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司絲厚著臉皮笑,“這天寒地凍的兒子哪舍得啊,再說大半夜的叫您我爹也不能放人,他護您護得緊,哪輪得到我……” “司岑!”司絲油腔滑調越說越離譜,司恒淵沉下聲線低喝一聲。 司絲止聲撇了撇嘴,上前兩步拉住俞氏的衣袖,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俞氏微紅羞澀的臉,討饒撒嬌。 “阿娘,昨個是兒子錯了,我不該半夜帶meimei出去,我爹已經罰我了,結結實實打了我五板子,現在屁股還疼著呢,您就別說我了?!?/br> 俞氏捏住司絲耳垂,“才五板子?該打!” 司絲‘哎呦’兩聲,握住俞氏的手,“是是,阿娘說得是,下回我要再……不!我保證沒下回了!” “阿娘,您也說說我爹,他下手也太狠了,抄起杖棍就沖我招呼過來了,差點把您兒子我打壞了……” 都說雙生子心意相通,司恒淵怎么也沒想到司絲竟把司岑演的如此活靈活現,一顰一笑,眼角眉梢都像極了如今身在黑棺全身冰冷的司岑。 他眼眶止不住發酸,他咬著牙,一時間竟不敢抬頭。 自知此刻不能露出端倪毀了司絲的心意,他努力調整起情緒,片刻之后,他冷下臉,如往常一般厲聲開口,“行了,請了安就滾出去,別在這擾了你娘休息?!?/br> 司絲訕訕,沖俞氏露出個委屈的眼神,“是……阿娘,我那還有夫子留下的功課,沒事就先走了?!?/br> 俞氏本就疲累,她緩緩點點頭,叮囑道:“今日天寒,回去之后讓云嬤嬤煮碗熱湯喝下,好好待在屋里,莫要和你meimei在外游逛玩雪?!?/br> “是,兒子知曉了?!?/br> 司絲一走,俞氏的身體立刻癱軟了下去,卻還是強撐著最后一抹意識問:“司恒淵,司絲呢?” 司恒淵小心抱著俞氏,在她額頭吻了下,“這會剛過午時,她當是吃了飯剛睡下,夫人,岑兒你也見了,他好好的,咱們的寶丫頭也好好的,你放寬心好好休養,他倆還小,以后還需要你呢……” …… 小心翼翼給俞氏喂下湯藥看著她睡熟之后,司恒淵踏出了房門。 彼時,司絲仍沒離開,云嬤嬤給她送來了白狐大氅和湯婆子,可這些仍舊抵不住寒風的侵襲,她的臉色有些發白,旁邊云嬤嬤一臉擔憂。 “阿爹……” 見司恒淵出來,司絲把湯婆子往云嬤嬤身側一送,踏著雪小跑了過去。 司恒淵俯身扶住她,沉痛滄桑的臉上多了幾分愛憐心疼,“阿爹之前不是讓你臥床休息嗎?你怎么跑出來了,還穿了你兄長的衣裳……” 司絲揪著司恒淵袍角,啞聲道:“阿爹,我知道阿娘在找阿兄,我不想再失去阿娘了……昨夜最后,我答應了阿兄以后會照顧好您和阿娘?!?/br> 提起昨夜,司恒淵心中痛極,他強裝鎮定,露出苦澀難看的笑容,“好孩子,外面冷,回去吧?!?/br> 司絲卻還不肯走,她仰頭看著司恒淵,一字一句堅定道:“阿爹,我想入營,想像兄長一樣去校場習武?!?/br> “小小姐!” 此話一出,云嬤嬤和司恒淵皆是一驚,司絲又重復一遍,“阿爹,您讓我入營吧!” “為何想要入營?”司恒淵問。 “想保護爹娘,想變強,不想以后再被別人欺負!” 司恒淵并未立刻回答,他為司絲攏緊大氅毛領,想了想,問:“可是早前的教習師父你不喜歡?阿爹可以再給你換一個?!?/br> 司絲搖頭,“不!我不想再只學些皮毛了,我想像阿爹一樣上陣殺敵,想誅殺佞臣賊子,想為兄長報仇!” 司絲語氣認真,儼然是打定了主意,司恒淵見狀態度也變得堅決,“不可!你一女娃如何能去軍營那種地方!” “可只有軍營最磨煉人,阿爹,我可以和阿兄一樣……” “好了!此事休要再提!” 司恒淵厲聲拒絕,說完又覺自己太過嚴厲,深吸一口氣,蹲下身握住司絲單薄稚嫩的雙肩。 出乎司恒淵預料的是,司絲雖憋紅了臉卻并未掉下眼淚,她咬著牙,表情倔強,身上那股兀傲沉毅之氣恍然間和司岑重合。 他的一雙兒女皆是一身錚錚鐵骨。 想到司岑,司恒淵心中又是一痛,他把司絲摟在懷里,顫聲道:“寶丫頭,阿爹知你心意,可阿爹阿娘如今只有你了,你聽話些,你兄長尸骨未寒,莫要再添亂了?!?/br> …… 為免司岑身故的消息傳到俞氏耳中,司恒淵雖然拒絕司絲入營訓練,卻沒制止她再扮作司岑出現在俞氏面前。 對外司岑仍舊好好的,也因如此,書塾也是司絲頂了司岑的身份去的。 軍營校場因為連日大雪授課暫停,也給了司恒淵和司絲緩沖的時間。 時間一晃過去了五日,俞氏每日喝藥休養,身體卻沒有絲毫起色。 大悲大喜,早些年沉積的病癥一夕全都激發了出來,最后她竟是半昏半醒,連床也下不來了。 寒冬臘月,病癥最是磋磨人,無奈,司恒淵只能帶著俞氏趕赴府醫連云師從之處求醫問藥。 長途跋涉并不利于俞氏病情,可卻大大降低了司絲露餡的風險,兩害相權,司恒淵選了前者。 司恒淵離開第六日,司絲收到了司恒淵寄來的信,上面盡是叮囑撫慰之言,歸期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