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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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 腳底踩到一團毛茸茸,被踩醒的松獅犬扭頭咬了韶寧一口,起身撒腿跑了。 韶寧低頭,見腳側出現道淺淺的牙印,抬頭望向松獅犬的方向撓頭不解。 她穿好衣服,接下來準備收拾藥材給溫賜修復筋骨。 執夷問,她只說在明光宮受過溫賜的好。 她收拾好藥品,端著去找溫賜。 他正躺榻上把玩紅色的小衣裳,見著韶寧心情大好。 目光特地往后瞥,沒有跟來礙事的執夷。 韶寧蒸好藥浴,起身扶他入浴桶。 半邊身子跨入被藥水淹沒,溫賜臉色微變,把里頭所用的東西摸得一清二楚。 他還以為是普通養傷的藥浴,原來她是為了幫他重塑筋骨。 溫賜神色愣怔,感受到藥力沿著經脈游走,紛亂的思緒隨即被藥力入侵的疼痛打斷。 斷開的經脈遍布全身,無數靈力將它們強行拉起來重連。這副廢骨下長出新的骨頭,原來的廢骨破碎消散,被一寸寸鋸掉。 劇烈的疼痛讓他兩眼發黑,意識模糊地攥著韶寧搭在浴桶上的手,細微的動作不慎牽動肌rou,勝過凌遲剔骨。 韶寧見他眉梢汗珠大滴滾落,薄唇抿成一道線,忍不住發問:“要不我給你少一些藥量?” 只是需要多費幾個療程,耗的時間久一些。 “......不?!?/br> 許久,他薄唇開合,艱難吐出一個字。 他需要早些恢復修為,早些還了韶寧的債。 溫賜無力地偏著頭,半靠半睡在韶寧的手上,安靜沉默地忍受著酷刑。 韶寧替他擦去臉側的汗,整場藥浴中他始終一聲不吭,恍若一具安靜的木偶。 她記得溫賜是怕疼的,之前在懸夜海用靈力折磨他身上的劍傷時,他還委屈到叫疼。 一個時辰對韶寧來說一晃而過,她一只手先是被溫賜靠著。 后者好像意識到她的手臂被壓麻,溫賜艱難地換了個姿勢,變成抱著她手臂。 她坐在他旁邊單手結印,煉化體內的元陽,昨日困擾的疑問想問,幾次思索后閉上了嘴,之前究竟睡沒睡,都不影響現在的生米煮成熟飯。 煉化的靈力順渾身經脈游走,第三階的上限像個松松垮垮搭著的瓶蓋,被靈力輕易沖破。 她的修為突飛猛進,轉而來到了四階五段。韶寧略微愣神,第一次正視無憫草的功效。 而這一個時辰對溫賜來說仿佛度過了漫長的十年。 青色的藥水冷卻,染上從他指尖流出來的血液,變作昏沉的淺紅。 韶寧將人扶到榻上,用靈力收拾好浴桶后退了出去。 等她走了很久,溫賜意識才從疼痛的余韻中清醒過來。 他的神識在乾坤袋翻翻找找,找到了一個空白的本子。 由于仇人太多,本來這個是用作記仇本子的備用。溫賜在本子上劃拉,把名字改成了‘還賬清單’。 他將方才藥浴中的藥材一一記上,這些都是名貴寶物。明光宮的無面仙尊對此不屑一顧,但他現在身份權利全失,變成了窮光蛋。 以前也有人送他這些東西,但是他們都是為了從他這里得到什么。用不好聽的說法,這叫賄賂。 只有韶寧不一樣,就算她抱著其他目的,他也甘愿。 溫賜抱著本子,清點上頭的藥材,每個都以記憶中的市場最高價算上。 他對價錢很敏感。 上界多揮金如土的仙家宗門,但相比天底下所有人來說,他們畢竟是少數。 作為一株無憫草的時候,他見過很多窮困潦倒的魂魄,就算能糊口,大部分人也在柴米油鹽上算得精細。 還是一株草的溫賜學會了這項技能。 后頭他從草變作人,一清二白,身上一枚銅板都沒有。修為也不甚高,在修真界如同陰溝的老鼠。 入了明光宮日子好一點,繞不開的拮據窘蹙。面對華衣錦服的同門,當時的他就瘋狂地想成為人上人,把他們踩在腳下。 溫賜不是富貴不能yin,貧賤不能移的人,他有過親身經歷,平生最怕的就是窮困和苦難。 所以說就算他經歷過明光宮金塊珠礫的那一遭,他依舊對各類東西的價錢敏感,記得清清楚楚。 剛當上宮主的時候,拍賣會他從不去,偶爾還會扮作他人,和賣高階財寶的商家砍價。 砍價不成,就砍人。 他對名利錢權的追求的原因都有跡可循,溫賜覺得沒有人不怕窮困,只是他用的手段臟一點。 他不在乎過程,結果到位就行。 上界一半大能對他圓滑的印象還算不錯,另一半是因為見過他不慎露出的斤斤計較,所以看不起他。 用他們的話說,溫賜小兒初成為宮主,剛披上鳳凰的皮,難掩麻雀的本色。 過不了多少年,上界絕大部分大能都覺得他擔得起‘太上瓊枝倚玉,謫仙暫下蓬萊’之稱,面上都夸他是高風亮節、仙風道骨之鳳凰。 因為其他人被他殺了。 他逐漸融入了最上層圈子,把過去的自己一點點拋棄,野心隨著變大。 想把他們都殺了。 別以為他不知道有的人面上恭恭敬敬喚他‘無面仙尊’,背地里叫他桂花糖糕。 還沒來得及殺了他們,結果自己兜兜轉轉回到了一窮二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