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
您這癖好挺會玩哈? 其實王道中壓根不信,心中琢磨是不是出手把這女人面具掀了看一眼……但歸塵就站在身邊虎視眈眈,他出手又不便。 此外他也知道趙長河只是在給臺階,最好借著下臺。 因為如今這形勢,王家還真未必肯好端端的向四象教啟釁,真莫名其妙和四象教杠起來,怕是笑掉觀望者的大牙。一個有意試探天下是不是該割據自立的家族,啥事都沒開始干呢,忽然北拒胡虜、內誅魔教,比唐晚妝還大夏忠良…… 這活兒整的…… 王道中深深地看了趙長河一眼,重點看了看他背上的龍雀,若有所指地道:“不愧是能用這把刀的人,聞名不如見面?!?/br> 趙長河笑得很和煦:“這是把假刀,不過真刀所在的家族小姐正在來此的路上,前輩真就不怕太乙宗之事再發生在她身上?晚輩建議去接一接,萬一出了岔子,以后王家姑娘嫁過去的日子不太好過哦?!?/br> 王道中沒有說話,盯著趙長河看了很久很久,忽然閃身不見。 趙長河吁了口氣。 站在他身后的朱雀敏銳地看見,他后背的衣服居然有點潮濕。 也不知是剛才引弓赫雷之時的壓力造成,還是擋在她面前對峙地榜人物的緊張。 但他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歸塵上前施禮:“太乙宗謝過少俠與這位……女俠的幫助,今后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盡管招呼?!?/br> 朱雀把目光從趙長河背上挪開,讓開身位,示意不受禮:“我可什么都沒幫,牛鼻子不用扯關系?!?/br> 歸塵看著她的面具,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太乙宗是正道宗門,和四象教的沖突并不少,雖然雙方沒造成過什么血仇,但歸塵比其他人更了解四象教。 這祭袍根本不是二十八宿的級別所有。 朱雀尊者,您在干嘛? 趙長河道:“這里不用客氣了,被胡人這事一搞,我現在很擔心央央,不管王家人去不去接應,我得有點數。道長這里人多,能否派些人幫我查查崔家的路徑?” “理所應當?!?/br> 朱雀忽然想了起來,心中咯噔一跳,遲遲這個時間是不是差不多該在見崔元央的路上了?她該不會真殺吧? 她倒急了起來,快速道:“現在去查崔家行跡要查到什么時候,黃花菜都涼了,你不如隨我去城中我圣教駐點問問,多半知道?!?/br> 趙長河一喜:“那就有勞?!?/br> 兩人飛速下山,趙長河飛掠之中倒是想起一事:“你是朱雀尊者下屬,她派你來問我問題,也就是說此刻朱雀尊者在城中?” 朱雀道:“在又如何?她既然問你問題,好端端的就不會殺你?!?/br> “那如果我的答案令她很不滿意呢?” “也就不吸收入教唄,還能怎么?如你所言,除了與圣女的瓜葛之外,你又沒得罪我圣教的地方,外人再怎么稱我們魔教,我們也不是無理由隨便亂殺人的吧?!?/br> “話是這樣,畢竟級別差距太大,見她總是心虛,萬一不按常理出牌……” 朱雀沉默片刻,有點奇怪:“赫雷與王道中都是地榜中人,你敢對赫雷出手、敢和王道中對峙。朱雀尊者雖然排名高于他們,也不是三頭六臂,為何你就怕了?” “這話說得,我剛才也怕啊,冷汗都出來了?!?/br> “你那最多叫壓力,玄關五重面對地榜要是連壓力都沒有你還是人嗎?可那真不叫害怕,你對朱雀尊者這種態度,是連見都怕?!?/br> “唔……也許吧?!壁w長河想了想,答道:“在我初入江湖的心靈種下重要影子的幾個畫面,恐怕很長的時間內都很難磨滅?!?