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19日

    第20章

    方若云沒有歇斯底里，沒有大喊大叫，只用陳述一般的語氣開口。

    那雙秋水般盈潤的美麗雙眸，投放出帶著冰冷怒火的眼神。

    好似一位真正女王，散發出凜然的威嚴。

    “方總我……！”

    趙岐堂堂鼎盛醫藥掌舵人，聽了方若云的話卻是一臉慌亂和緊張，連忙開口試圖解釋，完全沒有商界大佬的風范。

    “趙總——！”

    可趙岐話到一半，閆金三猛地提高音調，蠻橫的打斷了他。

    趙岐愣了一下，隨即惱怒的轉頭看向閆金三。

    “你干……？！”

    “趙岐，別犯蠢，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別想著談感情！”

    閆金三依舊是笑嘻嘻的，但眼睛里卻滿是警告和寒意。

    趙岐嘴巴張了張，質問的話被堵在喉嚨，最終沉默下來。

    “不好意思方總，讓你看笑話了?！?/br>
    閆金三這才轉頭，再次看向方若云。

    “你們什么意思？什么感情？”

    方若云蹙著眉頭，完全不知道這兩人搞什么把戲。

    她對趙岐完全不熟，趙岐上位晚，年近中年才機緣巧合爬上鼎盛醫藥掌舵人的位置，見過幾次，但沒怎么打過交道。

    閆金三倒是因為他那廣闊的人脈網，沒少碰過面，但由于缺乏生意上的往來，也沒有深交。

    在方若云眼里，這兩個之前只能算潛在的競爭對手。

    不過閆金三也沒打算賣關子，聞言露出戲謔的表情看著趙岐：“老趙啊，看到沒？方總可完全不記得你啦，你還想談感情呢！”

    趙岐臉色有些難看，沉默兩秒后：“……我以前不姓趙，姓蘇?！?/br>
    “所以呢？”

    方若云不明所以，可這反應讓趙岐的表情更不好看了。

    “行了還是我來說吧?！?/br>
    閆金三“嘖嘖”兩聲，拍著趙岐的肩膀道：“方總，老趙跟你可是老同學了，還追求過你呢，這么多年一直對你念念不忘，結果你一點印象都沒，搞得他像個舔狗一樣，我都覺得心酸哪！”

    趙岐的臉一瞬間漲成豬肝色，羞惱的瞪了閆金三一眼，但卻沒有反駁。

    方若云卻是眉頭緊蹙，視線落在趙岐臉上，慢慢的回憶起了什么。

    “蘇……你是蘇啟？”

    幾秒后，她有些遲疑道。

    二十幾年前，方若云還在校園念書進修，但她出眾的美貌和智慧早早展露，自是追求者無數。

    其中，就有一位頗為執著，屢次被拒絕乃至被其他追求者教訓也鍥而不舍。

    那人名叫蘇啟，比方若云大一年級，天賦出眾、為人勤奮，明明出自貧困的單親家庭卻靠著努力進入了首屈一指的學府，還在學生會嶄露頭角。

    若不是瘋狂癡迷方若云，蘇啟根本不會缺女人，有不少優秀的女孩子中意他。

    偏偏他選擇了最不可能的方若云。

    不管他再優秀，但那也只是對常人而言，方若云跟蘇啟完全不在一個世界，他所有的驕傲、努力和成就，在方若云眼中也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不提手中的權財，單是眼界與三觀，便已經豎立起了無法跨越的鴻溝。

    蘇啟的真心與執著，沒能在方若云心中留下哪怕一絲波瀾。

    特別是這個人在未畢業之前的某天，就突然從學校里消失以后，更是被方若云徹底遺忘在記憶中。

    直到現在，才勉強找回些許印象。

    “原來……你還記得我？”

    趙岐扯著嘴角，露出了一個復雜的表情。

    方若云沉默，事實上，看著眼前有些禿頭，還帶著個泛紅酒糟鼻的男子，她很難把對方和當初那個穿著寒酸卻干凈的俊秀年輕人聯系起來。

    “不記得了，你要是不說，大概這輩子也想不到蘇啟就是鼎盛的掌舵人?！?/br>
    這本該是拉關系看能不能利用當初的感情擺脫現狀的好機會，但沉默之后，方若云卻用最冷漠的語氣如實回答了。

    趙岐頓時身子一顫，緊握住拳頭，咬著牙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猙獰。

    “你不記得……你一點都不記得……方若云……！我那會就那么不堪嗎？”

    “沒有不堪，只是不值得入眼?！?/br>
    方若云淡淡道。

    “那現在呢？我現在能讓你入眼了？”

