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望舒馬上低頭灌茶。等她裝模作樣喝完了，他那炙熱的目光還沒收回。

    甘望舒只能放下茶杯，正兒八經對他說：“我給你添麻煩了?！?/br>
    他眉一皺：“你知道我不愛聽這個，我掛臉你又難過了?！?/br>
    “……”

    甘望舒抿抿唇。

    “你看，又委屈上了，我都恨不得給我自己一腳?！?/br>
    “……”

    她無辜解釋，“沒，沒委屈，我只是覺得，我確實對不起你?！?/br>
    “你干什么缺德事兒了天天對不起我對不起我，咱又沒談戀愛，你是劈腿了給我戴綠帽子了還是叛變祖國了？？還對不起我?！?/br>
    “……”

    甘望舒紅了臉，“你之前總說我沒心沒肺，就是因為我總和你很生疏冷漠，養不熟，可是我把你氣走了，有事我又想著你，你不生氣嗎？”

    “為什么要生氣啊，這說明你是個大騙子，之前冷漠都是裝的?！?/br>
    “……”

    “我高興還來不及呢?！?/br>
    “……”甘望舒試探性地問，“那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要裝冷漠嗎？”

    “誰管你，大概就是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兒自尊心強吧。跟著我混，總覺得是靠你mama，啃老似的，我又跟甘氏不對付。

    你呀，你這種小孩子，就是得吃過虧才知道什么人是對你好的，不然天天甘氏甘氏，恨不得跟他們姓?！?/br>
    “……”

    甘望舒臉色暴紅，低頭去拿杯子準備喝水，但里面空了。

    她要去拿茶壺。

    蕭津渡：“別喝了，喝了粥再喝太多茶，撐死?！?/br>
    “……”

    “起來起來，陪我遛個彎兒消食去?！?/br>
    “……”

    甘望舒起身。

    蕭津渡塞過來一個什么東西，她雙手接過，一看，是剛剛那張玫粉色的紙，原本四四方方的被他折成一朵梅花的樣兒了。

    她呼吸都停了，不可思議地看著。

    仔細一瞅，上面有虛線，跟著虛線折就好了。

    但是他耐心也太好了吧……

    她這才發現桌上紙巾盒下面有一疊玫粉色的紙，供客人折花玩兒。

    蕭津渡穿過她身邊。

    甘望舒馬上跟著，因為顧著看花，等她要去拿衣架上的大衣，已經被人先一步取走，她只能跟上。

    “你把衣服給我吧?！彼缓靡馑甲屗弥?。

    蕭津渡背著身子說：“剛喝完粥肯定不冷，走路呢，不用穿了?！?/br>
    “……”甘望舒忍不住說，“見過男人給女人穿衣服的沒見過男人不讓女人穿衣服的?！?/br>
    蕭津渡正好在門檻處，聞言剎停了腳步回頭。甘望舒也剎住了，免得撞上他。

    “得虧這兒沒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小祖宗?！?/br>
    “……”

    甘望舒后知后覺，覺得臉都要燒起來了。

    蕭津渡：“我給你穿衣服的時候還少??？什么時候不讓你穿了？”他把后面的“穿”字，故意咬得極重。

    甘望舒：“……”她捶他一下。

    蕭津渡笑了，被揍就老實了，渾身骨頭都順溜下去，悠悠往外走。

    甘望舒抱著那朵梅花追上他的腳步：“等我嘛，你這樣在四合院里我好像你跟班或者小廝啊?！?/br>
    “沒有的事兒?！彼仡^，眼神從她煙粉色的海棠旗袍上流連，“藍小姐這一身京繡旗袍，多少值幾個錢，別那么妄自菲薄?！?/br>
    “……”

    蕭津渡目光落她瞳孔，又嬉皮笑臉地去撈她的身子，虛摟著走：“并肩并肩。我開玩笑的，你呀，穿什么金山銀山在身上，還是我們家小望舒，小月亮，得照顧?！?/br>
    “……”

    甘望舒雖然表面無語但是腳步還是非常實誠地跟他并肩走著，嘴角也是勾著的，“我們回家嗎？”

    “家？你跟我？”

    “……”

