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局里工作依舊繁忙,殷政偶爾得閑會去找以前就認識的小混子,地方官總要和地頭蛇結識結識的。 “吃飯了?!饼R毅端來了午飯,被銬在床頭的齊宜看到第一眼就吐了。 “你非要把那個東西和飯混在一起嗎!”她的喉嚨發出一種嘶吼,雙眼復雜的看著眼前的精飯混合物。 “要我喂你嗎?!饼R毅坐在了床邊,作勢拿起了勺子送到她嘴邊。 齊宜忙往后退去,看他的眼神猶如最恐怖的魔鬼般刺眼,縮在床角靠著墻一言不發,垂下的發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有什么表情。 兩人隔空僵持了幾分鐘,他放下碗走了。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齊宜一人待在房間將那碗飯看了又看,看到自己瘋狂的下反胃也一動不動。 她很餓了,齊毅是在逼著她吃下那些東西,逼著她從里到外從身到心的屈服。 又過了一天,被折磨到雙眼昏花的齊宜再也控制不住逐漸滋生的飽腹欲,她匍匐在床邊朝著那碗涼透的飯爬了過去,眼神空洞,認了命般拿起了勺子。 齊毅就坐在隔壁工作,親眼看著她一口一口吃掉冷飯,接著又蜷縮在一起瘋狂的嘔吐起來。 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幾天,隨著東升西落,他日復一日的送來混合物飯,晚上壓著她做幾次就離開,從來不同床共枕。 期間齊燦陽來過一次齊府,照例匯報了一些工作后又離開了。 齊宜趴在窗臺看到了他的背影,但她絕不會開口求救。 現在齊毅有兩天沒來了,沒了食物來源的她rou眼可見的迅速消瘦,重重的黑眼圈趴在眼眶下,顴骨高高凸起,發裂的嘴唇慘白到讓人不忍直視。 她的活動范圍就這張床,但眼睛里的東西不止床上發生的事情。 臥室和兩年前沒差,粉色的墻紙貼滿四壁,角落一架黑色鋼琴,順著墻角擺放了一圈吉他,再往上是她以前的畫作,從左到右排列,畫技從青澀到嫻熟,里面出現的簡筆人物無一例外是她和他。 太諷刺,又太現實。 真像小時候說過的那樣永遠和他在一起了。 齊宜腦子在饑餓感侵入下的胡思亂想,她剛躺下抱緊自己時門就被人推開了。 滿臉驚愕的殷政抱走了她。 貼在他胸膛聽到蓬勃的心跳時,齊宜意識到這不是夢,這場不知道時間的囚禁終于結束了。 殷政驚訝于齊宜的巨變,她幾乎被折磨的沒了人樣,心疼她的同時他也明白有些東西必須要親自斬斷了。 “我以為你不會來找我?!饼R宜動了動手,勾了勾他身上的外套。 殷政抱緊她目視前方,他的唇抿成一條線,只有顫抖的下頜說明他的心有多痛。 “還在怪我?”她眼睛閉上一會又費力的睜開,踏實的在他懷中縮了縮,“殷檢早點接受現實吧?!?/br> “你本來不用這樣。和我結婚,之后我們一家叁口去哪生活都可以,我也可以為了你放棄我的全部!”殷政沒低頭,望著車里搖晃的那個擺件咬牙道。 “值得嗎?!彼磫?,在他懷里安心的笑了笑,“為了我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br> 他沒第一時間開口,緊了緊手中的力度,喉嚨有哽咽的聲音。 “值得?!?/br> “你不會的?!彼]上了眼,有氣無力的說。 兩年多親密接觸下來,齊宜比任何人都清楚殷政那顆追名逐利之心。 叁個月后,齊宜再次看見齊毅的身影是在頭條爆出來的警局合照上。他之前出了事故,被一大群持刀混混劫車后砍傷,在醫院躺了叁個月。 在警局現身是給局長林業送了個錦旗,順便談談合作。 “他現在又活了,殷檢,你猜我還能陪你多久?!饼R宜的臉又圓了回來,面色紅潤的翻看頁面新聞,眼下的黑眼圈倒是越來越重了。 “我不知道?!彼?,語氣不輕不重,站在她身后編著頭發。 “哪天他找上門,就讓我和他走吧?!饼R宜故作輕松的開口。 “我帶走你的時候你都要死了?!币笳Я艘а?,深吸一口氣扎好皮筋,他不想看著她重蹈覆轍。 “可能是因為,我不想讓他為難你?!彼嘈σ宦?,轉身抱住了他的腰,“殷政,北京還是有點冷啊?!?/br> “宜兒,我想知道……”他的大掌順著她的發,“你有沒有……愛過我?!?/br> “殷檢,海闊天空?!彼f了句不清不楚的話。 愛過的,在他想用她威脅齊毅之前。 某年秋,潛逃多年的胥淳因一個指紋落網了,在房內給女兒換藥時,殷政帶著數不清的特警武警破門而入,當場抓捕。 可惜他成了一個啞巴,舌頭沒了半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供認不諱后迅速認罪,短短幾天就交代了個別尸體的去處。 殷政不信這案和齊毅沒關系,園丁的背影無論時間過去多久遠他都歷歷在目,他和同事明里暗里的敲打詢問,但問無可問,胥淳自始至終都沒說過齊毅的名字。 直到槍響胥淳都沒交代是誰指使的,也不說卡里的錢是哪來的,查在國外的匯款源更是查無可查。 籠罩蕉城數年的連環殺人案件告破,守得云開見月明,省里市里終于松了口氣。 殷政晚上結束聚餐回家后齊宜已經消失了,一字未留。 他舍臉去洋娃娃公司找了齊毅,齊毅也說不清她去了哪,沒說幾句就和他大打出手,最后兩個男人臉上都掛著彩不歡而散。 數年光陰彈指逝去,兩人找她找到都要失心瘋了,殷政破案后離開了檢察院,從此開始落葉飄零,在爭名奪利的路上熬到兩鬢斑白。 齊毅將公司交給齊燦陽打理后買了一張他也不清楚目的地的機票,順利起飛。 被兩人苦苦尋找的女主角,正坐在西雅圖的家里喝茶,望著窗外滔天白雪敲下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