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書房,來嗎
第十九章 書房,來嗎? 站在二樓俯瞰,水晶吊燈細碎的光散落在客廳的每個角落,身著西裝禮服的男人女人們手握酒杯不知在商談什么,如此觥籌交錯的場景就像模擬人生的沙盤般。 侍者們如靈動的魚兒,在人群中自如穿梭,手中的托盤上的是梁器宇從各地收集的藏酒。每當有人空了酒杯,他們便會適時出現,為賓客們添上那金黃色的瓊漿。玻璃制的高腳杯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宛如一首獨特的交響曲,奏響在這晚宴上,訴說著財富、地位與美好的未來。 被光明正大允許喝酒的梁臣,此刻正在一群少男少女的包圍下熱絡交談,即使是學著大人般穿著不符年紀的禮服,他們身上的強烈的青春感就如同杯中的香檳般,醇厚又張揚。 察覺到身上的視線,梁臣看過去,對上緩緩下樓梯的景越。下一秒,人群中央的少年旁若無人的舉起手中的高腳杯,往她方向一舉,示意“先干為敬”,而后也全然不顧對方是否給于回應,一飲而盡。 簡直囂張極了。 景越沒理他的“挑釁”,才提著裙子走到樓梯口,就聽到一聲十分親昵的呼喊——“月月”。 林真臻穿著一身白色緞面禮服,頭發用珍珠發帶盤起,脖頸間是來自南美洲的粉色海螺珠,飽滿到十分扎眼,儼然一副當家作主、春風得意的富家太太風范。 打量的空隙,人已經到了跟前。身后還跟了一個男人,墨綠色的貼身西裝,沒有打領帶,里面的白色襯衫留了鎖骨的兩個扣子敞開,長得還不錯,皮膚白皙,眼睛修長上挑,很標準的狐貍眼。 “這是隔壁鄭叔叔家的兒子,叫逢元,也是剛留學歸來,你們同齡人想必更有話題?!?/br> 聽著林真臻頗有些莊重的介紹,景越雖然心里冷嗤了良久,面上還是不得已和這位鄭逢元輕握了手。 見她順從,林真臻也不好打擾二人的相處,找了個借口便從倆人旁邊出去,和角落里一直盯著這邊的某位太太匯合,想必這場打著“介紹認識”的相親也是兩位的撮合。 景越收回視線,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他方才說的話已經湮沒在有些吵鬧的環境之中,見她沒聽見,鄭逢元只好湊近一步,頗有些無奈,“景小姐,有安靜點兒的地方嗎?” 也不想被一舉一動被那倆人監視著,景越點頭,帶著他上了電梯,去往叁樓的花園。 所有的人都在一樓和二樓交談,叁樓倒是顯得人煙罕至。此刻在有些悶的環境中,花園倒顯得格外清新。 “想說什么可以說了?!彼龖B度稱不上好,甚至還有些冷淡。 看著面前的女生似乎沒有看上自己的意思,雖然這是鄭逢元所希望的,但還是不免有些受挫,“哎,不能裝一下嗎?” 景越瞥過一絲抵觸的視線,“你左手中指的戒指是克羅利亞今年剛發布的新款,情侶對戒?!?/br> 沒想到輕易就被她洞察,鄭逢元手指摸了摸她說的戒指,“沒錯,我這個女朋友非要我帶的,你也知道的,玩玩而已?!?/br> 將花心說的如此坦然,景越心里的抵觸更加深了幾分,眉頭也輕擰,林真臻把她往這種人身邊推,她也得還一份禮物作為回禮。 心里有了大概計劃,景越正欲推門離開,便被鄭逢元拉住手臂,“喂,做戲好歹也得多演一會兒吧…”話還沒說完,就陡然變了話題,“小臣?” 與花園相比下有些昏暗的走廊里,梁臣隔著玻璃不知看了多久,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似笑非笑地盯著倆人有些親密的動作,像是回應鄭逢元,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驚嘆,“哇哦,酷?!?