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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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懸夜海下沒有過的風光。 落筆,他方回神,如夢初醒般想起來此的原意,把手中筆遞于韶寧:“我作畫,皇表嫂題字如何?” “題什么?”韶寧接過他手中筆,幸好在執夷那學了這么久,寫出來的字能入眼,不會毀了這幅畫。 “皇表嫂隨心即可?!?/br> 韶寧回憶學過的知識,提筆落下兩行詩。 長魚阡接過畫,目光落到詩行上,眸光微動。 ‘身居樊籠中,心往云霄邊?!?/br> 第76章 韶寧是一個心狠的女人 長魚阡將畫平整放到一邊,待上頭的墨色干了后將畫收好帶回自己宮里。 他拿著畫走到門前時天色已晚,房里亮著燈。 長魚阡推開門,恬淡笑了笑:“父君?!?/br> 芷君手中燈芯挑刀撥弄著燈芯,“不早不晚,看來還沒有成事?!?/br> “她九日后就與江迢遙成婚,你以為你還有機會么?” 宮人接過他手中挑刀,芷君走前道:“江迢遙不愿意在長魚氏長住,她定也是個不愿意的。陛下無勢力,你不攀上她,是想留在宮中老死,還是嫁給哪個朝廷顯貴,一輩子留在懸夜海?” 他在桌上放了一個小青瓶子,“早些行事?!?/br> “謹聽父君教誨?!?/br> 長魚阡送他出去,目光落到了桌上小青瓶子。他們的計謀很簡單,只要韶寧帶他一起出了懸夜海,他就能想辦法從她身邊逃脫,再不受高墻束縛。 懸夜海即是如此個地方。擺渡人守在河對岸半生,前方即是出路,被禁令封鎖了的出路。一步之遙,一生之別,他轉身,任由謝世海之水淹沒遺憾。 太女蒙冤,被困殺后院數十年,她無數夢回中都是回到懸夜海下,赴一場轟轟烈烈的約。 長魚阡費盡心思,他只想出了這片海,永生不再歸來。 無關身份,只是層層禁制之下,每個人都帶著枷鎖,每個人都身不由己。 長魚阡是曾經的芷君,也是年幼懵懂的長魚黎,但這份機會,只在他手中。 只有他有機會逃出高墻,指腹摩挲著青瓶,長魚阡垂下眼眸,目光落到了手中畫上。 他沒有捎上青瓶,只換了身最喜歡的衣裙,用一支青玉簪挽起發后推門出去。 天黑如漆,有著小皇帝的幫襯,他一路暢通無阻,到了韶寧的房前。 帶路的宮人識趣退下,長魚阡抬手敲響了房門。 響起敲門聲之前,韶寧正在給松獅犬洗澡,它渾身僵直,兩只短小的前腿捂著臉。 每當她的指尖劃過一些很私密的部位時,它才會發出小小的一聲‘汪’,然后立刻閉上嘴,捂著臉不敢動彈。 “害羞啦?之前把你帶回不老峭的時候不也是這樣洗澡的嗎?” 那個時候小啞巴身上都是細碎的傷口,一沾藥水就疼,他木然坐在浴桶中,只有目光隨著韶寧而動。 韶寧讓他抬手或是抬腿,他面無表情地一一照做。 什么都被看光了,當時他是孩子,她不覺得怎么樣,注意力只在他身上的傷口間。如今他變作了松獅犬,韶寧的負罪感更低。 “小狗狗也會害羞呀?!?/br> 而軟軟貓因為早上被罵了一頓,一賭氣跑了,等它氣消后自己就回來了。 聽見敲門聲,她用帕子幫松獅犬擦擦身子,起身開門。 見是長魚阡,韶寧有些驚訝。他今夜沒有戴面簾,如畫眉眼映著幽幽燈光,抬眸瞧了韶寧一眼,倏爾低下去,欲說還休。 “皇表嫂,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夜間席卷而來的風聲比他落地的聲音更大些,見長魚阡只穿了件單薄鮫紗,韶寧下意識側過身,放他進去。 看他掀開珠簾走向床榻,她一時不知自己是該關門以防他人發現,還是該開門以顯清白。 “我是會吃人的妖怪嗎?怎么嚇得皇表嫂不敢過來?” 長魚阡坐在榻上,目光掃過床內側,她原來還養了只狗。 你還知道我是你皇表嫂啊。 韶寧闔上門,背靠在門上道:“就這樣說吧,挺好的?!?/br> 他笑笑,開門見山:“皇表嫂為我題了那行詩,應當猜到我是為何而來了?!?/br> “你要出去?”她目光落在床榻邊的長魚阡,素而不淡,他今夜應該是精心打扮過的?!耙胰⒛??” “不行不行,”她當即否認,“江迢遙肯定不會答應的?!?/br> 長魚阡面色如常:“只是一個吻的功夫?;时硇譃槿嘶磉_開朗,若知道了緣由,想必定會同意此事?!?/br> “出去后山高水長,我不會再糾纏皇表嫂?!?/br> 他垂下眸,神色黯淡:“若不能出去,我興許會成為權力的工具,興許會老死在宮墻內,一生不得解脫?!?/br> “生于天地間而不能恣意暢游,不如讓我早早了斷,何必荒廢年華?!?/br> 聞此言,韶寧掀開珠簾,走至他身前,面帶猶豫道:“若是懷上了孩子怎么辦?” “孩子我一個人帶大就行,絕不會打擾皇表嫂和皇表兄?!?/br> 他的手撫上小腹,唇線輕彎:“就當他是皇表嫂留給我的念想,后半輩子也算有了伴?!?/br> 韶寧還在猶豫,對她不過舉手之勞,只是長魚阡靈根混雜,修為不高,一個人帶著孩子在修真界過得很艱難。 若去凡間,想必也難以被世人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