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的誰？

    騙他是同性戀還是騙女生他是異性戀？

    旁邊的人低語不斷，最該說話的人卻不發一言。

    鄧簡低垂著頭，在聞暢耐心即將耗盡前，抬首與他對視，眸子里是從未見過的陌生，“抱歉?！?/br>
    抱歉…騙了你。

    從高中還有告白的日子一直到今天，聞暢不是蠢貨，這些線索結合在一起足夠拼湊出事件的答案。

    初識是鄧簡一手策劃，之后的水到渠成也是鄧簡的精心謀略，為的就是從他身上謀錢謀利，他只不過是他路上的一塊墊腳石而已。

    “我…”

    “咚！”

    從鄧簡肚子上收回手后，聞暢臉上再沒有表情，趁著人還沒回神的間隙，抬手又是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媽的鄧簡！

    我草你大爺的！

    拳頭砸在肋骨上，鄧簡疼得以為骨頭要斷了，身體本能趨勢他反抗，他手抬在半空，晃了晃后想到什么，任由拳頭一下又一下落下。

    “臥槽！打人了！打人了??！”

    “怎么了怎么了？”

    “怎么回事？三角戀??？！”

    聞暢大腦放空，拳頭機械地重復著，他高中就是個打架的好手，下手又兇又狠，沒少給老師添麻煩。再次揮手時，一只胳膊伸過來替鄧簡擋住，借著他愣神的瞬間，將他扯開。

    聞暢跌進一個硬實又溫暖的懷抱里，酒味混合著薄荷香占據他的感官，仿佛一劑鎮定劑，撫平心頭躁動。

    林詞閑把人牢牢鎖在懷里，另一只手撫慰嬰孩般輕拍后背幫他順氣。

    “別打了，再打要出事了?！绷衷~閑湊在聞暢耳邊低語。

    他朝地上的人看去，鄧簡捂著腹部蹲坐在地上，腦袋沒有支撐力里那樣垂下，嘴角依稀看見一點猩紅，看起來狼狽又落寞，顯然是挨揍挨狠了。

    聞暢看著看著從腳底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靜，或許是情緒起伏后的麻木，也或許是臺上切換了一首emo神曲的影響。

    他動了動，發現掙不開后開始擺爛，“那幫個忙吧，幫我報個警?！?/br>
    林詞閑皺眉，“…可以私了的?！?/br>
    聞暢理智回籠，扭頭看著圍觀群眾里的熱心市民，“……報吧，好歹是投案自首了?！?/br>
    林詞閑見他的確情緒穩定下來，慢慢松手，拿起手機開始報警說明情況。

    洛茜晴早在兩人動手的時候就被嚇得愣住原地，直到林詞閑出來拉開兩人才回神，此刻看見聞暢朝自己走來，嚇得淚花不停在眼眶打轉。

    誰知聞暢只是站在她面前，指著地上的鄧簡，“這個，人渣一個?！?/br>
    “直裝彎，騙人騙錢。別答應他?！?/br>
    聞暢說完就朝旁邊的洗手間走去，圍著的人自動散開一條路，生怕哪里惹著他，平白挨一頓揍。

    林詞閑報完警后直奔洗手間，一眼便看見聞暢站在洗手臺前，眼神直愣愣地發呆。

    一只掌心躺著紙巾的手伸過來，聞暢抬頭看他一眼，翁聲答謝。

    “需要出去喝點嗎，警察最快也需要十幾分鐘才能來?！绷衷~閑大有一副來都來了，不喝白不喝的樣子。

    聞暢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半響，“算了?！?/br>
    場面陷入沉默，聞暢抗拒交流，林詞閑平時話多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了。

    說實話，在知道這個局有問題的時候，他心里是有些期待的，期待聞暢看透那個不怎么樣的人，期待他們可以就此分手，但現在只剩下對聞暢的心疼。

    許久之后，聞暢悵然道：“…讓你看笑話了?！?/br>
    “…我是不是特別蠢？”

    蠢到這么久都沒有發現自己被騙，甚至這個看起來光滑的泡沫被戳破前還在傻乎乎地找理由。

    林詞閑只看到了他打架，但他和鄧簡之間的全部事情對方是不知道的，聞暢也沒有闡述一遍的打算，把那些過往說出來只會讓他更難堪，他只是單純想問問。

    想給情緒一個宣泄口。

    “不蠢?！绷衷~閑堅定地搖頭，“被騙的人從來都不是過錯方，該被指責的是滿口謊言的人?！?/br>
    “嗬，挺會開導人的?！?/br>
    聞暢嗤了一聲，嘴里不知道是夸獎還是反話。但兩人之間的距離無形之間拉進了許多，從僅僅知道姓名，變成看見過傷疤的人。

    “今天謝謝你了，改天請你吃飯吧?！甭剷骋贿呎f一邊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

    等再抬頭擦去水漬時，他從鏡子里看見林詞閑正擺弄著手機，接著屏幕上出現一張二維碼。

    哦，他們沒有好友。

    聞暢沉默地把人掃上，寫好備注，退出界面時瞥見“鄧簡”的名字還掛在微信置頂上。

    他順手長按打算取消，但手上水漬未干，直接點了進去，聊天界面彈了出來。

    嘖。

    人一不順心就容易煩躁，一丁點小事也能燃起無名火。

    聞暢突然很想罵人，也不是突然，他剛剛就想罵鄧簡了，只不過人太多罵了更丟自己的臉。

    “失陪一下?！?/br>
    林詞閑正在想等會在警局筆錄的事，聞暢突然轉身走進廁所里間。

    不多時里面響起沖水的聲音，同時還夾雜著急促的低語，他屏息聽了一下…

    “鄧簡我去你大爺…你窮一輩子！三天餓十頓，一輩子吃不上四個菜…你爸你媽克子，你兒子克父！夜半三更窮鬼上門，晦氣死你…棺材里放屁，你死到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