    “咱倆哪有家，關系都是縫縫補補的?！?/br>
    “……”她輕咳下，“你不要總是故意曲解好不好，我說回北郊?！?/br>
    “這兒就是北郊?！?/br>
    “……”甘望舒揮拳頭。

    蕭津渡笑著投降了，“回什么家啊，大過年的你mama又不在。這個年跟我過哈?！?/br>
    “……”雖然她也不想回甘家，但是跟他過，他難道也不回去？

    “那去哪兒??？”

    “你猜?！?/br>
    “……”甘望舒斜睨他，“該不會去你家，嗯，去你房子吧？我不去了?！?/br>
    “不去，咱倆去玩兒?！?/br>
    “有什么玩的?！?/br>
    “你跟著就行了你這個大過年還為工作掉眼淚的大傻瓜，老子非給你補回來?！彼退こ鏊暮显捍箝T，又忽然湊近她，和她近在咫尺地對視，“跟著我，你覺得錯過嗎？”

    “……”

    “嗯？”

    “……”

    甘望舒弱弱搖頭。

    蕭津渡咧嘴笑了：“真乖?！?/br>
    第33章 嫂子。

    過了早上十點, 北市初一的明媚陽光中穿插著濃郁而躁動的年味。

    蕭津渡從頭到尾沒說要去哪兒，開著車穿過人頭攢動的胡同往外走。

    甘望舒也沒再去追問，她靠在車窗看著外面一輛輛擦肩而過的車子, 回想起來，她似乎很少在大年初一出門玩。

    以往的年，藍銀霜也會回林州, 偶爾會回西南，等他們一家子過完年再回北市, 年也往往已經過了, 她也是那會兒再到北郊跟小媽拜個年, 期間的日子她大部分時間窩在自己的小院里不問世事，偶爾會和單葉心出去轉一圈。

    北市她沒什么特別深入的朋友，很忙，名媛圈不混跡, 單葉心是她大學的校友，唯一一個至今還在北市的朋友。

    想到這，甘望舒忽然問蕭津渡：“你昨晚怎么知道我喝醉了？你也在那個酒吧？”

    “沒有, 有人告訴我?！?/br>
    “我朋友？”

    “不是, 那個……綣綣, 綣綣啊, 跟她二哥路過那兒，瞥見你了, 小家伙跟我通風報信呢?！?/br>
    甘望舒吃驚：“綣綣？她才多大?！?/br>
    “記住你就行了, 幾歲了還不會說你名字嗎？”

    甘望舒淺笑。

    “說起來, 明兒是初二, 大年初二是綣綣的生日?！笔捊蚨擅榱搜鬯钤谕壬系淖笫?，纖羸腕骨處正套著一只冰晶流水的鐲子。

    甘望舒不自在地捂住了手, “綣綣生日啊，她幾歲啦？”

    “六歲，明兒就六歲了?！?/br>
    “我們綣綣六歲了~”她斜睨他，“那你生日什么時候??？蕭總的三十一歲生日?！?/br>
    “你現在倒是對我家底都如數家珍?！?/br>
    “……”

    甘望舒冷靜反駁：“只是你的年紀而已，不要說得那么夸張好不好？你去年總在我面前提你三十了，今年不就三十一了嗎？就像你難道不知道我幾歲嗎？”

    “這能一樣嗎？我對你怎么樣你對我怎么樣，meimei，你心里沒數？”

    “……”

    甘望舒尷尬得要跳車。

    蕭津渡手搭在車窗上，偏頭斜睨她：“你問我生日做什么？還能指望你送我個生日禮物??？”

    “……”甘望舒指他，“你有沒有發現你這話似曾相識，我們第一天見面的時候你就這語氣，說我問你幾歲做什么，我也不可能喊你哥哥?！?/br>
    “對啊，我記得，所以后來不是得償所愿了嗎？”

    “嗯？”

    “我現在重溫一下，看能不能后面真的賺個禮物，這個叫啥，激將法？我看你就愛這一套?！?/br>
    “……”甘望舒不甘屈人之下，“你更愛?！?/br>
    “我不愛?！笔捊蚨赏嫖兜姆裾J，“我早對你心死了，現在可有可無，對你我什么都淡淡的了，你愛跟我打招呼，我就應一句，你不愛打招呼，還跟我翻個白眼，我也接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