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吵死了。 感受著一旁人來人往的吵雜,江邵年索性閉上眼裝睡。 又有一道腳步聲進來,他分辨著,大概是繆吧。 好不容易身邊清凈下來,本來想要繼續裝睡看看他會做什么的江邵年卻真的睡了過去。 “邵,起來吃藥?!?/br> 繆拍了拍他的肩。 睡后被吵醒的他才不管是誰,反正沒一個好臉色。 吃了藥想也知道不會馬上見效,頭還是痛的要死。 燒昏頭的瘋子懶得裝模作樣。 “上來,陪我睡?!?/br> 算了,上癮就上癮吧,反正繆也逃不開他身透。 他朝著不知是解藥還是毒藥的繆伸出手。 不顧江繆寫滿臉上的不情愿,他十分順手的把人擁入懷里。 舒坦了。 前后不過兩天,江邵年的想法就轉了一百八十度。 他不在乎繆是不是什么不可控的因素了,只要一直在他的旁邊可不可控重要嗎? 至于其他礙事的傢伙,他自有辦法解決。 樓下的動靜不小,停了好一陣子江邵年才下樓,明知故問了這么一句。 “繆呢?” 除了被那對夫妻帶走,還能是怎樣。 被問話的李姨支支吾吾,好半天只想出模稜兩可的回答,不敢和他對上眼:“老爺、夫人有事找他?!?/br> 意料之中的回答。 江邵年點了點頭,沒再分一個眼神給她,徑直走進了江繆的房間。 很乾凈,估計是剛收拾過的。 桌上擺著一份文件,還有一罐破璃制的藥劑瓶。 他順其自然的坐在江繆的位子上,翻閱文件,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資料算不得勁爆,不過是一些他心早就清楚的罪狀。 非法囚禁、使用不明藥品等等,讓他們身敗名裂完全是小事一樁。 但應該不只這些吧。 江邵年的直覺準的離譜,還有什么可以翻出來,讓繆玩得更盡興? 他闔上文件。 是不愧是繆,一天半就可以做出這么一份完成度高的文件。 他翻到最后一頁,上面貼貼一張便利貼。 “給邵?!?/br> 簡單俐落的兩個字,像是早就預料到他會進來,翻開這份文件。 這樣合他心意的繆是要怎么讓他捨得處理掉。 就當作繆是出門散心幾天,讓他開心開心吧。 拿著文件,關上燈、江邵年離開了江繆的房間。 他和繆的世界可不需要間雜人等。 ……………… 不知道那個瘋子看到文件了沒。 江邵年的效率一向很高,如果他愿意,江父他們今晚就會被逮捕,明天放出消息,后天江家應聲倒地。 但想也知道不可能,江邵年一個靠江家吃飯的未成年人在江家倒臺后是要靠什么吃飯? 雖然他是個瘋子,不過多數時候都比常人理智得多,不可能想不到這個點上。 所以至多再兩三年、江邵年穩穩握住江家的權后那兩人就可以安心退場,好好吃牢飯去了。 至于我——希望他能看在我乖乖聽話,不遺馀力的照顧了他那么久的份上放我一馬。 屋子里實在有點悶,沒有半扇窗,全靠著那幾乎不存在的門縫梢微讓空氣流通一些。 我翻身,連帶著鏈條叮咚作響。 不是什么大事,缺氧了反而幫助睡眠呢。 過度樂觀。 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除了毫無自由以外日子過的說不定比在江宅舒心,反正不會無緣無故喪命——本來是這么想的。 一直到了第四天,大概是第四天,沒有陽光實在是不太好計算時間。 又不小心的小看了那個面相看著不太聰明的江父了。 飯里下了藥,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和給黃品謙的那種一樣,迫害神經的那種,想要悄聲無息的處理掉我。 真的有點小瞧我囉,雖然沒了前些年的記憶,不過估計是也有經歷過差不多的事,身體都能下意識做出反抗行為呢。 大概之前也有吃過類似的藥,飯一送到嘴里就條件反射的吐出來。 喔喔。 本來是不想逃的。 反正再過個幾天邵就會找過來,何必大費周章逃出去自討苦吃。 現在不一樣了那對夫妻擺明了以是不想讓我回去,沒時間等了,現在不逃什么時候逃? 覺得手上有把柄就不會被他們搞死的我真的太天真了。 四四方方的水泥屋根本沒有留下可以逃跑的空間,門外也一直有人盯哨,一時之間鬼點子極多的我也是無可耐何。 每天送給我的食物就那么多,但凡我再少吃幾頓,沒了力氣就別想出去了,餓著肚子怎么可能打得兩個人。 太久沒見到那個瘋子了,本來和他待在一起時我的思緒運轉可沒這么慢??? 難道我真成了沒有主人在身邊就不能做事的好狗? 