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厭靈一頓。 眸光劃開,淡淡道:因為不喜歡。 賀飏:啊? 他詫異地抬眸,暫且擱置了紛亂的思緒。 她將修剪好的花朵放入籃子里,轉而尋覓下一朵。 認真的側臉玉白而靜謐,被花團錦簇包圍也不寡淡,反而顯出一種文秀和靈氣,很耐看很舒服。 賀飏不知不覺看入迷了。 此時,他還不知道這種順眼的另一種說法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賀飏,你不摘點花嗎? 察覺到他的目光過久的停留,她轉頭望來,聰明的小腦瓜運轉,補充了邏輯:你在學習我的手法? 啊對!我、我在學習。 他鬧了個紅臉,悶頭接過她遞來的剪刀,聽她毫不吝嗇地傳授經驗:看,先這樣再這樣,最后這樣就可以了。 他半點沒聽進去,光顧著因近距離的接觸而臉紅心跳、偷瞄她和緩的臉部線條以及嗅聞那清淡幽然的藥香了。 秋日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房的天頂灑了進來,落滿兩人的發間、臉頰和肩膀,像燒灼的雪,塵埃浮沉,仿佛時間之外的仙境之地,無人打擾。 躁動的心逐漸安穩下來,掩藏在心底的話自然而然地流露: 今早我不是故意的。 賀飏嗓音低低,對不起。 嗯? 厭靈正在喝水,聞言一頓,晶瑩的水珠凝在她的淡色的唇上,像沾露的花瓣看起來很好親。 賀飏。 他宛如干壞事被抓包,一個激靈、站直了身子,中氣十足:到! 厭靈: 在她無言的目光中,賀飏尷尬得紅了兩只耳朵。 你放輕松一點。 厭靈安撫道。 賀飏剛放松了身體,就見她邁來一步,忽然湊近了許多:我只是很奇怪,你好像總是很怕我、或者說很怕別人生你的氣? 他一呆,不知是因為她的靠近,還是因為那一針見血的話語。 厭靈歪頭:你 是不是有點討好型人格? 她昂頭,認真地望著他。 賀飏呼吸一滯,尷尬和羞澀都逐漸褪去,理智慢慢占據高地。被在意的她一針見血地點出性格的短板,令他感到難言的不自在,卻又忍不住傾吐心事的欲望。 他干澀地張了張唇。 厭靈列舉出證據:除了我剛剛說的擔心別人生你的氣以外,你還很難拒絕別人的請求。 并且,當所處環境陷入冷場時,你總會自我奉獻式地活躍氣氛哪怕是以自損形象為代價。 她的嗓音清冷淡然,一語中的。 賀飏泄氣似的塌下肩膀,我確實是這樣。 被她敲開了軟殼、展露稀碎的內里。他眸光偏移,陷入一種自我厭惡的消沉。 厭靈的神色帶著包容萬物的平靜,仿佛披上一身白大褂,兼職起了心理醫生,這是為什么呢?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害怕別人討厭你。 賀飏宛如落水的狗狗,蔫噠噠的、啪嗒一下坐在木板凳上,目光放空:應該是小時候。 厭靈也坐了下來,和他并肩,看他赧然地搔搔臉頰,聲音低微: 其實,我以前長得很胖。 厭靈略帶驚訝的目光上下掃過他高大而健壯的身體,搖頭:現在一點也看不出來。 他咳了咳。 我小時候身體不太好,老生病,吃的藥有激素。而且一生病就想吃高熱量的東西又不愛運動,就、就成了個小胖墩。 在揭開兒時的窘迫時,他低著頭,看也不敢看厭靈。 大院里的小朋友都不愛跟我玩,還給我起了很多很難聽的外號。 說著說著,那雙藍黑的眼眸積蓄起一點潮意,清朗嗓音也變得低啞,比如,恐龍、坦克,還有肥肥豬。 他難以啟齒,似乎念出從前的外號,會多出一絲和不堪過去的聯系,讓現在的他又會成為那個被所有人討厭的胖墩。 寬大的手掌默默握緊成拳。 所以我才奮發圖強努力運動健身的,到了高中終于慢慢瘦了下來,身體也好了,也就去考軍校了。 他低頭,在初中和小學,好像沒人會把我當做一個獨立的個體,從來都是別人口中的那誰、跑腿的和笑料。 不安的腳尖將地板上的落葉碾得稀碎。 更過分的事情賀飏沒有沒有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