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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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殿是皇帝的寢宮,私下議政之處。宮人挑開珠簾,坐榻上坐了兩人,小皇帝年過十二,形容纖弱瘦小,面上沒多少rou,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像圓潤的葡萄。 見有生人,她下意識往生父身后躲,被他穩住了身子。 沒人責怪不知長魚氏禮儀的韶寧,反而小皇帝探出頭,拍拍旁邊的坐榻,照著生父教的那樣:“皇表嫂,坐?!?/br> 光是說一句話,她雙頰發燙,等韶寧坐過來時僵直身子不敢動。 江迢遙不在,父女倆都安靜得莫名。 韶寧默默打量著四周,神女宮呈現長魚氏一慣的風格,多了幾株珊瑚或是珍珠點綴。她目光落到桌上,潔白光滑的一對扇貝裝著水果。 她收回目光,和偷偷打量自己的小皇帝目光相接。小皇帝忙錯開目光,眼睛盯著腳尖。 長魚氏朝堂之上存在兩黨勢力,但自早產風波愈演愈烈,加之二皇女帝位得之不義,皇帝一黨勢力微弱,父女倆一向都是夾著尾巴做人。 氣氛死寂沉默,韶寧有些難捱。懷中的貓蹲不住,伸爪子去夠扇貝中的果子。 此時珠簾被人掀開,江迢遙身著長魚氏鮫紗,松散了束發,換作長魚氏雄性裝扮,遲遲踏入神女殿。 韶寧往旁邊移了個空,聽他們一來一回地客套。一位宮人端著木案進來,木案上的小碗裝的是守宮砂。 他看了眼韶寧,“殿下,這......” 江迢遙心下了然:“我與妻主早已情定,還未成親?!?/br> 宮人轉身跪在韶寧面前,高抬木案。 韶寧拿過纖細的毛筆,沾了碗中朱砂,點在江迢遙白皙的小臂上。 見守宮砂久久未消,那宮人才躬身辭去,走前道,“王爺在洛神宮候著殿下和駙馬?!?/br> ...... 宮人出了神女殿,徑直去了洛神宮。 聽完宮人所言,長魚沅垂眸看著眼前黑沉沉的藥,“原來戮仙道君只不過是披著浪蕩公子的皮?!?/br> 待藥冷了,他一飲而盡,有宮人接過碗,遞給他一只小暖爐。 他不喜歡暖乎乎的東西,未接,擺手讓宮人退下。 身邊臣子見他面色不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 “繼續。那幫雜魚怎么說的?” 他單手執棋,生得絕色的眉眼沒有半分溫度,眉飛入鬢,眼尾點著半顆珍珠,美得顛倒眾生,獨獨眼中空無一物,一言一行擔足了‘暴戾恣睢’之名。 海下氣候四季如春,鮫人都身著單薄鮫紗,只有長魚沅披著毛領大氅,暖意讓他心煩意亂,久久未落子。 “有人說王爺理應放權,莫走了二皇女的不忠不孝之路。大殿下是宣帝獨子,本就有男子稱帝之先例,帝位應先由大殿下繼承?!?/br> 長魚沅面色不善,“他可,本王不可?” 話在喉嚨游走一圈,臣子整理措辭,繼續道:“他們說待大殿下為妻主產下一女后,再把帝位傳于皇女?!?/br> “微臣失言,請王爺責罰?!?/br> 說罷,她低下頭,不敢看長魚沅神色。 她把他們的話說得委婉了許多,那群老骨頭魚直接指著洛神殿,怒罵攝政王長魚沅是只不會下蛋的公雞。 公雞本來就不會下蛋啊,臣子無言揩淚。 長魚沅落下一字,局終,勝負已分。 落敗之人諂笑,“王爺棋藝精湛,微臣望塵莫及?!?/br> 一宮人腳步匆匆,行禮后對長魚沅耳語幾句。 “他的妻主,就是那位畢方美人?” 等了許久,她才聽見長魚沅問話,連忙應答:“是,名喚韶寧?!?/br> 他抬眸,見引路的宮人后跟了兩人,男子身著淺藍色鮫紗,年少俊朗,正說著什么逗身旁人笑。 被逗笑的紅衣女子抱著一只赤金奴,步履輕快。她從走廊那頭望過來,眸中殘存著笑意,扭頭正好對上長魚沅的目光。 難得遇上個合眼緣的,他又問:“是第一品火靈根?” “回王爺,是?!?/br> 她驟然意識到什么,張口欲問,見攝政王修長的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她噤聲。 “他們來了?!?/br> “皇舅父?!甭犚娊鲞b這樣喚,韶寧跟著喚道。 亭邊桌前坐著的青年高大俊美,有著肖似江迢遙的銀色魚鰭耳,望過來的目光頗有掌權者的壓迫感。 “坐吧?!?/br> 長魚沅摩挲著手中純黑棋子,透過江迢遙與韶寧目光相接。莫說外甥的皇位他想要,連外甥的妻主他都要搶過來仔細瞧瞧。 第63章 長魚氏趣事二 韶寧坐在江迢遙身邊,對面正好是長魚沅。她低頭摸著貓,時不時感到他的目光正巧落到身上。 她疑惑抬眼去瞧,對方的目光依舊沒有移開,從頭到尾,把她琢磨了個仔細。 隨著燭龍之目中的靈力逐漸被收走,天際的光芒如同海上日落一般,日光一層層消散,直到完全淪為黑夜。 江迢遙牽著她的手改為十指相扣,“天色已晚......” “這幾日歇在洛神宮吧?!遍L魚沅將手中棋子放入棋盒,順勢接過他的話,“過幾日喚上阡兒和陛下,一同聚聚?!?/br> 以韶寧和江迢遙未成親為由,他們被安排在了不同的偏殿。 韶寧推門進去,暗自嘀咕這是不是隔得有些太遠了。 安靜了一天的軟軟貓急不可耐地從她懷中的跳下,一路奔向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