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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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京臺倒是一臉誠懇,“要不是你,我還真的沒有去想起來了,不過我也算知道,你為什么不上我家里去了,非要到外面來喝茶。就為了問一句?!?/br> 蕭津渡自然不好在他家里問,大周末的大嫂可能在家,雖然他們夫妻倆估摸自己都很陌生,但他還是尊重著該尊重的人。 不過出來喝茶,確實是為了沒忍住時問他一句:“那你為什么不試試?” “沒有勝算的事,沒必要浪費口舌,惹得,對方不開心,我不開心,家里人也不開心,還有一個……徒勞無功、落敗的結在心口,百害而無一利?!?/br> 蕭津渡看著垂眸在斟茶的男人,沒有說話。 蕭京臺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就像你說的,自己辦不到的事情你不會辦。所以你想試試,大哥可以走個捷徑幫你,但即使到今天,事情放在我身上,我依然覺得難辦,我給你辦是捷徑,給自己辦是荊棘,所以我可能也不會去辦?!?/br> 蕭津渡知道,他不從商,家里給予了太多希望在他身上,事情要是鬧得滿城風雨,事業就功虧一簣了。 “爺爺總覺得,論事業的份量,我是比較重的,但我知道,這事你有資本可以試。所謂自立門戶,是有辦法自給自足,不受外界影響,任爺爺如何發怒你都有自立的本錢。 而我選擇的這條路,名聲不錯罷了。如果沒有蕭家在背后支撐,同樣也很孤獨,這種路,一孤獨就走不長久。 特別是這兩三年,你回國后,我能感覺到,北市陽光更燦爛了?!?/br> 他玩笑道:“所以我跟爺爺說,你別為難津渡??蓜e讓他哥的路也不好走了,咱兄弟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br> 蕭津渡端茶喝。 晚一些離開茶館,他發消息給甘望舒,她說她出門去和單葉心見面了,晚上可能和朋友吃飯,他就索性回蕭宅去。 老爺子在飯桌上雖然對他還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但是也沒再說什么不中聽的話。 父親蕭舜清是解決了就沒在意的,倒是母親問他,女朋友是什么樣的人,改天可以見個面,不方便來家里就到外面,也跟他說蕭家問題不大,大的是甘家,讓他有心理準備。 蕭津渡知道這個事,但是這事急不來,左右他們也才在一起幾天,也完全沒需要著急。 晚飯后他終于有時間去北郊了,結果剛到,藍銀霜說甘望舒下午回來了,但晚飯回甘家吃去了。 蕭津渡一聽就很擔心,車子一個掉頭開去了甘家。 他還不知道甘宅在哪兒呢,問的藍銀霜才去的。 那個點,甘家的飯也才結束一會兒,小輩的吃完飯就出門玩了,廳里剩下甘家的老夫人和甘興業,大兒子,加上甘望舒四個人在喝茶。 老夫人這幾年身體不太好了,看著蒼老不少,講話也慢了一些,但是本色未改,飯桌上難得撐到結束沒有提起掃興的,但一下飯桌就又聊起了工作,問甘望舒那個和蕭安合作的事情處理得怎么樣了。 甘望舒說還沒處理,等著看蕭安那邊的情況。 老夫人臉上已經掛著驚訝了,很明顯她一頓飯下來忍這個問題忍了很久:“為什么自己不處理?!?/br> 甘望舒端著茶杯,垂眸淡聲平述:“賠償金太多。林州那個項目不算小,那個公司已經向政府申請,程序都已經在走流程了,甘氏退出會影響人家的項目進度?!?/br> “你也知道事情不小,你卻從頭到尾不知道這個事情,現在鬧到要付違約金的地步?!崩咸掏痰恼Z氣逐字冷厲起來。 甘望舒淡淡喝著茶,沒有聲。 老夫人沒有看到她的態度,就沉聲道:“這個事情你必須盡快解決,甘氏不可能和蕭安有合作?!?/br> “錢不少,我得琢磨琢磨?!?