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望舒吃驚：“添磚加瓦，你送了我金磚？”

    “我這不是覺得直接給錢，你覺得我在侮辱你嗎？”

    “……”

    “但我又很想表達一下我特別歡迎你駐扎北市的心意?！?/br>
    “……”她瞄了眼他的衣服，“你那么歡迎我干嘛？你當選北市市長了？今兒這么穿?！?/br>
    “……”他唇角深深一抽，垂眸看自己的衣服，“什么北市市長？不好看？”

    “好看，但真的像市長?！?/br>
    “……”他撩起眼皮，“你是明里暗里說我老呢？”

    “……”甘望舒否認，“不是，是氣質，懂嗎？好看的，全世界蕭總最帥。自信點?！?/br>
    他眼睛彎起：“老人家喜歡，今兒接我外婆出院了，穿給她開心的。你這副嫌棄的樣兒啊，真是，剛剛白夸你了?！?/br>
    “我哪里嫌棄了，真的好看的?！彼裏o辜得很，又斜睨他衣服一眼，真情實感道，“你這么穿，你家藍姨肯定也喜歡的，她沒夸你??？”

    “不巧了，下午才換的，早知道中午去北郊也穿?！?/br>
    “……”她吐槽，“招搖過市?！?/br>
    他笑，不說話。

    甘望舒：“東西我回頭給你寄到你公司去，蕭總的歡迎與心意我領了?！?/br>
    “別寄，那東西經不起磕碰，回頭壞了你就哭吧，我是不心疼?！?/br>
    她吸氣。

    蕭津渡正經了起來：“真沒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反正生日嘛，誰好意思送個不值錢的?！?/br>
    “……”甘望舒看他，“不是，問題的根本是，我們沒什么關系……

    蕭津渡洗了手：“走了?！?/br>
    甘望舒跟著轉身：“我沒說完呢?！?/br>
    “下次，我真有事?！彼谝豢脴浜蠡仡^，“我趕飛機?！?/br>
    “你要真著急才不會擱這鬧呢，誰知道真的假的，沒一句真話?！彼哌^去。

    “……”

    洗手間的樹都是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有人在上面細密地灑了水，整片樹木都像雨后的森林。

    蕭津渡與一顆綠油油的天堂鳥擦肩而過，上面的水珠滾落在他臂膀。

    甘望舒正往外走，見此，默了默，伸手掃了下他的肩頭。

    蕭津渡眼瞼垂下，看著自己的臂膀，和她的手。

    甘望舒：“……”

    她身子忽然僵住，在他抬頭要看她的瞬間，她率先往外，和他擦肩而過了。

    她也并沒有真的要耽誤他時間。

    身后腳步聲接上，兩人一前一后停在電梯口。

    “你到底為什么送我東西？錢你給我轉回來就行了，東西我不要?！备释嬲f。

    “唉?！笔捊蚨蓢@息，扭頭看身側站得筆直，貌美動人的女人，“就是那晚啊，你幫我帶綣綣了，我要是把綣綣帶走，你肯定也早走了，不會在那兒睡覺。所以，感謝你的。還有，那畫啊，我是真喜歡?！?/br>
    “孩子的事有什么需要說的，我很喜歡那個小寶貝；還有，畫……”她苦惱地蹙眉，“我說了我就隨手一畫，就是看綣綣在喂魚覺得很可愛，你可別砢磣我了?！?/br>
    “我也就隨手一送，聊表心意?！?/br>
    “你干脆把畫還給我算了?！彼焓?，“我現在跟你去你家?！?/br>
    “我要趕飛機了，而且這輩子不會回來了?！?/br>
    “……”甘望舒腦子嗡嗡作響，回眸瞪他，“那你這輩子不要再讓我見到，不然把你活埋了?！?/br>
    “……”

    男人樂不可支，進電梯邊走邊說，“我就說你一穿旗袍受傷的就是我，你哪兒定的旗袍，老子去收購了?！?/br>
    “……”

    她進了電梯，歪頭問那個找茬的男人，“我就穿一個牌子，你想讓我裸奔??？蕭總那天沒看夠么？”

    “……”

    電梯從十六樓到一層，門開的時候，蕭津渡忽然附耳和她說：“這輩子能把我整沉默的人，你也是第一個?！?/br>
    “……”

    “藍小姐就穿吧，穿到八十歲，咱倆再重逢的時候，你指定還人比花嬌，青春永駐呢?！?/br>
    “……”

    一起出了酒店，夜幕中門廊下開來兩輛車子。

    熟悉的勞斯萊斯在甘望舒的車后，她的車上是司機。

    蕭津渡沒見過她司機，司機也不認識他，所以前者以為后者是她的同事。

    “你車半月還沒修好??？”蕭津渡隨口問了句，眼前的是沒見過的瑪莎拉蒂。

    甘望舒：“嗯，沒有同廠車漆，要調貨?！?/br>
    “甘氏倒是大方，都配這么好的車子?！?/br>
    “……”

