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解她2
因為林無央不準巡游車隊太大張旗鼓,所以路途上只有些許騎兵護駕著一輛雙排四馬馬車。 安陽的物資和欽差已更早幾日出發了,而他們車隊目的地是柳隗的故鄉青瀾府。 方向并未告知柳如遇,她只知道這次是陪同前往安陽府賑災。 路途有些遙遠,加上休息預計七八日,林無央好奇當年柳如遇是怎么和師傅下定決心遠赴江寧賣藝的。 今日柳如遇很是心不在焉,她出發前問了一遍何時能將師傅柳隗放走,他還沒想好籌碼,事實上柳隗住處搜出的那枚麟片是誰的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除了麒案都早已確認鱗片主人死亡,而麒案也借吞下鱗片的行為讓它徹底變成懸案。 就在剛剛,馬車行駛了半日停下餐食時,她又問了第二遍。 柳隗與她并無男女之情,林無央已明白這點,但當年她到底經歷了什么,與柳隗關系此般緊密? 柳如遇沒什么胃口,正午喝了半盅粥就擦凈嘴回到馬車上。 知道柳隗沒受什么折磨,心中豁然許多,也寫信托送告訴貴娘一切情況,只是林無央不愿意給何時能將他放走的準信實在令人擔憂。 透過綁起的車帳,她悄悄看向坐華蓋下慢條斯理用餐的林無央。 他在想什么?如果從柳隗身上再也查不出東西,就該放了他啊。 輕輕嘆氣,收回目光,理順衣裙,又看見車旁低頭站著的文歡,想到什么。 “文歡,你在宮里待多久了?” “回娘娘,已有六載?!?/br> “真是不短,你原來是服侍哪位貴人?我一直未曾問過?!?/br> “奴婢之前一直在元麟殿?!?/br> 如雷貫耳,柳如遇直起身從窗口更靠近她些:“你之前,是服侍麟子林淵的?你那時名字也叫文歡嗎?” “是?!?/br> 文歡……文歡……她絞盡腦汁也不記得曾經元麟宮有這么一位宮人,就算只是灑掃也能有幾個耳熟能詳的。 不過,林無央為何給她指派的是元麟殿的舊時宮人? 還想旁敲側擊再問什么,林無央似乎用餐完畢,正朝這邊走來,她只能止住話頭,坐回車廂中。 “只吃那么些?聽進孤的話了,不死宮里想死外邊?” 他鉆進車廂中第一句便是冷嘲熱諷。 “等看到師傅平安歸故里妾身才能瞑目,可輕易死不成?!绷缬鲱┧谎?,往邊上挪開些想與他拉開相坐距離。 “柳家二十年前是嶺南道青瀾府的望族,孤聽說柳隗是獨子,怎么給養成瘸腿了?” “我師傅在十七歲前確實是四肢健全,他爹娘給指婚門當戶對的大小姐,他不愿意成親,斷食來著?!?/br> “挺有骨氣?!?/br> “就斷了半天,晚上餓極去后廚偷吃踩著地上遺漏的油漬,把腿給摔成這樣了?!?/br> “......”林無央瞇起雙眼瞪上她若無其事一副極像胡說八道的模樣,沉默片刻冷不丁道:“你是覺得和孤已經親密到可以隨意耍著玩的地步了嗎?” “不信你問他?!绷缬鲋浪豢赡苷娴娜ズ捅救饲笞C,神態更是輕松自如。 “那你可以聽聽孤所了解到的。柳家在柳隗十叁歲時就為他和同歲的袁晴定下婚事,他十五歲爬上袁家的墻瞧見袁晴后歸家與父母坦言并不想要這門婚事?!?/br> 林無央用手掌扶著軟墊徐徐將身體滑動靠近柳如遇,娓娓道來,眼中是勝券在握般的自得。 “當時在柳府灑掃過的仆人說,這是柳父第一次拾起棍棒教訓柳隗......” “陛下既然全都可以查到,又有何問詢妾身的必要?”她忽如被風拂荷葉而驚擾的點水蜻蜓,眸光顫動,終究是擠出來一個冷笑,“帶妾身出巡更是可笑,實則是出行后擔心將妾身一人留在江寧會出什么岔子吧?” 這段略顯涼薄的話令林無央身形頓住。 他以為,那日柳如遇的主動尋歡是示好,是一段嶄新的征程,現下看來她仍是靠著一紙契約和被軟禁的柳隗才留在自己身邊...... “......后來他們年歲漸長,二人的婚事提上日程,師傅仍是反抗,斷食第四日,沒有力氣反擊的師傅被怒發沖冠的父親棒打至奄奄一息,等療后恢復時,發現右腿已經完全殘疾,他郁郁寡歡病榻半載,曾數次尋死未果?!?/br> 柳如遇眼中濕潤,偏過頭去繼續道:“陛下既然知道別人悲慘的過往,為何還要逼迫妾身重述一遍?師傅重新學習走路,至不再尋死,花了整整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