算了,碰上這人就算我活該吧。 自嘲般的笑了笑。 …………………… “差不多要把人送回來了?!?/br> 江父可能對他兒子有陰影,少見的只看見江母出現在屋子里頭。 江邵年也不在意,沒頭沒尾的說了這么一句。 江母顯然也是怕自己兒子的,手緊緊的握成一團,故作鎮定道:“人自己跑了,我們要怎么送回來?還不如趕緊再選一個新人?!?/br> 這幾年繆緣在江邵年身邊活得好好的沒出事,圈里人那些歇下的心思又活泛了起來。 至于江繆是不是真的不知好歹跑了,他們也不太在乎,有人讓位是好事嘛。 “跑了?”聽到這種一截就破,算不上藉口的藉口,江邵年忍不住笑了出來。 突然聽見自己那瘋兒子笑,江母的懼意更大了,強撐著把話說完:“你父親說不要再用他了,建幫你擋事的能力都沒有?!?/br> 事,指的大概是競賽。 笑話,江繆又不在現場是要怎么擋?難不成是要他瞬移過去? 無非就是看繆在他身邊活的好好的,原本安插的眼線成為他的人,心慌了。 “讓他自己回來講?!苯勰旯粗?,眼神卻是令江母背脊發涼。 ——哪有什么眼線可言?打從一開繆就是他的人了。 “你父親沒空處理這種小事?!眮G下這句話,江母拿起包,急匆匆的走了。 要不是江明年的能力實在出彩,他們早就放來培養他了,現在好不容易碰到一個他還算上心的人,不拿來牽制他不就白白浪費了嗎? 畢竟是商人嘛。 看著江母著急忙慌的背影,江邵年的嘴角又上揚了些許。 玩了三天,繆也該回來了。 而沒空處理這種小事的江父? 沒事,時間擠擠還是會有的。 …………………… 夜半時分,江宅起了大火。 江父江母趕到時,只看見江邵年站在一片火光前,笑容純粹乾凈的像個天真殘忍的惡魔。 “呀,這不是有時間嘛?!彼?。 鑑于前幾天的教訓江父沒敢冒然上前,只是沉著一張臉:“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邵年收了笑臉,面上是毫不掩飾的疑惑:“我不是說過了嗎?差不多要把人送回來了?!?/br> 頭痛的要死,他沒心思再和兩人于回。 “你知道在哪?!?/br> 半響,江父在和瘋子的對峙中敗落,這么說道。 不按著瘋子的心意來,誰說不上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只能希望江繆回來了,他可以收斂一些吧。 早在去年江那年就開始接觸江家的產業了,大抵是瘋子的腦子都好使,他看上的項目價值都往上翻了翻、連帶江氏股價上漲些許,江父一邊享受江邵年帶來的好處,一透又怕江邵年分走了他的權,這才想了一個餿主意。 可能放在其它人身上會成功,但江部年是個瘋子欸。 瘋子哪有在管別人死活的,都是不擇手段去滿足自己,不殺了你們都算是他手下留情。 不過……放火燒屋,也虧他能做出來。 ……………… 火勢到了清晨才堪堪撲滅,所有人忙進忙出的在善后。 這件事對某些人來說算是得利吧,畢竟一把火直接把埋在金銀財寶下不可告人的密碼燒了。 如果真這么想就太天真了,江邵年可是聰明的瘋子,哪能讓他們這么好過。 但現在要處理的可不是扳倒他們,而是帶繆回家。 即使江父后代的答覆并不清晰,江邵年仍然篤定繆的位置,能完美的隱藏方位、封鎖消息的地方在這可不多,數來數去也 就那幾個地方。 其中一個長的可眼熟了。 是他小時候待過的禁閉室——明明一年下來貪了不少錢,怎么連一棟房子都捨不得重蓋? 他家繆住的不習慣怎么辦? 只能讓他們以先死謝罪了吧。 車子直直駛向郊外。 前些天我實在過于安份,以至于門外監視我的那兩人誤認我是什么乖巧的小孩,自然看的不嚴。 啊,也有可能是沒想到我能解開手銬,順便把整個門鎖拆下來。 趁著兩人打個嗑睡的時間,我墊著腳尖悄咪咪的溜出去,要不是江父很不會看時機打了一通電話過來,我可能也不會被逮了個正著,只能說都是命啊。 算了,至少死不了。 江邵年大概又做了什么意想不到瘋癲行為,使得江父不得不松口留我一條命。 沒白費平常對邵那么好。 江父一開始絕對是要殺了我的,比起放這么一顆不定時的未爆彈在身旁,還不如除之為很快。 畢竟只有死人才會保守加密。 當然,他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在江宅除掉我,那么多雙眼看著呢,誰又能保證不說出去? 