    趙岐露出憤怒又糾結的冷笑。

    “現在倒是真的不堪了?！?/br>
    方若云唇角泛起一絲嘲諷的弧度。

    趙岐頓時氣的嘴唇直發顫，仿佛要把那雙不再澄澈的渾濁眼珠瞪出來。

    啪啪啪……！

    一陣鼓掌聲響起，兩人同時轉頭，看向沒心沒肺的拍手的閆金三。

    “太慘了太慘了——！”

    他用浮夸的語氣道：“窮學生私生子為了能配得上夢中情人，不惜違背生母意愿，更名換姓認回拋妻棄子的親爹，把母親活活氣死，在家族所有人的鄙視中奮斗快二十年終于爬上家主之位，擁有了能和女神對話的地位，多么勵志——！”

    閆金三露出陶醉的表情，但馬上表情一轉一臉悲戚和同情：“可一轉頭，女神不僅孩子都長大成人，更是完全不記得自己了……慘??！”

    聽到這話，再結合曾經看到過的一些資料，方若云眼中閃過一絲恍然。

    原來是這樣……蘇啟竟然是鼎盛趙家的私生子！

    但對于蘇啟是為了自己爬上鼎盛掌舵人位置這種話，方若云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或許初衷如此，但后來開拓了見識、眼界，經歷了斗爭，享受了權財地位，幾乎百分百變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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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坐上高位的，沒一個是單純的傻子。

    就連重情義的古天，其實也是心狠手辣并且不在乎在特定時刻使用卑劣手段的角色，只可惜，小天終究信錯了一個人，導致滿盤皆輸……

    方若云心思電轉，但臉上沒什么波瀾。

    畢竟這些事完全不能影響現在的處境。

    趙岐被人這樣揭黑歷史和戳痛處就有些惱怒了：“閆金三你閉嘴！”

    “別生氣嘛老趙，我可是站你這邊的?！?/br>
    閆金三不以為意的笑笑，一攬趙岐肩膀，用充滿蠱惑的語氣道：“你這么愛方總，為她付出這么多，她卻這么無情，但凡是個男人都忍不了?！?/br>
    “你不想報復她？聽她認錯？讓她在你胯下嬌喘求饒嗎？”

    “我好不吞易抓到這么個機會，可是立刻就想到你了，不然你這輩子都只能在夢里求而不得！”

    說到這兒，閆金三微微一頓，看向方若云繼續道：“更何況，要不是因為方總，你根本不會和我們賭這一手，對鼎盛而言，壓下通云繼續保持四天王分割市場的局面才最穩定最正確的選擇?！?/br>
    趙岐啞口無言，完全無從辯駁。

    他的初心的確變了，在從窮學生搖身一變成為鼎盛趙家少爺之后，很快就開始沉溺權財聲色，不然也不會二十多年都沒再找過方若云。

    但方若云，是他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執念。

    尤其是發覺方若云已經把自己忘在腦后，正如閆金三所說，他渴望報復，渴望占有方若云。

    不過，閆金三最后這話，其實重點并不是對趙岐說的，而是對方若云。

    方若雨捏緊拳頭，閆金三這是在告訴她，他并不是刻意為了欲望要把她作為商品來作為生意的一環，而是不把她當成籌碼，根本沒法拉鼎盛趙家上車。

    缺了鼎盛，單憑北笙的背刺，不一定能壓服國榮和興科。

    這其中的概念，截然不同。

    方若云懂了并理解了，但這不代表她認可了。

    “難怪林世宇和你的人脈都很好，原來都是只會背后蠅營狗茍陰謀算計的一丘之貉?！?/br>
    她諷刺道。

    “生意嘛，不寒磣?！?/br>
    閆金三不以為恥反而自得的笑起來。

    “總之，這筆交易已經談好了，要是反悔的話，問題可就大了，方總你還是配合一點跟我們走吧？”

    方若云也沒有生氣，而是冷靜思索兩秒開口道：“……你跟林世宇談的是你們兩家提供專利、技術和設備，然后一共拿百分之五十的份額對吧？”

    這是先前閆金三跟她“開玩笑”時提的條件，當時覺得他是獅子大開口，不過如果是北笙和鼎盛兩家，就比較合理了。

    “沒錯?！?/br>
    閆金三點點頭。

    “我再拿百分之五出來，讓我走?！?/br>
    方若云毫不猶豫道。

    麻疹疫苗的份額純利就在幾百億打底，況且還有其他能起大作用的附加價值，別說百分之五，百分之一都足夠許多大企業搶破頭。

    閆金三眼睛一亮，不過馬上又砸吧了一下嘴：“我倒是樂意之至，畢竟和方總共度春宵雖然好，可又不用得罪你又有錢拿我肯定選后者?！?/br>
    “不過這事兒，還得看老趙怎么想?！?/br>
    他無奈的示意了一下趙岐。

