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蘇意味深長地撇了阮炘荑一眼，話里有話道:“挺好的?！?/br>
    “但我就怕，你會被某些人帶壞?！?/br>
    阮炘荑:“……”

    一側臉頰微鼓，阮炘荑本想反駁幾句，但話剛到喉嚨，她就感覺有一只微涼的輕輕碰了下她的小拇指。

    阮炘荑用小拇指勾住溫惜寒的指腹，細細把玩著她的食指，喉嚨一滑，不動聲色地將話咽了下去。

    見阮炘荑沒接話茬，阮蘇頓覺無趣，提起茶壺兀自斟了小半杯茶，眸光不禁意一抬，就看見兩人間的小動作。

    你儂我儂地玩手指頭，還玩得不亦樂乎。

    阮蘇險些將一口銀牙咬碎。

    幸而沒過多久，周姨就弄好晚餐，招呼幾人過去吃飯了。

    阮蘇看得牙酸，冷著臉快速吃完后，就擱下筷子回了樓上的書房。

    阮炘荑絲毫不受影響，阮蘇一離開反而更自在了，和溫惜寒有說有笑地邊吃邊聊，許是兩人之間的氛圍過于和諧，周姨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也加入了進去。

    不過多數時候都是阮炘荑在說，她就像是有說不完的話題，說得格外生動形象，不僅沒有冷場，還讓兩位聽眾聽得格外認真。

    阮蘇下樓拿平板時就看見了這副場景，她不由得停下腳步，站在樓梯拐角靜靜地看著講得正起勁的阮炘荑。

    曾幾何時，也有個人喜歡在她身邊講些有趣的事情。

    不同于阮炘荑的滔滔不絕，莘翊語調一直都是低緩輕柔的，給人一種很溫吞的感覺，每次講那些光怪陸離的事時，她也總是一副非常正經的語氣，循循善誘，吸引人想繼續聽下去。

    三十一號一早，在吃過早餐后，阮蘇起身說：“我要去墓園，你倆，去不去？”

    阮炘荑和溫惜寒對視一眼，默契地點了點頭：“要去?！?/br>
    阮蘇看了眼時間，淡聲開口：“收拾一下，半小時后出門?！?/br>
    說罷，不等兩人是何反應，拿上掛架子上的外套，徑直去了后院。

    后院的月季依舊開著，只不過沒有夏日的時候開得旺盛。

    阮蘇拿著剪子，挑了九朵開得最好的花，沿著枝丫小心翼翼地剪了下來。

    等阮蘇拿著剪下來的月季回到客廳，就看見已經換了身衣服坐在沙發上忙著回別人消息的阮炘荑。

    纖眉微挑，阮蘇在她對面坐下：“小寒呢？”

    纖長的指尖飛快打著字，阮炘荑頭也不抬地說：“廁所，她讓我先下來?！?/br>
    米色高領毛衣的領口有點豁人，發完消息，阮炘荑下意識地扯了下領口。

    阮蘇將月季花插進花瓶的動作一頓，蹙眉問：“怎么不穿件打底衫？”

    阮炘荑的肌膚向來敏感，對衣服料質格外挑剔，僅這么一小會兒，阮蘇就看見她脖頸那一圈已經開始泛紅。

    “穿了的?！比顬攒栌滞鲁读顺额I口，露出了里面的打底衫，“毛衣領口有點高，打底衫隔不全?！?/br>
    阮蘇不再看她，語氣淡漠：“你可以換件襯衣?！?/br>
    捏著手機，阮炘荑若有所思地說：“那我問一下jiejie該穿哪件襯衣?！?/br>
    言外之意便是，今天這一身是溫惜寒搭配的。

    指關節被捏出清脆的響聲，阮蘇冷冷地齒縫間擠出一個字：“滾?！?/br>
    阮炘荑揚揚眉，非常利落地滾了。

    十多分鐘后，重新換了件米黃色低領毛衣的阮炘荑再度出現在阮蘇視野里。

    而她剛剛穿的那件高領毛衣已經跑到了溫惜寒身上。

    同色不同款的大衣外套，內搭顏色相近的毛衣，晃眼一看，還真有幾分情侶裝的味道。

    更別說溫惜寒手肘上還搭著一條圍巾，這究竟是為誰準備的簡直不言而喻。

    重重呼出口濁氣，阮蘇眼不見心不煩地拿上外套快步往外走去，臨近出門又退回一步，指向茶幾提醒道：“把花瓶拿上?！?/br>
    毫無疑問，拿花瓶這種“重活”自然是落在了阮炘荑頭上。

    幸而花瓶并不算大，內里只裝了三分之一左右的水，阮炘荑一路抱到墓園也算輕松。

    現下正值深冬季節，墓園清冷幽寂，草木凋零，光禿禿的樹干上只剩幾片枯黃的樹葉孤零零地掛在枝頭上，就連兩旁種著的蒼松也隱隱瘆著股蕭瑟蒼涼感。

    幽風突起，松葉搖晃，松針相互摩擦間，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隨著風聲越飄越遠。

    阮蘇站在熟悉的黑白照片前，呵出的氣息即刻凝成了一團白霧，在眼前裊裊氳氳：“要下雪了?！?/br>
    輕輕將抱了一路的花瓶放下，阮炘荑低聲應和道：“今年的寒潮來晚了一個多月?！?/br>
    若往年這個時候，地上早就鋪滿了厚厚的一層。

    在刺骨的冷風再次吹來的時候，阮炘荑悄無聲息地挪向風口，替溫惜寒擋住了大半的寒意，同時面不改色地將揣包里以防萬一的暖寶寶捏成一團，塞進了她的大衣包里。

    好巧不巧，阮炘荑的小動作被阮蘇逮了個正著。

    她瞇了瞇眼睛，朝阮炘荑伸出手，唇角勾著的笑怎么看都不懷好意：“見者有份?！?/br>
    阮炘荑：“……”

    默默將私藏的最后一個暖寶寶放到了阮蘇手上。

    從墓園出來，天空就開始飄雪。

    這場雪來得突然，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不過片刻，道路兩旁的綠植就覆了層白色薄頂。飄下來的雪也從最開始rou眼可見的鹽點子變得有棱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