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丁云喘氣,爬起來告訴奶奶,她做噩夢了,有沒有什么東西能鎮壓一下。 丁奶奶看著她怪異道:“你做什么噩夢了?” 丁云呵呵一笑,說沒什么,就是夢見她被砍死的老板了。 “不是說自己不害怕?” “你就說有沒有法子能震懾一下吧?你那是不是有觀音像,還是關公,借我用用?!?/br> 丁奶奶說她瞎胡鬧,做噩夢而已,要那做什么,嘴上這樣說,還是給了她一個平安福。 讓她壓在枕頭底下,晚上就不怕了。 丁常玉帶著老婆孫子遛彎還沒回來,丁云實在心里發慌,開了燈,拿出手機在網上找點能驅邪的法子。 有人說可以弄點狗血畫符,丁云問其他狗血行不行,家里只有哈士奇,rou多,放血正合適。 下面的人說她是不是挑事兒。 有人說弄點糯米啊,那玩意兒對付粽子有奇效。 別人說他扯淡,盜墓的用黑驢蹄子都沒搞定粽子,你這玩意兒更不靠譜。 又有人好奇問丁云,做了什么虧心事,被惡鬼纏身。 丁云大概說了下,人家紛紛留言回復,說她黑心了點,怎么能見死不救。丁云看眾人都在指責她,覺得這幫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要痛,果斷回復,you you up,no o bb。 翻了無數評論,發現最靠譜的,是燒紙錢。 有人說他老婆就是死不瞑目,他拿著八字去燒紙錢,燒完就消停了。 下面有人問,他老婆為何死不瞑目,對方就不回答了。 丁云想著這法子或許可以試試,于是在家里翻箱倒柜,從陽臺的雜物柜子里翻出七月半要燒的紙錢,原本想在家燒,可對方說千萬不能在家燒,于是丁云拿著東西出門,按照對方說的,找個安靜卻吉利的方位,準備給前老板燒紙錢。 幸好之前老板過生日,財務讓她幫忙訂蛋糕,于是她手機訂單里,有老板的生日。 丁云拿筆寫下來,出現在小區最不起眼的角落,看看周圍,準備燒紙錢。 可她拿著打火機點了幾次,打火機怎么都點不燃,好不容易點燃了,紙燒起來就滅,燒起來就滅。 丁云心頭生出不好的感覺,問網友這是怎么回事,網友回復,說大概率對方不想接受你的道歉,你完了。 丁云心里罵娘,可還是害怕的不斷點打火機。 “你在干什么?”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丁云嚇了一跳,她看見是梅望岳,松了一口氣,從地上站起來。說你怎么神出鬼沒的,知不知道差點嚇死她。 梅望岳夜跑呢,看著丁云鬼鬼祟祟拿著盆來這,一時好奇跟過來,才見她神情詭異??吹脚枥锏募堝X跟香,說這不到七月半,她怎么在這燒紙錢。 丁云頓了頓,問他有沒有打火機。梅望岳說自己沒有,丁云說讓他幫著照看一下,她要去買打火機。 梅望岳指著地上的幾個打火機,這不是好幾個,丁云說不能用,梅望岳拿起來,一點火就成功。 丁云說怎么可能,然后再去試試,發現還是不能點火,偏偏梅望岳一用就沒問題。 丁云心想,難道我老板是個雙性戀,還好梅望岳這一款? 媽的,這個好色的世界。 丁云眼珠子一轉,求梅望岳幫自己點火燒紙。 梅望岳覺得她神色有古怪,卻還是蹲下來幫忙,一邊燒一邊問她這是給誰燒紙錢。 丁云想了想,還是告訴梅望岳,關于她死掉的前老板,是如何夜里噩夢折磨她的。 梅望岳聽完她的經歷,紙錢也燒起來。丁云正高興呢,忽然一道白霧撲過來,瞬間滅了火。 “誰讓你們在這燒火的,不知道小區不能縱火嗎?” 丁云看著滅掉的火,飛起來的黑灰,還有一臉怒氣的保安大爺,站起來說您不在保安亭刷手機,跑這來干啥。 保安大爺瞧見丁云還有梅望岳,也是一臉不滿:“你們年輕人約會,玩什么不行,玩火?!?/br> 第四十五章 誰干的 梅望岳看著丁云跟保安大爺飆口水,你一言我一語,相互問候對方。 當然,彼此都很客氣,沒有越雷池一步,一個怕大爺碰瓷倒地不起,一個怕女方胡攪蠻纏,扯自己的頭發。 他們之間隔著一米遠,對于彼此的行為,都發表了充分的不滿,并且強烈建議對方去看看醫生。 最后還是龐奶奶來勸架,說大家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大吵大鬧,都各退一步吧。 梅望岳感覺丁云其實早想跑路,但是憋著氣不肯離去,如今有人給臺階,她很大方的說,看在您年紀大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說著端起盆離開。 梅望岳心想,幸好吵架許久,這盆早就涼了,不然丁云肯定燙得尖叫。 他跟在丁云身后,見她當真是回家去,而不是鬼鬼祟祟換個地方燒紙錢,于是道:“我知道有個地方合適,要不燒完再回去?” 丁云停下腳步,略有猶豫看著梅望岳,似乎想去,又有點害怕。 “要不還是算了,我....” “你紙錢燒一半,那邊只收到半張紙錢,不怕他夜里做夢找你?!?