/br> “哪幾個?” “颯爽仗義的岳紅翎,拖著病體支撐帝國的唐晚妝,以及……屠家滅門,魔焰滔天的朱雀。在某種意義上,朱雀就是我心中頂級強者的代名詞,比夏龍淵更具實感?!?/br> 朱雀面具下的臉色很是古怪,又過了半晌才道:“你居然這么怕她?!?/br> “嗯?!壁w長河并不否認,很是光棍地道:“我確實很怕她,目前為止最怕的人就是她?!?/br> “那你為何又覺得她很漂亮?”朱雀終于趁機問了出來。 “這就是一種美,難道不是么?”趙長河有些自嘲地笑:“無關面具下的容顏……那滔天火光映照之下,妖異的面具,性感的唇,手上的頭顱,滴落的血……就是這江湖另一面的風景,妖異、殘酷、強大,令人望之驚懼,卻必須承認,那真的美??赡芪夷X子有病吧?!?/br> 朱雀暗道你這剛跟唐晚妝學的吧,哪來的文化人? 卻聽趙長河又補了一句:“這些你最好別告訴朱雀,她沒問你就別說。如果她非要你說出與我的所有交流再說,這個沒問題吧?” “問題不大?!敝烊赣行┺揶恚骸罢嬲f的話,你不怕被她當成一種追求仰慕之言?” “不會?!边@回輪到趙長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搖頭道:“朱雀尊者的格局怎么可能如此流俗。此言無關男女,她自然知道?!?/br> 你心中的朱雀格調真高啊……朱雀有些好笑,問道:“那為何叫我最好別告訴她?” “沒面子啊。而且萬一她覺得我怕她,好拿捏,反倒多出事端?!?/br> “……”朱雀哭笑不得,很想說不用多想,就算你沒說過這些話,我本尊見你也一樣會拿捏,區區玄關五重的小屁孩,還指望我本尊和你多平等? 卻見趙長河哈哈一笑,加快了腳步:“但我想她多半也是會拿捏一下的,本來就鼻孔里看人的驕傲,這話說不說區別也不大。我倒想看看,當她真站在我面前,我還有沒有那時的心悸感?!?/br> “若有呢?跪下?” “若有,總有一天,我會親手破了它!” 第192章 這就是你說的怕? 兩人一路沒再多話,很快到了城中四象教的據點。 這并非四象教分舵,也就與劍湖城一樣只是個臨時駐地,包了一套大宅,主要也是遲遲的部下青龍護法游長老等人在此。 見一個翼火蛇面具朱雀法袍的女人帶著趙長河進來,游長老等人眼珠子都鼓起來了。 朱雀瞪了他們一眼,游長老等人汗出如漿,垂首不敢言。 朱雀道:“游護法,尊者和圣女可在?” “……”游長老擦著汗:“圣女外出公干了,尊者、尊者當是在內院吧?” 朱雀很是滿意游長老的靈醒,轉頭對趙長河道:“你問問他們崔元央的行蹤,我去內院匯報尊者,看看她有沒有話和你說,不要自顧走了,無禮,那時尊者發起火來不好看?!?/br> 趙長河無奈道:“我像是那么無禮的人么,你去便是?!?/br> 在游長老等人瞪目相送之下,朱雀一溜煙去了內院,換上朱雀面具,想了想,又另找了一套紋飾略有不同的祭袍換上,照了照銅鏡。 翼火蛇面具是全臉,唇也遮住了,啥都看不見。 朱雀自己的面具是半臉,鼻尖以鳥喙之形終結,下方唇若涂脂。 “性感的唇……什么古怪形容?!敝烊钙婀值氐吐曌哉Z:“這詞指的什么來著?” 不管指的什么,反正語意是夸好看總是沒錯的,會說話就多說點。 朱雀又欣賞了一陣,才悠悠踱了出來。 到得廳中便聽見趙長河放大了的聲音:“遲遲去殺央央?” 游長老道:“呃,我們也擔心圣女,想和尊者說說撤銷這個任務,崔元央此時身邊高手如云,除非我們豁出去打硬戰……可沒有這個必要啊?!?/br> “怎么?”