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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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腳尖挑起另一把劍,孤身迎向無休止的殺伐。 之前他總害怕韶寧會騙他,怕她丟下他,甚至問她要不要和他一起死,做一對亡命鴛鴦。如今死期將至才發覺,他如何舍得韶寧陪他一起斷送性命。天縱奇才,她應是一生平步青云,做云端上的仙子,而不是爛在污泥中的尸骨。 聽見殘存弟子高興大喊掌門來了,燕執夷單膝跪地,徒留一把劍支撐著身子。血從額前滴落,他抬首看遠處眾人簇擁著的魏枕玉,手中箭對準了自己,千鈞一發。 他早已沒有法力去感受鎖魂鈴的動靜,只在臨死的最后一個須臾神色恍惚地想,如果韶寧來的時候,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尸首,她會作何感想。是厭惡還是—— “韶、寧?!?/br> 箭身刺破血rou,燕執夷瞪大眼,心碎到無以復加。 韶寧低頭看穿透胸膛的箭尖,她只知道燕執夷現在不能死,他答應了她要為相旖山和曇華城生靈贖罪,他說到還沒做到,還不能死。 魏枕玉離她太遠,她看不清他的相貌,只看見那支破空而來的箭,身體比思緒更快一步。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懷中小玉牌碎為兩半,劇烈的疼痛將要把她撕成兩半。 很快,很快就出陣了。素白的指尖撫上燕執夷的眉眼,鐵銹味溢滿她唇齒,韶寧一字一句道:“你不要,食言,記得活下去,除業障......” 燕執夷攥緊韶寧的手,忽覺以前天命給他開的所有玩笑,也不過如此。 他殺了蛇妖那一日,昏昏沉沉地走下相旖山,不知身上載著的是大仇得報重獲自由后的快意,還是喪母后的悲戚。 他該是恨蛇妖的,盡管她養育了他十年,這抹詭異又沉重的恨意蒙蔽了他的雙眼,他愛憎不分、十惡不赦,在臟污中輾轉半生,早知會死在天命之下,卻在此命該絕之處見到了韶寧。 燕執夷想,其實他應該是恨韶寧的,哪怕帶著無絕期的愛意。 他該恨她無處尋源的殺意,恨她滿嘴謊話、不肯愛他一點,他恨她,他此時此刻恨極了她。 他恨她不肯帶走他。 就像過往的一切一樣,多么諷刺。當年燕家艷天的大火帶不走他,當年與螣蛇的殊死廝殺帶不走他,當年曇華城他親手cao控的焚城不肯帶走他。 她也不肯帶走他。 “你何苦為我擋下這一箭?!?/br> 她想以她的死換他的獨活,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讓她如愿。 燕執夷握緊穿透韶寧胸膛的箭,箭身刺破血rou的聲音再次傳來,韶寧已經沒有力氣抬眼去看他的動作,她倒入他懷中,絕了氣息。 他抱緊韶寧溫度漸漸流失的身體,感受箭尖穿透自己心臟的痛覺。燕執夷垂下眼,他們流下的血液不分彼此,淌在身下的姻緣臺上,姻緣臺隨之發出黯淡光芒,誓成緣定。 他吻上韶寧額前,“如今我們這般,算不算都得償所愿?” 第36章 番外:神魔一念 一“韶寧?!?/br> 魏枕玉下意識抬手想抓住箭尾,指尖離它只差分毫。箭身已破空而去,穿透從人群中飛身而來的韶寧后背,一箭穿心。 事已至此,已成定局。 姻緣臺上二人相擁喪命,魏枕玉攥緊手中長弓,眸色沉沉。 榮長老知他是為天才的根骨而惋惜,嘆氣道:“命不由人,你不必過度介懷,燕執夷該殺,而韶寧的路是她自己選的?!?/br> 魏枕玉一語未發,轉身下山。 人間魔氣肆虐,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在此事上多費心神。在百忙之中,他偶爾會再次回想起相旖山之情形,不全然是為天才的逝去而惋惜。 韶寧奮不顧身為燕執夷擋下利箭的畫面,如同一根刺,在往后數年中反復提醒他。他忍不住回想,為何燕執夷這般惡人能得到他人毫不保留的愛意。 他知惡人自當被人唾棄,人的性命更是寶貴。人不同,道不同,確實有比性命更寶貴的東西,但絕對不是為惡人平白斷送性命。 拼盡全力,飛蛾撲火般,用自己的命去救一個必死之人,是何意? 情之一字,當真難讀難解。最初的惋惜之情混同這個疑問,陪他走過白云蒼狗,在漫長歲月中愈演愈烈。 后來登上大道之巔,身側空無一人之時,他依舊會為千年前斑駁的記憶回首。魏枕玉解過無數的劫,劍下不止誤殺過一人。只有這一疑問從未得到解答,紛亂的思緒如同洞中蛛網,一根一根纏成執念。 直到曾大言不慚說不信神佛的少年踏上天階,叩響天門,俯首求神允他得見一個人。 “韶寧?!彼拿衷俅位仨懺诙?,喚醒他所有執念。 上神一念之間,再入凡塵,尋一個解字。 他不知命數,自以為入局,即能解惑。 二“韶寧?!?/br> 韶寧回頭,她對小啞巴招手笑了笑,逆著風往來處走去。 直到她漸行漸遠,身影消失在蔥郁林樾間,他才回頭跟著師兄往學堂走。 師兄拿來一個白玉筒,里頭都是沒被抽取到的草藥名?!吧貛熋米屇阍谶@里頭選一個名字,你愿意嗎?” 他點頭,伸手從玉筒抓了一個小紙團子。 師兄接過紙團展開,笑道:“商陸,陸有六之意,剛巧你是今年藥谷收的第六個弟子?!?/br> 他把小紙團揣進衣袖里,回到學堂一筆一劃地寫韶寧的名字,寫完,他展開紙團,開始學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