/br> 丁云想著老板一臉血,陰測測質問自己,怎么燒錢只燒一半,嚇得一哆嗦,欣然同意跟梅望岳走。 梅望岳總是在小區跑步,早就知道哪里是死角,沒什么人去。 這地方有假山阻擋著,果然沒什么人來,就是蚊子有點多。 梅望岳幫著把紙錢燒了,丁云雙手合十,拜托老板有事去找老板娘,再不濟也去找他的小情人,那都是他的業障,跟自己無關。 她就是個膽小的,不敢報警而已,真不能怨她。 梅望岳見她如此謹慎小心,覺得她真是矛盾,明明在面對章甜甜的時候,無所畏懼,怎么當日沒敢打電話報警。 丁云想了想,覺得這人橫豎要離開,自己日后與他再無糾葛,于是便干脆對他吐露心聲。 “我當時要是強行搶刀,也是能救人的。但是吧.....” 丁云看著燒干凈的紙錢,略帶愧疚道:“我當時覺得,他那種人,還是死了干凈?!?/br> 這種赤裸展現自己丑陋面的行為,讓梅望岳愣在當場。夜里能聽見蟬鳴,也能聽見遠處大樓里傳來的電視機聲音。梅望岳清楚聽見電視劇里高喊,你他媽怎么不去死。 梅望岳看著丁云正經的表情,問她為什么。 丁云說這家伙sao擾過她。 這是丁云從沒對外人說過的話,說來可笑,大家好像都默認,長相普通一些的女孩,絕不會被男人性sao擾,如果她叫嚷出來,男人會說,也不看看你長得那丑樣,我犯得著sao擾你么? 被性sao擾的時候,大家第一時間關注的都是,女孩長得如何,好看的,要說肯定是她們不知檢點,勾引男人。 不好看的,要罵她自作多情,男人怎么會看得上她。 好像被丑陋的sao擾犯sao擾,是多么榮幸的一件事。 說到這里,丁云還為上次不經意間看到他沐浴道歉,說她真是被嚇住,忘了反應。 梅望岳覺得這個道歉,比上次誠懇多了。隨后又問她,既然被sao擾,干嘛不報警。 丁云說,對方只是捏她屁股,這事兒沒有證據,說出去誰信。 梅望岳說如果碰了你,你的衣服上應該會留下指紋,可以申請證據檢驗。丁云說還能這么干,她當時哪里想到,腦子一片懵逼,后來老板也沒再做什么過分的舉動,她就只能當這事兒沒發生過。 所以老板被老板娘砍的時候,丁云其實覺得痛快,巴不得他死,看著對方求救,也當做沒看見。 “我以為按照你的性子,不鬧起來才不正常?!?/br> 丁云哈哈笑,說出門在外,要夾著尾巴做人,那時候她生過病,正是缺錢的時候,要是鬧起來,老板頂多道歉和解,賠點小錢,可她就要失業,還不起貸款。 求公道的代價太大,丁云賭不起。 所以她咬牙退讓,只想等攢錢后辭職離開。 誰曾想,老板會被砍死。丁云當時很痛快,但是痛快過后,又止不住做噩夢。 丁云說她為什么要做噩夢,這缺德玩意兒,自己犯事兒被砍死,為何要來找她,難道是老板娘戾氣太重,老板無法靠近,所以只好來嚇唬她。 梅望岳深深看著丁云,說你做噩夢,不是因為他纏著你,是你心地善良,生了愧疚,所以才日思夜想做噩夢。 丁云愣住,全然沒想過這個可能。 梅望岳又說,你其實不必內疚,那本就是他們夫妻之間的恩怨,與你無關。你當時的行為,叫緊急避險,你不是警察,不是救援隊,貿然救人,反而會傷到自己,這樣才是錯誤的。 丁云抬頭看向梅望岳,心撲通撲通的,從沒人跟她這樣說話,也第一次覺得,梅望岳帥的犯罪。 她緊張的很,不敢直視梅望岳,慌亂低頭去端盆,然后被熱度燙到,疼痛的叫了一聲。 梅望岳緊張抓住她的手查看,雖然黑漆漆的,散碎的星光下,什么也看不清。 可丁云就覺得他很好看,尤其是那雙眼睛。梅望岳跟她挨的很近,恍然間,兩人的嘴唇就親到了一起。 這下換丁云傻眼,他們剛才做了什么? 丁云慌亂跑路,媽耶,她剛才被人親了,還是她親了別人? 梅望岳看著丁云跑掉的背影,甚至因為慌亂掉了拖鞋,然后又回頭過來撿,她兔子一樣蹦跶的動作,讓梅望岳失笑,他剛才是不是太沖動了。 他沒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等盆涼了,才端著搪瓷盆回去。 雖然剛才沖動了,但是梅望岳心情很好,這比上次丁云在派出所,為了他反擊章甜甜還讓他開心。 梅望岳回到家,盆里的灰早就被倒掉,他端著盆在浴室里清洗干凈,順便洗了個澡,然后打開冰箱,從冰箱里端出生日蛋糕,愉快的切了一小塊品嘗。 這是第一次,有人因為他的生日,特意送的蛋糕,還送了兩份。上次跟丁云一起沒吃完,他一直留著慢慢吃。 一整夜,梅望岳都忘不掉丁云那懵懂的眼神,甚至夜里做了難以描述的夢。 他覺得人生很奇妙,明明一開始,他很討厭丁云,覺得這個女人沒有禮貌,粗魯不講道理,犯錯不敢認,還非要狡辯。 接連幾次遇見她,身上都是一股愚蠢的氣息,讓人厭煩。 去派出所索要賠償也是,沖動又莽撞,明明對方很不好惹的樣子,她還非要去觸怒對方,這對梅望岳來說,都是愚蠢可笑的。 可是,從她站在自己身前,為了維護自己,回懟章甜甜的時候,梅望岳便覺得,自己沒那么討厭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