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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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斯特丹大道公寓和中央公園大廈距有五六公里, 要碰到人不容易,蕭津渡白天和夜晚輪番開車路過那邊好幾回,甚至知道她住在幾層樓但是就無法真的見到她。 第四次去那會兒, 也不知道是碰了什么運氣了, 見到她開了一輛沒見過的賓利從地庫出來, 等在紅燈口。 蕭津渡簡直像中了獎似的, 透過車窗幾番確認是她后,就鬼鬼祟祟跟在了身后, 完全沒想過這個跟蹤的舉動是有什么不對勁的。 她大下午一個人去影院看電影, 蕭津渡帶了個棒球帽下車跟著, 等她進去了, 他就走到了前臺買票,買了臨近開場的片子。 周末下午的放映廳幾乎人滿為患, 離開場只有十分鐘的時候只剩下幾個邊緣位置沒人買了,好在有個最末排的位置蕭津渡很喜歡。 進去時電影已經開場,燈光暗下來了,蕭津渡落座后就直接找人。 人多,都是背影,蕭津渡一排排認,到中間那一排才發現是她。其他人基本是勾肩搭背的情侶,就她自己形單影只。 蕭津渡想起上次二人看電影,他也是靠著她睡的。 今天的電影也不好看,掛羊頭賣狗rou,嘈嘈雜雜的不知道想要表達的什么,開場半小時她那一排已經有一對情侶出去了。 她睡著了,腦袋垂下,好久沒動。 蕭津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會有那么好的耐心的,在這樣一部爛片里坐了兩個小時十分鐘,看了她兩個小時,那十分鐘貢獻給了大熒幕,也算是白瞎了還不如貢獻給她。 電影終于結束,她還不知道,是路過的人撞到她,她才醒神。 蕭津渡忙低頭看手機。 余光里,小姑娘扶著座椅站起來,似乎是腳坐麻了。蕭津渡余光看著,想起她那腿不知道現在怎么樣,有沒有后遺癥什么的。 她揉揉胳膊和肩頭,慢吞吞地從中間走到過道,期間有往后看來的動作但是蕭津渡前一秒拉低了棒球帽,并且低頭在看手機,她只是掃了半秒就回頭往樓梯走。 蕭津渡等到她拐彎出去了,才起身。 因為這拉長的一點距離就差點把她跟丟了,好在她開車速度不快,在出地庫時勉強看到前面有一輛白色賓利的尾燈。 蕭津渡丟下帽子在副駕駛,聽著歌,懶洋洋看著那輛賓利何去何從。 外面夕陽如綢,軟乎乎落滿長街,遠到地平線盡頭都是一個色調的。 在車水馬龍中追著那賓利走走停停,直到車子回到中央公園大廈,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蕭津渡隨意找了個路邊停車位停下車,把煙抽完,又續上一根,抽到遠方由朱紅變為橘粉,變為灰紫,變為漆黑,繁星一顆顆爬上云岸,紐約萬家燈火將他擯棄在無人問津的路邊。 八點整,他被煙嗆到了,咳嗽了一會兒,才啟動車子回家。 家里阿姨做好了飯,給他盛湯時問他打算在美國待多久,明天想吃什么。 蕭津渡說明天就走,吃完就回房洗漱,早早躺下。 半夜醒來又睡不著,他換了衣服又開車到中央公園大廈附近,兜著風轉了幾圈,天亮了,注意到一輛貌似甘銜清的車子疑似從實驗室加班回家,他就合理地退場了。 飛機回到國內,生活又有條不紊了起來。 