    方若云自然把目光落到趙岐身上。

    趙岐一下子糾結起來，這百分之五等于是白撿來的，他就算開口要大頭，想必閆金三也不會拒絕。

    可是，一看到方若云絕美的俏臉上那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以及口吻和眼神中從頭到尾未曾散去的冷漠和高傲，心頭頓時涌起一股莫名的邪火。

    我已經不是當初的蘇啟了，還他媽用這種看不起人的表情！

    林家能輕易把你拿出來交易，怕也不是頭一回了，跟我就寧可讓這么多利潤也不行？

    一種仿佛被蔑視被羞辱被貶低的惱怒和屈辱充斥在心里，令得趙岐那張已經完全中年油膩的臉扭曲起來。

    “不行?！?/br>
    他用冷硬而充滿惡意的口吻道：“我就要cao你！”

    聞言，閆金三一愣，旋即苦笑著攤攤手，對方若云表示無奈。

    方若云則是被這當著這么多人面說出的直白露骨的侮辱性言語氣的俏臉泛紅，她握緊拳頭，冷冷道：“趙岐，你確定你想好了！”

    趙岐臉上閃過一絲糾結，對于方若云的威脅他還是有些忌憚的。

    但這種忌憚馬上就被因方若云那從始至終未曾放下的高傲而生出的怒意驅散：“我當然確定！怎么了，其他男人cao得，我趙岐cao不得？”

    趙岐一字一句道。

    方若云沒有再開口，趙岐過于情緒化，已經沒得談了。

    “閆，閆總、趙總，這事跟我沒關系，你們要請方總談生意隨意就行，我……可以先走嗎？公司還有事?！?/br>
    這時，一直在旁邊當透明人的方欣開口了。

    對于方若云的遭遇，她只覺得幸災樂禍，但同時又為方若云有這么多追求者感到嫉妒，就連鼎盛醫藥這種醫藥行業龍頭企業掌舵人都執著于方若云這么多年，方若云到底哪兒來這么大魅力？

    不過眼下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眼見三人談完了，她只想馬上脫身回去處理通云醫藥的亂子，以及拿投標成功去邀功。

    然而，閆金三瞥了她一眼，忽然露出yin笑：“這位想必是通云醫藥新負責人方欣方小姐吧？來都來了，就陪著方總一起來談生意唄，雜事交給手下人就好?！?/br>
    方欣臉色一白，她可沒想到這火會燒到自己身上，盡管趨炎附勢還岔開雙腿勾引了一些人，但和閆金三跟趙岐可沒什么好處。

    “不，不了，我確實還……！”

    “方小姐，給個面子！趙總對方總可是執著的緊，肯定要先一對一敘敘舊，我也不好打擾，可這一個人等著多無聊，我們北笙和通云以后也是戰略合作伙伴了，你作為通云醫藥負責人，陪陪我不過分吧？”

    閆金三露出熱情市儈的笑吞，但言辭卻充滿了不吞置喙的意味。

    方欣張張嘴，最終認慫低頭：“……好的閆總?！?/br>
    “這就對了?！?/br>
    閆金三笑笑，然后看向方若云：“方總，你呢？”

    方若云語氣冰冷道：“你們還用問我意見？不是都已經跟林世宇商量好了嗎？”

    “我們的確不用問你意見，不過林世宇也說了，方總心高氣傲，恐怕不會那么配合，讓我們多跟你談談……不行，就自想辦法，他會幫忙阻攔你后續的包袱?！?/br>
    閆金三嗤笑一聲，伸出三根手指：“所以，方總你有三個選擇，一是好好合作；二是我們讓你試試老趙公司新開發的神經性麻藥；三——我和老趙立刻回去找沈嘯賈碧，讓利認錯，然后發動聯合發動所有資源力量把通云醫藥徹底按死在國藥市場，我想他倆不會拒絕的?！?/br>
    “請選吧？”

    閆金三笑瞇瞇道。

    方若云緊咬銀牙，這還用選？

    二不可能選，而選三的話，通云醫藥就真的完了，林世宇也會因此暴怒。

    一旦被認定為不能把通云往發展壯大方向引導，反而會致使損失，林世宇絕不會繼續讓她做這個通云女王。

    偏偏以林世宇的能力，要架空現在的她，并不算多么困難。

    方若云需要權財保護自己，更需要留下實力等待古天回歸，所以，她根本沒得選。

    沉默本就是一種答案，閆金三呵呵一笑：“合作愉快方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