/br> “有什么好琢磨的,你怎么琢磨都不能合作?!?/br> “我琢磨,如何取消?!彼椭宰拥?。 “這還需要考慮嗎?”老太太窮追不舍地質問,“你怎么合作上的就怎么取消,你在想什么呢,你造成的損失自然是從你年底的分紅里扣?!?/br> 甘望舒咽下茶水,聲調還是很平穩地回道:“其實這不是和蕭安直接合作,只是甘氏接了林州的項目,而蕭安是那個項目的投資方之一,而已,蕭安不是唯一的投資方?!?/br> “那也不行?!崩戏蛉寺曊{高了三分,“這些年甘家都是這個規矩,你不知道嗎?你離開幾年了忘了這種規矩了嗎?你就記得要這個公司其他的你都辦不好,那還好意思惦記?!?/br> 甘望舒放下茶杯,淡淡看過去:“奶奶,是我惦記?還是您觍著臉喊我回來?” 老夫人和父親甘興業都愣住。 甘望舒:“有話可以好好說,奶奶,而不是逮著一個事就興奮地發難。您要是過了幾年依然實在不滿意這個繼承人,喊我回來干嘛?甘氏集團怎么不捐出去呢?!?/br> “你說什么?!彼纱罅艘浑p皺紋滿布的眼。 甘興業也蹙眉:“望舒?!?/br> 甘望舒看看父親,又看看老太太,“一次又一次地找我回來,又嫌棄,后悔了?” 甘興業沒聲。 “你們當過家家呢?”甘望舒慢條斯理地冷笑,“當我是三歲小孩兒還是你們一個個腦子都有病,想一出是一出?” 甘興業整個臉色都是措手不及的怔愣。 老夫人此刻反應過來,抖著手指她:“你瘋了甘望舒,我是你奶奶,我在好好地和你說項目的事,做錯的是你,你倒不思悔改還罵起我們來了?;奶啤彼曇魸M含扼腕悔恨,“你這樣的繼承人,你就沒資格接手甘氏?!?/br> 甘望舒冷眼瞟過去:“是我沒資格還是奶奶你像養不熟的白眼狼?!?/br> “望舒!”甘興業大聲喊她,“你注意你的身份,有你這么對長輩對奶奶說話的嗎?” 甘望舒冷眼相待:“有什么好注意的?大家還是一家人嗎?三年前在我那位所謂的四哥試圖把我撞死的時候,就不是了,就自然而然地斷絕關系了。你們心里沒有數嗎?” 甘興業呼吸此起彼伏。 甘望舒環視一圈,看看父親又看看老太太,“我現在是甘氏最大的股東,甘家我沒興趣做主,我以后也不會做主,除非家里長輩都不在世了?!?/br> 老太太眼睛瞪直。 甘望舒:“但甘氏的問題,是由我做主。這幾年甘氏是什么樣,奶奶,您應該清楚的,每次都把一個爛攤子丟給我,不要搞得像一盆金子一樣。我沒有那么完美,面面俱到凡事處理得很好,但我問心無愧,畢竟在甘家這么多人里,我也是最出類拔萃的那一個,不然您觍著臉喊我回來干什么呢? 嫌棄也要有底氣,奶奶,不做飯的人,有什么資格嫌棄飯菜不好吃的,這道理我都懂,您快一百歲了,還不懂?” 老太太臉色徹底黑了下去。 甘興業面色極差:“望舒!” 甘望舒恍若未聞,兀自道:“所以有事可以商量,聽聽我這個老板的意見,別讓我感覺,奶奶,您又動了想換繼承人的心。 這個事情我的意見是,現如今甘氏需要發展,如果人家蕭安都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作不知道甘氏牽扯其中,那我甘氏有什么不能的?甘氏的格局一定要比蕭安小,才顯得骨氣很硬嗎?但這年頭,錢才是王道,骨氣有時候也可以適當放一放的,畢竟甘氏已經是爛攤子一個。 所以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三言兩語就可以扯清楚了,奶奶,應該不至于到需要換繼承人的地步。當然您要換也不是不行,明天您就找個新繼承人出來,我把我的股份一套現,咱們兩清,以后我不姓甘了,大家徹底別當一家人了,我煩透了,惡心透頂了?!?/br> 老夫人眼前發昏,氣得要昏過去。 “望舒,”連大哥都覺得她今天戰斗力太猛,試探性地喊,“要不你還是先回家吧,你住哪兒呢?!?/br> 甘望舒看看父親,并沒有去回復大哥的話。 “爸,您怎么說?我隨時可以走的,不是拿了股份就一輩子賴在甘氏的,畢竟當初是你們求我回來的,如今不喜歡我了我肯定也想走。 