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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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聽著他自己睡著了,夢里是文意先愉悅哼唱的聲音。 知疑,知疑,吃飯了。文意先把他搖醒,張知疑迷迷糊糊地把眼睛撐開勉強能進光的縫,啊了一聲,下意識伸出雙臂就要把人往懷里帶。 文意先茫然地被他抱緊,手臂也被死死捆著。 吃飯了。他貼近了張知疑的耳朵,對方卻嫌癢,微微偏頭回避,臉正對著他。 先讓我抱會兒。張知疑的尾音延長,聽起來慵懶倦怠,他蹭了蹭文意先的頭發,重新閉上雙眼陷入睡眠。 文意先本來做完晚飯就開始累了,這會兒張知疑還特意翻了個身讓他安穩地夾在沙發和自己之間。 不知道為什么,張知疑懷里的溫度對他來說總是剛好,身上熟悉的沐浴露香味讓他放松下來。 窗外似乎又突然下起了雨,雨滴落在窗沿發出清脆的響聲,雨聲像海浪,忽遠忽近,節奏循環往復,天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客廳的燈光被張知疑調成昏暗的暖光,沙發和身旁的人一樣柔軟。而此時此刻他們無事可做。 如果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這種時刻,往后也會有。 明明桌上的菜涼了還得重新再熱,有些菜再熱會失去最佳口感。按理來說,現在不去吃飯是一件相當浪費且不值得的事。 在文意先的邏輯里應該要把張知疑叫醒去吃飯,或者至少自己得去吃飯。 兩種互相矛盾的感覺在他心里產生了強烈的沖突。 他在張知疑懷里動了一下,想起來又不想起來。 當文意先還在內心掙扎,睡得半夢半醒的張知疑卻以為是他睡得不踏實,松開禁錮他的手,往旁邊讓了一點空間,只把一只手垂放在他腰上。 文意先徹底放棄了起來吃飯的想法,安心地重新回到張知疑的懷抱。對方明明閉著眼,卻好像全都看到了一樣,微笑著抱住他。 湊近了看,可以看到張知疑比他還長的睫毛,又長又密,微微翹起,隨呼吸輕輕顫動,像蝴蝶的翅膀。其實他還覺得張知疑的眼睛很好看,是他從沒有見過的那種好看。但張知疑經常無腦反過來吹捧他,他還沒來得及詳細描述就被扼住話頭。 不過他好像幾乎沒注意過,張知疑的眼角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也有了細紋,大概是這么多年辛勤工作獲得的附贈品吧。黑眼圈還挺重的,快把臥蠶修成眼袋了。 看樣子張知疑又騙自己沒有回家加班了。 文意先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有點心疼地摸了摸他有些干燥的皮膚。 也沒有好好吃飯喝水。 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就從沒有見他這么憔悴過。 要不回國吧?文意先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不可以,這樣兩頭都拿不到退休金了。 也用不著那點錢,反正左右都有人養。 但完全不是自己賺來的錢,花著不適應。 但張知疑的錢在他手上,那叫共同財產。 在日常生活中習慣以自我為中心的文意先一向認為,無論在婚姻還是家族中都應當以自己的感受為首,他喜歡怎么做就怎么做,任何人都沒法迫使他改變自己的決定。 過去,他很少像現在這樣,反反復復地為另一個人去思考自己妥協的必要性,因為他總認為這種問題從一開始連思考都沒必要。 最可怕的是當他真的開始思考這種東西的時候,反而更像是證明他潛意識里真的希望自己能為對方妥協。而他總是不愿承認自己愿意被限制。 或許只是換位思考而已,畢竟很多時候都是張知疑主動為他妥協,比如去國外發展,一走十幾年。而張知疑很少主動向他索要什么東西。 (張知疑: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為我除了愛情之外什么都不缺?) 文意先知道就算他現在再主動去問張知疑,現在得到的答案大概會是照顧他感受說的類似于我很快就會回去的話。張知疑也絕不會像一開始一樣詢問他是否愿意回來,已經基本上快過了還會撒嬌懇求對方妥協的年紀了。 他突然感到一陣內疚涌上心頭。他似乎是個相當自私的人。 張知疑不知道夢到了什么,突然把他抱得更緊。 胸膛相貼,文意先能從右邊同樣感受到對方的心跳。他輕吻了一下張知疑的額頭,對方埋在他頸間的腦袋蹭了蹭他的脖子,仿佛在向他尋求安全。他們都需要彼此。 為了愛情而舍棄自己的自由,也算等價交換。 從今以后若是有十幾年不能長相伴,不知道時間會否帶來命運變數。 其實也有另一條路,也就是離婚。 只要沒有牽絆,兩個人就都不會被限制自由,可是被限制自由的回報是他無法割舍的愛意。 文意先不敢再想。 他愛他,一如往昔。 就算死亡將他們分離。 真可惜那場婚禮辦得還是太簡單了,按文意先現在的想法,至少得把他們認識的所有人都給請來,昭告天下他們倆鎖死了。 想起之前他們去爬山經過一段很短的懸索橋,邊上掛滿了情侶鎖。張知疑興致勃勃地跑去也買了兩個,交疊掛在上邊,然后把鑰匙直接扔下懸崖。 把你的鑰匙給我不就好了嗎?文意先覺得交換保管鑰匙也挺好的,況且這鑰匙也是花了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