朱雀冷冷走了出來,聲音又有了慣常的慵懶與妖媚,卻含著刺骨的冷酷:“有沒有必要,是你游長老說的算么?” “不敢?!庇伍L老等人嘩啦啦跪了一地:“我等擔心圣女,即使此役成功,她也很難脫身。若是一定要實行,懇請尊者前往接應?!?/br> 一片跪倒之中,站立在那的趙長河就顯得極為醒目,朱雀目光落在他身上,倒是有些奇怪他平靜的態度:“你倒沒話想說?” 趙長河之前是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平靜了。 遲遲怎么可能真下手,再說這個任務古里古怪,懷疑朱雀根本不是真意,大概率又是在試探遲遲和他的舊情? 聽朱雀這么問,趙長河便道:“相信貴教也不會希望自家圣女是一個明知不可為而非要送死的蠢貨,以我對遲遲的了解,這個任務無法完成自然便會放棄,反倒不需要過于擔心。我若有話想對尊者說,那說的是其他?!?/br> 朱雀冷冷道:“說?!?/br> “如果為了試探遲遲與我是否有舊情,就讓自家辛苦栽培的圣女身赴險地去送死,如此輕重不分……那尊者的格局可真讓在下失望?!?/br> 朱雀目光森冷地盯著他,趙長河也冷然對視。 朱雀忽然很想繞到他背后看看有沒有汗。 有心悸感么? 你說你怕我……就這? 為了遲遲的安危,怒斥自己心中最怕的人? “本座自有考量,別以為什么都與自己相關,自以為是?!敝烊附K于淡淡開口:“當然,為防萬一,本座也當即刻前往接應。至于你……” 她頓了頓:“翼火蛇與本座說了一些,本座有話問你,可與我同往,路上再說。走吧?!?/br> 說完一揮衣袖,當先出門。 態度雖冷,結果還行,趙長河真出了一身冷汗,老實跟了出去:“翼火蛇呢?” “她任務完成,自然做其他事去了,你問她干什么?”朱雀飛掠而去,冷笑道:“莫不是看上她了?” 趙長河追在身后,很是無語:“我又沒病,長啥樣都不知道誰能看上,看上一條蛇嗎?我說尊者,我理解你們教派高層不能隨便談感情,曾經也出過事十年怕井繩,但也不要隨便什么事都緊張兮兮的,不至于?!?/br> 朱雀直接當沒聽見他在說什么,一副你沒有資格勸我的樣子,繼續問:“她說王道中找她麻煩,你擋在她面前與王道中對峙,這是為何?” 趙長河很無奈:“她不過奉命來問我幾個問題,沒做錯什么事,憑什么就喊打喊殺的了?因為四象教身份?我又不覺得這身份有什么不行的,起碼和王家比起來,四象教可未必是反派?!?/br> 朱雀終于不說話了,高冷地飛掠了一陣子,忽地有些不耐煩起來:“你太慢了?!?/br> 趙長河:“……” 朱雀忽地伸手揪住他的后領,趙長河連反抗的意識都還沒提起來就被拎住了,繼而風馳電掣,瞬間消失在城外。 風中隱約傳來朱雀的冷笑聲:“弱成這樣,誰給你的自信在本座面前侃侃而談!” 趙長河被拎著命運的后脖頸,索性抄著手臂不去掙扎,也沒反駁。 確實她帶著效率多了,早點去勸架,可別真出事,這當口倒沒心思管自己的面子。 修行差距太大了啊,雖然唐晚妝教的輕功已經把自己這方面短板補上了一大截,可面對朱雀,那還是跟沒有差不多。 包括她這一抓一提,真是連閃避的意識都沒來得及起,太快了。 不愧是自己心目中最強也最怕的人。 不過這次相見,倒確實沒有之前那么怕,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她態度還是很高冷,卻莫名感覺好像沒那么俯瞰了,以前真是目光掠過簡直和看螞蟻沒有區別,現在好歹不是螞蟻了,像拎貓。 她的態度好像沒差別,一樣的蔑視,差別在自己心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