/br> 掙開鄭逢元的桎梏,景越往外走了一步,和剛好推門而進的梁臣對視,然后他便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擦過,“什么時候回來的,逢元哥?” 察覺到他語氣的疏離,鄭逢元一愣,“才回來?!?/br> 倆人站在一起,昔日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孩兒此刻已經和自己齊頭,甚至還有更高的趨勢,鄭逢元回憶記憶中的梁臣,“我記得我剛出國時,你還很小”,在腰間比劃了一下,“你那會兒總跟在我后面喊‘逢元哥哥’,現在怎么這么生疏了?” 說著就往他胸口錘了下。 梁臣輕笑了聲,“人都是要成長的”,瞥了眼正欲離開的景越,他岔開話題,“你朋友圈的女生知道嗎,你今天相親?!?/br> 像是在有意無意地提醒她,景越往回看了眼正在敘舊的倆兄弟,默默合上了玻璃門,也將倆人的交談隔絕在腦后。 -- 過了凌晨,直到把已經醉到意識模糊的男人送上等待多時的車上,這場漫長的宴會才算結束。 書房里堆滿了“送給梁臣”的禮物,包裝精美的盒子被隨意堆到了角落,連帶著送禮人絞盡腦汁的討好。 梁器宇滑動鼠標,仔細辨認著屏幕上的條款是否有不合理之處,他喝了酒,此刻意識也是有些朦朧,看著他有些恍惚的眼神,景越適時開口,“我已經檢查過了,您不舒服,明日再看也可以,那邊不著急?!?/br> 聽著女兒體貼的關心,梁器宇在心底涌起一絲欣慰和錯過她成長瞬間的遷就,看向景越的眼神也有些歉疚。 “爸?!?/br> 景越開口,看著他眼里的慈愛似乎要溢出來,她的嘴角快速隱過一抹得逞的笑,而后故作體貼,“公司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問題?” “什么意思?”梁器宇喝了不少酒,紅暈爬滿了一整張臉。 “沒什么,您覺得鄭家怎么樣?” 既然是在職場混的精英,梁器宇一下子就聽懂了景越的弦外之音,瞬間擰緊了眉,“誰跟你說什么了?!?/br> “林阿姨想讓我和鄭逢元認識一下,如果對公司有幫助的話,我覺得也是不錯的交易?!?/br> 景越故意以退為進,觀察著梁器宇的反應,果然對方聞言后立馬站起來,“胡鬧,鄭逢元什么人,你不清楚,我還能不清楚嗎?” 梁器宇帶著怒氣走出了書房,緊接著吵鬧聲從隔壁傳來,像是有什么東西碎了,林真臻不再體面,尖銳的聲音清楚地隔著一道墻傳來。 “發什么酒瘋?” “你就這么容不下月月?把她往火坑里推?!?/br> 林真臻反駁,“什么叫容不下,鄭家的資源對公司不是有幫助嗎?而且只是讓他們認識一下?!?/br> 梁器宇簡直氣到了極點,聲音也加大了一番,“我梁器宇的女兒,什么時候輪到犧牲自己的婚姻幫公司爭資源了?” 景越正滑動著鼠標的手指一頓,她看見了那個隱秘文件夾,“愛女梁月?!?/br> 久違的名字如同那段塵封的記憶,人真是有些奇怪的動物,最想刪除的痛苦回憶又偏偏藏著幸福,讓人難以割舍。 “那梁臣呢?你還有個兒子呢,你什么時候為他考慮一下?”林真臻歇斯底里的聲音又一次傳來。 景越徹底合上了那個文件夾,桌面上的手機正抖個不停。 她劃開屏幕,消息正來自爭吵話題中的主角。 梁臣:“在哪?” 一分鐘之前,聽著隔壁爭吵的戲碼,她難得暢快,“書房,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