    甘望舒尷尬地默了默，鉆入副駕座。扭頭，睨他一眼，不知道要不要說拜拜。

    蕭津渡手插口袋站在酒店門口，也不上車，含笑看她，就看著她的糾結，也不說話。

    最終，等司機啟動車子了，甘望舒才匆匆地揮了揮手，說了含糊的一句：“拜拜?！?/br>
    后視鏡里，穿著一襲中山服的年輕男人笑得沒誰，樂得可歡了。

    甘望舒暗自咬牙。

    他很快也走了。

    同一個方向的車子，到了幾百米外的一個岔路口，甘望舒依然能在后視鏡中看到他。

    他的車子往路口東南方向拐去。機場在那一塊兒，看上去真要出國。

    甘望舒直接去了北郊找小媽。

    “今天就來啊?！彼{銀霜正要去休息了呢，聽說她來了，開心地去招呼。

    “我遇見蕭津渡了，他說給了我一個禮物，嚇我一跳，來看看?！?/br>
    “我還想著，你明天要來，索性再告訴你，別影響你工作，反正那孩子說你們有微信，要還給他可以找得到他?！?/br>
    “……”那家伙送之前已經知道她必然要還了，結果還送。

    “你等等，我給你拿去?！?/br>
    “是什么東西來著？您看了沒？”

    “沒看，是你的東西，小媽怎么會拆開。反正他說不值錢，小東西，我更不看了?！?/br>
    “……”

    看著小媽拿出來的那個厚重金絲楠木盒子，甘望舒就兩眼一黑。

    這禮物真的很蕭津渡，他說他喜歡普洱茶，而普洱茶最喜歡用的就是金絲楠木的盒子來保存。

    但是，什么東西需要他拿出這樣一個盒子來放？？這，怕不是傳家寶級別的？

    甘望舒走到客廳落座，接過那盒子小心放到桌上，打開上面的小鎖。

    掀開木蓋，入眼所見是一條瀅潤生光透亮似水流澹澹的手鐲。

    “哎喲喂，這鐲子漂亮哦?！彼{銀霜感嘆。

    甘望舒一下子將視線落在自己的旗袍袖口，回想蕭津渡對鏡時和她說的那一句——東西喜歡嗎？感覺挺適合你這件旗袍的。

    原來如此，原來他真的送了能夠買房子的禮物，這鐲子的成色，是至少幾百萬的貨色。

    添、磚、加、瓦，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其實在他這樣身家的人身上來說，幾百萬的手鐲還上不得臺面，但是他知道，這已經是能送給她的一個上限了，還未必送得出去，如果送個真正拍賣會上的鐲子，他怕是生命都有了危險。

    “你和津渡怎么會那么熟悉，他怎么會送你這么好看的鐲子？”藍銀霜發出了靈魂質問。

    “我倆根本不熟悉?！备释姘堰@次的遇見和小媽和盤托出。

    “什么，你誤吃花生了？津渡，還陪你輸液了?！弊谝粋鹊乃{銀霜聽后很意外，“又吃了飯，去他家了，過夜了?！?/br>
    “……”那是被迫留宿，過夜兩個字聽起來感覺很奇怪，很曖昧。

    “那，現在怎么辦？”看得出她很惆悵，藍銀霜也很愧疚，“我不讓他送，我說了望舒一定會退給你的，他還是送了，小媽說不過那孩子?！?/br>
    “沒事?！备释嬗趿丝跉?，搖搖頭，“我找個機會再和他說，反正對他來說是小事，我們也就不用去為此苦惱?！?/br>
    “好，你不惱就好?；丶胰グ?，不早了，明天晚上來吃飯，小媽明早給你做蛋糕?！?/br>
    甘望舒笑一笑，準備蓋上盒子。但是蓋之前，被那水光格外好的鐲子吸引了，還是捏起來看看。

    觸手冰涼，光芒如流星般在里外接連流動，如綠芽抽芯，rou眼可見地伸展著生命，叫人為這股鮮活勁兒移不開眼。

    “如果不是蕭津渡送的，就好了，它真漂亮啊，小媽?！?/br>
    “是啊，漂亮呢?！彼θ轁M面，“你適合戴鐲子，我們望舒手小，白，指若削蔥，還喜歡穿旗袍，哪哪都適合這鐲子。津渡那孩子蠻了解你的?！?/br>
    “……”

    甘望舒略不自然地放下，闔上蓋子，“放您這兒?！?/br>
    “哎？你不拿回家呀?！?/br>
    “不了，估計早晚還給他，而且，拿回去要是被我母親和奶奶撞見了，我不知道怎么解釋?！?/br>
    “也是，好，那小媽給你保管著?！?/br>
    甘望舒圓滿地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