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這里。 傅云謙走到一個平臺前,手一撐、身形矯健地翻了上去,然后轉身,朝厭靈伸出干凈的另一只手。 這一剎那,他仿佛帶著不屬于紳士傅云謙的出格的叛逆感,顯得格外生動。 厭靈訝異地眨眨眼,將手放上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干燥寬厚,握緊厭靈冷涼瘦削的手時,莫名顯得莊重。 輕巧地將四體不勤的厭靈拉上了高高的平臺。她一時沒掌握好重心,跌進他身上冷而深沉的苦艾香氣中。 謝謝、抱歉。 厭靈禮貌道,下意識想后退兩步從他懷中離開,結束這個過于親密的姿勢,可她忘了身后是平臺的邊界。 小心。 那雙干燥寬厚的手掌握住她纖弱的手臂、扶住她纖薄的脊背。姿勢愈發親密了,像一場不合時宜的雙人舞的定格。 微風拂過,銀灰的發絲如素雪,飄揚間顯得那雙鷹眸像兩顆堅潤清透的冰晶,他就用這樣一雙眼眸望著她,一時忘記收回自己出格的手。 抱歉。 道歉和感謝似乎占據了兩人對話的大多數時候,而疏離的禮貌下,埋著蠢蠢欲動的失禮的欲望。 . 平臺的轉角處通往房檐,位于露臺的視線死角,的確是個很難得的捉迷藏藏身之處。 兩人并肩坐在平坦的房檐上,這里視野開闊,可將遠處的山景盡收眼底,就這樣看云卷云舒,時間仿佛也慢了下來。 在這愜意的靜謐中,傅云謙淡然的嗓音響起,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藝術家aria,對嗎? 厭靈:嗯。 傅云謙看她,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你就猜到了。 厭靈點頭。 傅云謙那雙灰色的眼珠一眨不眨,依照我對人類社交禮儀的觀察,在那種時刻,人們一般會奉承、恭維和夸贊對方的作品。 隱含的意思是:你為什么反其道而行之,直白地說出對作品的負面看法。 厭靈也轉頭看他,你想我說違心話恭維你嗎? 傅云謙抿唇。 按照他一貫的社交準則,他當然是不想的、甚至很厭惡此類行為。但此刻,心中竟萌生出一些旖旎的妄念:想要被她夸贊。 他違心地搖頭,不想。 我想也是。 她道,在社交中,真誠是很重要的。 傅云謙點頭。 對了。 厭靈忽而擼起袖子,露出右小臂上的線條紋身,說好的,告訴你。 來自兩人第一次約會時的約定。 像一個等待許久的禮物,傅云謙心跳開始加速他常常收到禮物,卻很少有期待。包括其他生動的情緒。 她說:我是一個很少產生情緒波動的人。 傅云謙眼睫微動。 這句話恰合他前一瞬的念頭。她和他真的很像。也有著無法忽視的差異,像照鏡子時,發現鏡中的自己露出扮演的馬腳。 令人著魔的、詭異又危險的好奇心盤踞心頭。 厭靈道:或許是因為對世界的若即若離吧。有一段時間我想做出改變,為了應對這種疏離感、為了在這個世界打下錨點,我每完成一次醫藥研究,就會從成果滿意度、各項才能體現度、突破水平上限度等方面進行綜合打分,最后繪制出一條對應的曲線。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她臉上的神情仍是淡然的,卻仿佛縈繞著 弋 某種圣潔的柔光。 所以, 她抬眸望來,它并非全然理性的,而是用理性的方法完成感性的展現,是主觀認知的集合、是和世界產生更多聯系的錨點。 傅云謙呼吸一窒,灰色的眼瞳深凝地包裹著她的身影。 咚。 咚咚。 愈發急促的悶響由遠及近,宛如一只輕巧的手叩響冰面,碎裂從那一點蔓延開來,轟隆隆的巨響直抵冰層深深的中心。 他被錨定了。 就是這樣。 她將袖子擼了回去有點冷呢。 也收回了目光。轟然雪崩的罪魁禍首對此一無所知、滿不在乎,像稚童天真而殘忍地折下高不可攀的花。 等傅云謙平復下來時,空氣又陷入和緩的靜謐。 他并非多話的性格,然而每一次和她相處,他卻總想用乏味無營養的話語填滿所有沉默。 我問到了學生時期的外號。 傅云謙忽而開口。他的不善言辭凸顯地淋漓盡致,以這樣一個突兀的話題打破了沉默。 好在,厭靈也沒多善于言辭。 聞言她好奇地轉頭望來,是什么? 厭靈腦中劃過無數猜測,只聽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