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2章
就這樣過去了三天,司絲終于醒了過來,那是一個天氣和平時沒什么區別的早晨,斑鳩早早覓食回來,站在樹梢上吊嗓子。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見少年進來,有些怔愣,但眼里已經沒了恐懼。 其實說實話,在她看著他不說話的那幾秒鐘里,羅慕路斯是有些緊張的。 他沒忘記她有多聰明、有多會偽裝,為了不讓他擔心,她能忍痛不讓他發現她受了傷,那樣嚴重的傷,那么疼,她的忍耐力已經超出了一般人的范疇,僅僅是克制恐懼,對她來說也許并不是件難事。 可她這么做有什么好處? 她知道了他是血族,卻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她該做的是質問他的來歷目的,而非是裝作若無其事。 好在她很快就沖他伸出了手,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依賴、溫情以及劫后余生的慶幸,她大概是想讓他抱她,而他也這么做了。 她開心地笑了起來,縮在他懷里,問他他們是怎么回來的,問他身上的傷,問她暈倒后發生了什么。 到這里,羅慕路斯知道他成功了。 他抹去了她的記憶,她忘了他血族的身份,忘了他曾差點侵犯了她,忘記了被他咬住脖子時的痛苦,而這多少讓他的心情有些復雜,他松了一口氣,可又不免覺得失望。 他說不出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大概是想讓她記得他們之間的親吻,那是他第一次和什么人做這樣的事,倒不是說有什么特殊的紀念意義,他只是單純的覺得這樣美好的經歷沒道理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記得。 可事實卻是她知道了之后他無法解釋清楚,伊澤才是她認可的伴侶,從小到大她大概只想過讓伊澤陪伴在她身邊。 如果她知道她和他做了伴侶間的親密事,她極有可能會接受不了,畢竟對于一個沒怎么經歷過情愛的小幼崽來說,背叛伴侶這種事太過出格。 他一一解答了她的疑惑,在得知他為了救她付出了什么之后,她哭了起來,瘦削的肩膀一抽一抽的,臉色蒼白,楚楚可憐。 他知道她痛哭的原因,他沒對她撒謊,卻也算是撒了謊。 他告訴她為了救她他付出了什么,那些珍貴的藥材圣器,每一樣在她看來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得到,她大概以為他冒著生命危險去偷、去搶了,而他卻沒告訴她這些東西的來歷,他不能也沒辦法解釋清楚。 她是那樣的感動,淚珠不住地往外流,哭紅了眼睛,也哭亂了他的心。 他們之間隔了太多謊言。 他突然有些同情她,她從小就生活在巨大的陰謀圈里,她的生父、她的伴侶、她的朋友,甚至是她的母親,她身邊幾乎所有人都在騙她。 她一門心思想要活下去,卻不知道她根本沒辦法順利長大,就連平民們唯一可以隨意支配、獨屬于自己的身體,事實上也不歸她管。 她是一名公主,可沒到時候,她卻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是他。 想到這,羅慕路斯心里突然有些難受,理智告訴他這不是他該有的情緒,可他的身體卻早已不聽他的使喚,輕輕擁抱住了她。 她抽噎著問他疼不疼,問他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她話里有責怪的意思,但更多的是愧疚和心疼,而她責怪的也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她的反應讓他有些迷惑,再結合前幾天發生的一些事,讓他不禁懷疑她是不是喜歡他。 她環著他的腰,知道他身上有傷又顫顫巍巍縮回了手,她倔強地瞪著他,看他的眼神極其深邃,和她曾經看著伊澤的眼神完全不同。 他有些恍神,他想這大概才是看著情人的眼神,綿密幽深,藏著無法割舍的愛意。 可……這可能嗎? 她喜歡的人該是伊澤才對,這是他一直以來企圖利用的關鍵,從始至終他都知道她喜歡伊澤。 她做得所有事也都印證了這一點。 日子總要一天天過下去,疑惑悸動暗藏在心底,洶涌的波濤悉數掩藏在了平靜的表象之下。 轉眼又是小半個月,司絲傷口好的七七八八,中間她又被抽了一次血,量不大,再加上有羅慕路斯的悉心照料,她總算沒再發燒。 可她依舊瘦弱得厲害,那名巫醫正在趕來的路上,剜心的日子就快到了。 在這最后僅剩的一點時光里,羅慕路斯并不想讓她再去魔法學院那樣的地方遭受冷眼和欺負,而實現這一點對他來說并不難。 他在女巫交給司絲的那張書頁上動了手腳,雖然只是角落里不起眼的幾個字,可步驟卻復雜了好幾倍。 司絲從沒上過煉丹術士的課,縱使她事先將這頁紙看了許多遍,也想當然的認為這方法很簡單,可看和做總歸是兩碼事,她需要時間去學習一些最基本的知識。 就在這時,羅慕路斯提出了讓凌絨花幻化而出的替身代替她去魔法學院上課的建議,這個替身司絲并不陌生,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去往日落之地那段時間就留了它們在小院里。 替身會事無巨細的將它經歷一切告訴主人,其中包括它在這期間學會的技能和知識,這就意味著司絲不出門也能知道魔法學院里教了什么,相當于有了一個分身。 一聽兩不耽誤,司絲立刻就答應了,她為能夠擁有充足的時間為伊澤熬制解藥而感到歡欣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