樓靳給他提過幾個打算買房子的人,除了幾個和娛樂產業掛鉤的被第一時間剔除,余下的兩個人也不是很合他心意,一位是北市名嘉國際的一個高管,蕭津渡依稀記得鐘承敏在他面前說過甘氏女總的壞話,那會兒不當回事,現在……也不知怎么想的,他順帶把一整個公司都連坐了,不賣; 另一個是江南某上市企業公司老總,那企業資產最近有點問題,蕭津渡是通過內部消息在之前就有所耳聞的,為避免后續一些沒必要的問題,就也丟棄掉不做考慮了。 樓靳說他太挑,賣房子而已,誰愛買就買唄,錢到位就行,賣出去了就不關自己事兒了,畢竟那也不是一個幾百平方的小樓房,只要有點小錢都買得起,那院子經過十幾年的發酵如今市值早已過億了,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下單的。 蕭津渡不以為然,他可不想找個不喜歡的鄰居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 樓靳已經和那個小明星吹了,也不知什么時候吹的反正年尾那陣樓總一直在北市,所以他有點不想去cao心江南那個房子的事,他這一陣身邊出現的是一個小網紅。 小網紅以琵琶演奏出名,在網上有近兩百萬的粉絲量,喜歡穿旗袍,每次出現在聚會都在和男人們眼神接觸時乖巧地略一點頭,不會過于熱情地招呼,也不會冷漠高高在上,恰到好處地把為人處世拿捏在手中。 蕭津渡覺得自己也是有點瘋,覺得從她身上看出來一點點甘望舒的影子。 好久沒想起她了,那天在聚會碰見樓靳帶著這個小網紅出現,他就有點恍惚,再然后是見到了文越寧,她說她來辦點甘氏集團的事,忙完就回美國了。 宋此洲說馬上過年了,還走嗎。 她說這些年已經習慣了國外的節奏,說大人了,現在在國內反倒感受不到什么年味,說過年的紐約也很熱鬧,偶爾會有舞獅和鑼鼓表演。 “甘氏集團穩還是穩得住,但是很吃力?!边@是文越寧的原話。 “穩得住是對外的,但是內部挺亂的?!彼@么說,還說,“現在都是副總裁在坐鎮,而甘家三公子一如既往,掛著ceo的名兒以繼承人培養但是看著依舊是吃喝玩樂的那一掛的,他大概以為真的沒有合適的人選了,最后公司還是他的,所以依然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董事長呢,據說去年出事后身體就徹底不行了,現在很少去公司,也只能給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兜著一口氣?!?/br> 蕭津渡隨口摻和了句:“不是還有一個老四?!?/br> “哎,那老四在美被判了一年監禁,據說是開車撞人了,也不知道撞到什么人能被摁住出不來,甘家都撈不出來,人現在還蹲著呢,在我們圈子里能有些風聲,你們不知道吧?” 蕭津渡笑了聲。 文越寧狐疑地看他:“怎么了?甘家和蕭安真的不共戴天吧,蕭總聽到仇人落魄的消息,笑容都不加以掩飾的?!?/br> “嗯?!?/br> “……”文越寧忽然換了話題,“哎你那個,和女朋友,就一直異地了嗎?異地難不難?” “……”蕭津渡睨她一眼,“什么?” “就是你和之前帶去看病那個女孩子呀?你倆現在不是異地嗎?” 蕭津渡瞇起眼:“你見到她了?” “你這眼神,難道我認錯了?”她迷茫地問,“我那天去hbs辦事,看到一個女孩子,穿旗袍,白大衣,和上次在餐廳見到的那個女孩子很像,我還以為是她呢?!?/br> “哈佛?” “對呀,她好像剛下課,在商學院里?!?/br> 蕭津渡回頭看著手里的酒杯,心里不知是什么東西在涓涓流動,有些癢,難得有她確切的消息,小姑娘原來跑去讀書了,讀mba去了。 