年靳輔的工作開展起來有多難。 有靳輔的經驗,胤祈還經常和嚴綺云這個純純的理工人通信交流,再輔以更好用的材料,以及吃飽肚子后更有干勁的河工,才在不到三年的時間便卓有成效。 喜信早就傳入了京城,康熙傳他回京復命的消息也在差不多塵埃落定后到了他的手上。 胤祈知道,回到京城后,這治河相關的事情往后大抵也不用他再多cao心了,雖說事情做成很是欣喜,但是看著自己一手造就的成果往后很少有機會能再見,胤祈也不免有幾分遺憾。 他收起信件,決定離開前最后去河堤邊走一趟。 如今的河堤早就不像從前那樣都是難行的爛泥路,一些穿著樸素的河工在河堤上穿行,背也挺直了些,臉上的笑容也偶爾能見上一二。 他們不知道京中官家老爺過得是什么樣的神仙日子,他們只知道,自打七阿哥來了后,他們比從前過得更像一個人了。 大部分人想不了那么長遠,甚至從前也活不到那么長遠,所以他們只知道七阿哥很好,希望七阿哥能一輩子管著河工。 因而胤祈準備離開時,有無數人挽留他,希望他能留下來。 他又不是鐵石心腸,又如何能不動容呢? 可他依舊頭也不回的往京城而去。 他不是對朝局一無所知的百姓,他能做成這件事情,除了能力外,最重要的還是因為他是康熙的第七子,有康熙支持他。 若他不再是受皇帝器重的皇子,那么這一切都只是虛妄泡影而已。 這種感覺很好,可是他想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無法就這樣停下腳步。 ———— 胤祈進京的消息很快傳入京城,本身距離也不算特別遠,快馬兼程也就幾日的功夫。 這回他也算立了大功,康熙近些時日也是滿臉喜色,可見是發自內心的覺得胤祈給他漲臉。 治河之事康熙從登基開始就一直很重視,畢竟這每年就要填銀子進去,一直填下去就是個無底洞,如今把這無底洞基本封住了不說,他政績上也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因而,除廢太子外,眾多皇子中,胤祈頭一個收獲到了被康熙在城外親迎的獨一份待遇。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不妙的信號。 但是這節骨眼上,可沒人傻到站出來當那個出頭鳥。 駿馬飛奔而來,胤祈雖然知道肯定會有不少人迎他,但是看到康熙時還是十分驚訝。 今年的胤祈才虛歲二十一,放在現代還在上學呢,如今卻已經是個身姿挺拔氣度非凡的沉穩男人了。 即便在眾兄弟中他的排名不上不下,如今也沒有任何人敢小視。 可惜,如今他已經羽翼豐滿,要對付他可不太容易,更何況諸位皇子依舊沒看出他有什么野心,他看著對權利也沒有很執著的模樣。 獨獨只有胤禛發自內心的明白,胤祈一定是對他威脅最大的對手。 旁人不覺得胤祈有野心,但是他那有很多事想做的模樣就是最大的野心,只有做上了那個位置,有些事情有些計劃才能放開手腳去做。 胤祈意氣風發的翻身下馬,衣擺一撩,對著隊伍最前頭的康熙和嚴綺云行了個大禮。 “給汗阿瑪和額娘請安,兒子回來了!” 他這兩年雖說來往京城和永定河邊也算頻繁,但是往往行色匆匆,停留時間不長,算起來也確實沒怎么在父母面前盡孝刷臉。 接下來他可不會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