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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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歲沉默了好半晌,默默出門,末了,還是忍不住幽幽道:“王爺,這附近有水源?!?/br> 裴珩原本離遠的身影一頓,伸出去的腿打了個彎兒又轉回來,朝著湊近了不少,“哪里哪里?” 謝歲:“……跟我來?!?/br> 西北軍的營帳駐扎在平清關,雖然這一仗打贏了,但他們并不立刻進京,反而就在此處呆著了。謝歲早起出門一趟,繞了一圈又回來了,除了換了個睡覺的營帳,其它的倒是還沒變。夜深人靜,謝歲領著抱了衣裳澡豆的裴珩從悄無聲息出了營帳。天上懸星明朗,地上草木蔥郁,螢火輝輝,不遠處的營帳熱鬧聲都歇了,萬籟俱寂,唯聞蟲鳴。 裴珩跟在謝歲身后,看著少年舉著根竹竿探路,驅趕蟲蛇。 兩人相對無言,裴珩看著寂靜的山林,咳嗽一聲,開始沒話找話說,“這些日子,你過得可還好?” “很好,吃飽喝足,每日睡到日上三竿,醒后就去陪端王喝酒奏樂,聽他講自己從前的豐功偉績,酒后去關照關照傅郁離,一日也就那樣過去了?!敝x歲語氣似乎很是懷念:“還真是神清氣爽,延年益壽?!?/br> 小假半月,清閑自宜,感覺回來后政事上能再干上一年。 不過落在裴珩耳里,就又變了一番味道。 這是不是在內涵他? 畢竟在王府里時,謝歲又要當側妃,應付長公主,又要上朝教小皇帝,還得清理文書,查看奏折,偶爾還要演演戲,每日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雞早,關鍵他身體還不好。 裴珩這么一想,忽然就覺得良心不安起來。 雖然謝歲另有所圖,但自己薅羊毛是不是薅的有點太過分了。 謝歲引著人,輕車熟路走到那條他被方翥暗算的溪流邊,流水潺潺,水汽四溢。他回頭看了眼裴珩,“王爺,地方到了,您先用著,要是需要搓背,記得喊我?!?/br> 謝歲走到旁側,尋了塊空地,抱著竹竿坐著乘涼。 裴珩站在水岸邊,試探性的踏出一條腿試了試。 這條溪流很淺,最深處也只到腰。 但確實清澈冰涼,被水流沖刷而過的瞬間,裴珩打了個哆嗦,隨后整個人啪嘰拍進水里。溪流綻開一大朵水花,謝歲被砸了一臉。他默默抬手將水漬擦掉,看見水花翻騰,隨后一個長條人影從水面浮了上來,撒歡似的開始脫衣服,手一拉,中衣,褻衣唰一下丟到岸邊,波光粼粼內,只剩下個褲衩子。 謝歲默默背過身去。 冰涼的流水沖刷掉多日趕路帶來的疲憊,裴珩將自己刷洗干凈,身上干涸的血漬被流水帶走,他坐在溪流里,將頭發拆解,搓了搓。 不遠處謝歲端正坐在一塊石頭上,流螢落在他袍袖上,幽暗的光點,照了一小片的紅,沐于月光下的少年,像是停留在山野間的精怪,叫人想起一些詭譎妖異的鬼故事。 偏生此事謝歲像是無聊了,他坐的筆直,聲音虛無縹緲,和著流水聲幽幽淌過來,“王爺,您相信鬼神么?” 裴珩:“……信……的吧?” “戰場沖殺,死傷者眾,殺人時您會想些什么?”謝歲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從清醒過來后,他身上就是干干凈凈的。戰場中不好找水,也不知道裴珩是怎么給他擦干凈的。 他殺了端王,雖然此人對他是利用,但在他死前,確實沒有給自己帶來什么傷害,甚至還有一些提拔。 這是他殺的第二個人。 第一個是蔡廷。 蔡廷該死,他將人捅成了篩子。 端王謀逆,也該死,他砍下了對方的頭顱。 行動時毫不猶豫,然而夜深人靜時,謝歲還是會覺得有些難受和惶恐。他已經殺了兩個人,往后應當不止這幾個,死在他手里的人會越來越多,粘在身上的血永遠也洗不干凈。 謝歲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回頭路。 這個世界是一本書。傅郁離與言聿白是絕對的正面,他們純善,天真,一身皎白。 他與裴珩卻不是,一個從戰場殺出來的攝政王,一個從天牢爬出來的罪臣。書中他與裴珩的下場凄慘,就好像光總有暗,而他與裴珩就是其中濃稠粘膩的陰影。 雖然不是很想,但有些東西,好像確實只有裴珩能夠給他一個答案。 裴珩泡在水里,只露出一雙眼睛。他看著謝歲好像忽然陷入某種自厭的情緒內,腦袋上都像是寫上了郁催。 想起他去救人時,謝歲提著人頭,雙目妖異的模樣。他沉默片刻,將整個腦袋埋進了水里,而后忽然啊了一聲,拍打著溪水,腦袋一探一探,“救……救命??!水!我……我起不……來!” 謝歲本來還在思考人生,聽見裴珩咕嚕咕嚕的呼救聲,他嚇了一跳。雖然是夏夜,但畢竟是山野之中的流泉,比平常的水要冷上不少,要是在水下抽筋,便是一膝深的水,也是有可能淹死人的。 謝歲二話不說,沖進水中,伸手去拉裴珩的胳膊。然而青年的手指在流水中撲騰,怎么也抓不著。謝歲惱火,深吸一口氣,潛下去,一把抓住裴珩的腰,將人從水里托了起來。 裴珩口鼻離水,咳嗽半晌,呼吸聲急促又劇烈。青年的身體脫了水,干凈修長,奔波多日,將從前的蒼白消退,顯出十分清爽的麥色。謝歲抱著裴珩的腰,抬手拍拍他的肩背,試圖將水拍出來,“王爺?王爺!你沒事吧?可還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