很有可能的,哈佛離紐約就那么點距離,她去讀書太正常了,她二哥有錢,供著她讀書很簡單,她自己跑路之前也撈了不少,生活應該還不錯的。 文越寧在翻手機,一會兒遞給他看:“你看你看,我還有照片,那天夕陽特別漂亮我拍了幾張,一些拍到路人的被我刪了但是還留在垃圾箱里,就半個月前。你看看是不是她?!?/br> 蕭津渡回眸去瞧。 夕陽下拎著個帆布包踩著平底鞋的女孩子依然容顏精致,一襲毛呢大衣裹著淡青色旗袍,如一縷江南晚風吹到麻省,夕陽都是醉人的味道。 蕭津渡心頭極速滾動著:“照片,麻煩發給我一下?!?/br> “哦?!?/br> 文越寧把照片從垃圾箱里恢復,發送到蕭津渡的微信。 “你不知道她在讀書???”文越寧好奇,又戲謔,“你倆分了?” 蕭津渡上了微信把照片保存起來,淡淡道:“沒聯系了?!?/br> “真的?”文越寧一臉茫然,“為什么?蕭總這么掏心掏肺,小姑娘還不領情啊?!?/br> “是我不好?!?/br> “啊?!?/br> 文越寧感覺觸到了什么禁地,笑一笑扭頭去端起茶杯抿一口。 看看對面樓靳懷里的小網紅,她又忍不住回頭去看蕭津渡,“那網紅是不是有點像你前女友?!?/br> “……” 蕭津渡說:“你眼神有問題,觀察能力有問題,人情世故有問題?!?/br> “……” 文越寧自此不再說話,理解他失戀不爽。 她接了電話走后,樓靳過來坐在她的位置,找蕭津渡說事,說事之前調侃他是不是和那個文律師有戲,每次兩人都會單獨說話。 蕭津渡冷眉冷眼地看他。 “怎么了?蕭總還沒從失戀中走出來?” 甘氏出問題那會兒,他們幾個人發現了一個雷點,甘氏女總叫甘望舒,而他身邊那個人,叫藍望舒。 起初他們都不敢相信,直到不知道誰從甘氏集團內部找到了甘氏女總的照片,這下好了,紛紛找來問蕭津渡。 “你居然和甘氏女總玩一起,然后騙我們人姓藍?” “我就說她像一個人,她非說自己是甘氏設計師,絕了她原來是甘氏女總?!?/br> “你厲害啊,玩這么大的,也不怕被家里打斷腿?!?/br> “她那個氣質看著就不像沒錢的,合理了合理了,可惜你倆登對是登對但是沒那個緣分?!?/br> 所有人都以為他知情,也好,不然還真的被一群狐朋狗友笑掉大牙,一年了還不知她的真面目。 “喂?”樓靳看他發呆,踢了踢他的腳,問。 蕭津渡回神,冷眼看他:“你怎么回事?按照藍望舒的模板找女人呢?” “……” 樓靳回眸睨了眼那個小女友,回頭看蕭津渡,“不就是一樣的皮膚嘛?旗袍嘛,婀娜多姿,哪個男人不愛。這也算?” “上次那個小明星呢?” “那個就是性子像一點藍小姐,我確實愛那個性子,這也不能說我按著模樣找吧?誰不愛性子好的女孩子???整天跟我喊打喊殺我遭得住嗎?” 蕭津渡嗤笑一聲。 樓靳怕他誤會,很賣力地跟他解釋:“美都是千篇一律的,只有丑是千奇百怪的?!?/br> “……” “我要是真看上那個藍小姐,你分手這么久我指定抱到美人了我還在這找周邊?我犯不著。再說你不是分了嗎還管那么多?!?/br> “……” 蕭津渡直接一腳把他的沙發凳踹翻,在眾人嘩然中,懶洋洋走了。 “怎么了?”大家茫然地看著那個摔在地上的樓靳問。 “瘋了?!彼φf,“玩呢,別理他?!?/br> 今年北市極熱又極寒,跨年一到就鋪天蓋地的雪,蕭津渡看天氣預報紐約那一塊兒也差不多,凍著呢。 過年外婆不在北郊,藍姨也不在北郊,蕭津渡想去又覺得實在是孤單。 撐了兩天應酬,大年初三一早上他就乘飛機跑路了。 麻省正在飛雪世界里徜徉。 蕭津渡沒去酒店,直接去了哈佛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