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想必是和霍啟年、和那些世家子弟一樣無聊的家伙。 明明沒有刻意去記,但沈厭靈這個名字還是進了他心里。 像一塊淡淡的燙傷母親發病時,用煙蒂在他胳膊上燙出的傷痕。 最初,沈厭靈這個名字每每浮現腦海,總是伴隨著不快樂的情感體驗,他本能地不喜歡她。 或許是因為心理學里那什么見鬼的顯現 yh 效應,自那以后,她就常常出現在他的世界里。 不,更確切的說,是從他的世界路過。 當他在公寓的天臺開party紙醉金迷時,她打著傘從樓下經過; 當他和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地去酒吧時,她坐在湖邊將面包掰給一群鯉魚; 當他打賭輸了、向系花告白時,她抱著厚厚的專業書籍從圖書館走出來; 當他因為在校內飆車受傷,被年紀主任堵在校醫院訓話時,昏厥的她被同學急匆匆攙地扶進來。 那一刻,霍玉山便知道 他要完蛋了。 他的目光竟然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她,他那顆游離在世界之外的心、竟然被她輕顫的眼睫牽引著揪了起來。 他竟然,對她產生了好奇和關切。 她那么沉靜,像一株扎根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的花朵。細瘦、干凈、堅韌,遠離俗世的煩擾。 她似乎也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她卻渾不在意。 或許就是這一點與他相似又不同的氣質,吸引了他。 終于,在她又一次路過時,他揚聲叫住了她: 同學? 沒有想到,這一聲,徹底改變了他的余生。 他原本只是想逗弄她一下的,全然未曾料到,會把自己也給搭進去。 他無法控制地被她吸引了。像在漂流在茫茫宇宙的行星被恒星捕獲。 后來,他以同學的身份和她不遠不近地交往著,原本,他是很滿足于此的,畢竟,她給了他二十多年來難得的安心時刻。 可是某一日。 他猝然看到她從霍啟年的車上下來。 難言的痛苦惶恐嫉妒和惘然爬滿了他的心,像去而復返的惡鬼,在他以為自己即將走出陰翳時,出其不意的、瘋狂朝他撲殺而來。 他失去了一個吃白飯的小賤蹄子該有的身份,跑去質問霍啟年。 唯一的理智只叫他勉強撐起一絲揶揄的笑。 那是他第一次從霍啟年那張高傲驕矜得不可一世的臉上,看到一抹堪稱溫柔的笑意。 她很有趣。 這也是從來有自知之明的霍玉山,多年來第一次產生恨意。 憑什么?憑什么他可以?而我不可以?!就因為我是私生子么? 所以,繼承人的資格是他的、霍家是他的、父母的愛是他的、同齡人的敬仰是他的,什么都是他的! 現在,連她也要成為他的了!? 可他明明只有她了 為什么、為什么連僅存的一點溫暖也要奪走? 該說,他的確是母親的兒子嗎? 對于仇恨這種情緒,他學習得很快,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他繼續用吊兒郎當的笑意偽裝日益增長的陰暗的野心。 像一條埋伏的毒蛇,只等一擊斃命的機會 霍啟年死了。 沒有任何疑點地死了。 現在,他的一切都屬于他了。 . 真好。 現在,他有能力趕跑那些圍繞在她身邊的、討厭的蒼蠅了。 這沒什么奇怪的,珍稀的寶物自然會招惹來覬覦的目光。沒關系,他會保護好她的,不讓任何人有機會染指她哪怕是他。 她是那么特別。 她是他在這個格格不入的世界里唯一的牽引繩。 撫平他所有的忿忿、不安和掙扎。 后來啊,這根牽引繩毫無預兆地斷了。 他失去了和她的聯系。 只剩一具空殼。 痛苦惶恐和惘然卷土重來。 他要瘋了??杉词惯@樣,他也分毫不敢傷害這具空殼,生怕連手上的僅剩的這根斷裂的牽引繩碎片也消失不見。 那他,就真的徹底失去她了。 所以,他盡心地守著她。 失去了那一絲神魂的靈氣后,她的這副軀殼看起來呆板極了,仿佛走在路上都會被車撞倒。 霍玉山知道自己在杞人憂天,但他就是放心不下來。 一刻不敢松懈的守著她。 像個即將枯死的守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