反正錢到位,什么都好說?!?/br> 甘興業摁住眉心,呼吸紊亂。 “你都是為了錢?!崩咸珕÷暢镣吹?。 甘望舒笑了聲:“奶奶,不然我一輩子為他人做嫁衣裳,一輩子喝西北風嗎?您覺得甘家生得出這種蠢貨嗎?” 老夫人被說得身子晃了晃。 大哥出聲:“望舒,這事過了,你先……” “這事必須說明白,我可不想每次回來吃飯都跟審問罪犯似的,我姓甘是別人給我姓的,不是來路不明自己找上門的;我回來接手甘氏,是有人求著我回來的,而不是我觍著臉不走的,所以,別每次都把我當千古罪人一樣審訊,一副我賴著不走一樣的臉色。 又恨我又那么需要我,你們不覺得可笑至極嗎?一次,又一次。 這甘家和甘氏,我是不需要也不稀罕的,你們搞清楚?!?/br> 大哥啞然,無奈地看看父親和老夫人。 甘興業拿下手,深呼口氣,“你和蕭安的那個蕭總,你倆在一塊兒,望舒?!?/br> 老太太抬頭,眸色驚訝。 甘望舒格外平靜:“對,我倆在一起,以后要結婚的?!?/br> 老夫人震驚:“你說什么?” 甘望舒看過去,淡然道:“所以趁機把公司拿回去,正好,奶奶?!?/br> 老太太噎住,呼吸各種起伏,“你在威脅我是嗎?你現在都會威脅你奶奶了,你是長大了,厲害了?!?/br> 甘望舒笑了:“是現在才威脅嗎?奶奶,兩年前不已經威脅了??您忘了?” “你……” “好了,望舒?!备逝d業抬手,“所以和蕭安這事,你知不知情?!?/br> “知道?!?/br> “那這事就是你不占理!”他怒斥,“就算這事像你說的可以商量,那你也應該先商量,而不是先斬后奏?!?/br> 甘望舒:“爸,我沒有想先斬后奏,我根本不想奏?!?/br> 甘興業微愣,靜看著她沒動靜。 甘望舒:“跟你們商量,什么結果我知道,但如今甘氏集團是我在做主,我知道怎么讓它發展,而不是已經退休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指手畫腳。你們要是只是想要一個傀儡,我三哥不行嗎?再不濟把那個殺人犯叫回來,指著他們做不就好了?是他們做都做不好嗎?” 老太太知道在指桑罵槐,倒在椅子里摁著眉心喘氣。 甘興業噎了會兒才開口:“你究竟想做什么?” “是我想做什么還是爸爸和奶奶想做什么?你們想換人還是想自個兒掌權?我們說明白了。我再說一次,我可以走的,隨時?!?/br> 甘興業啞了幾秒,才說:“你幾年前就跟著那個蕭家的人在一起,所以從那會兒開始,就有底氣和家里決裂了?!?/br> 甘望舒面若平湖,冷靜陳述:“底氣?是啊,有人可以救我于水火,可以在我被我那親愛的四哥撞斷骨頭的時候當天飛到美國照顧到我出院,這期間,你們在嗎?哦,你們在瘋狂地找我,找我二哥,放棄起訴那個殺人犯,你們去看過我一眼嗎?” “還有,一邊騙我說,公司是我的,一邊把我手上的項目轉移走,為了逼我放手而打擊蕭安,想讓我和蕭安的人鬧矛盾,分身乏術主動退出。 但這期間我和蕭津渡說過這個事,他甚至都不在乎。爸,您說,這么偉大的甘家,什么樣的人能待?我是人,沒那么硬的骨頭,會被吞干凈的,我不怕嗎?” 甘興業蒼白著臉沒有應話。 甘望舒:“我今天索性一起說了,我知道甘家和蕭家的仇,但這個仇盡管有來龍去脈也是不清不楚的,很難說是蕭安的責任。所以我不去在意了,哪怕真的有仇但他救我的次數,夠抵消我背叛祖宗的罪孽了,所以,我倆遲早要結婚的?!?/br> 甘興業呼吸都屏住了。 甘望舒:“你們一家人商量吧,然后明天,明天給我這個外人,一個準信,這公司,到底你們要給誰,最后一次,我拿了錢就走人,以后結婚也不會勞煩你們去卑微地答應?!?/br> 甘望舒的手機振動了好幾下了。 這個點,能給她發消息的,她大概率知道是誰。 她起身出去。 走了漫長的私道到大門口,才想起來沒有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