還不如直接轉移我的位置,像現在這樣給我下點藥,等時機成熱了再把我送回去讓我因為一些個人因素,導致死亡。 至于我不是真的是因為什么個人因素死亡,這重要嗎? 反正沒有人會在乎一個淡出視線的養子,江家或許還會大辦我的葬禮顯得自家仁厚,順便拉一波好感。 想的挺美。 我們大少爺雖然是個冷情冷意的幼稚小學生,但他東西的去留是不容他人置啄的。 我在他心里的地位至少會比那些死物高吧?憑著這一點就知道江父的計畫不會如他所預期的那般好好進行下去。 逃脫失敗,意料之中。 挨了拳頭,我又被重新扔回房子里,唯一得到的好消息只有我算錯時間了,今天才是第四天。 飯里下了藥,我兩餐沒吃是因為不知道里面的劑量會不會死人,都沒死在邵的手里,在這種地方丟了小命實在劃不來,我可不敢拿命開玩笑。 所以這場所謂的逃跑,不過是想引起江父那邊的注意而已,要談判也得見到人才能進行嘛。 而且在外面這么久沒回去,也不知道江大少爺有沒有安份一點。 別想多了,并不是因為什么邵認為我很重要,多少會聽我的話之趣的,純粹是因為如果我在他就會把心思放在捉弄我身上、顧不得其他。 “媽的,差點讓你跑了?!笨词匚业募一锎塘税爰?,罵罵咧咧的道。 可能這么做還不夠解氣,他轉過身來又是惡狠狠的一腳把我踹到角落去。 另一個著相對斯文一點,慢悠悠的戴起手套,提醒:“別把人踢壞了,到時候被賴帳看你要到哪里哭去?!?/br> 放在地上的手提箱面對我開著里面只放了個小玻璃瓶,用膝蓋想也知道是要用在我身上的。 看了我的家伙給我注射了不知名的藥物,想告訴他其實用不得這么麻煩,反正我也沒力了。 可惡,早知道最后還是會被下藥,還不如把飯吃了,白白挨餓。 還要多久部才會找過來啊,對這里有點膩了。 我對于江邵年會找到我這件事深信不移。 兩人完成一系列動作后退出門內,將門鎖裝回鎖好,但是沒有再把手銬銬上,大概是認為我也跑不掉了吧。 天道好輪回啊。 不久之前還在想看黃品謙被自己親媽下藥有夠可悲,結果今天換自己被注射不明藥劑了。 那傢伙到底還要多久???我的位置該不會真的有人頂上了吧? 我躺在地上,身體動不了,腦子卻在胡思亂想。 無情的家伙。 “林北才不管你他媽是誰,老闆沒說要放人林北就是不會放?!?/br> 藥效發作了,瞳孔不太好聚焦,連眼睫毛都有重影,但聲音倒是聽的一清二楚。 單看那兩人的身形就知道他們是會打架的,但正常人打架和瘋子打架完全就是兩回事。 瘋子打架哪有在管自己或別人死活的?都嘛是自己爽就好。 所以那個刺半甲的話音剛落下,迎接他的就是邵的拳頭。 另一個可能聰明一些,沒有急著和邵來一場力量對決,說不定還會傳訊息和江父確認情況呢。 不過江邵年才不管他有沒有要出手,本來頭疼就煩,好不容易來了兩個動了也不用處理的家伙,他怎么可能放過這種好機會呢。 我的評價很簡單。 他真的有病。 一上來就把門開了,讓渾身無力的我躺在地上看他打架,這什么神cao作。 過了一陣,可能是江父給了明確回答或是怎樣,看起來比較聰明的那一個趁著江邵年轉頭對我笑的空檔拖鼻青臉腫的刺半甲的跑了。 江邵年的笑和平常不一樣。 不是毫無波動,單純嘴角上揚的笑,而是真的帶著笑意,混著其它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的笑。 “繆,回家了”他說。 他不曾把那個地方稱為家。 這幾天又發生了什么?我有點好奇。 嘗試動了幾下,我最終還是直視他的雙眼如實道:“沒力氣,動不了?!?/br> “那怎么辦?!彼自谖颐媲埃骸耙冶銌??” 那敢讓大少爺抱啊。 在心里這么吐嘈著,江邵年卻真的把我撈起來了。 被他像抱小孩一樣托在懷里,我心如止水。 真的不懂他對我到底是什么看法,總不能是喜歡吧?我可沒自戀到這種程度。 “我對繆這么好,繆要怎么回報我?” 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要發怒或發癲的跡象,我選擇已讀亂回。 “那就以身相許吧?!?/br> 江部年笑得更歡了:“真的?” 原本是想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鬼知道我脫口而出了什么。 我自暴自棄:“真的?!?/br> 他又親了我。 不是上次那種帶著惡趣味的親,而是單純想這么做就做了。 雖然不是很想承認,我意外并不反感。 “哇,是實話呢?!彼f:“那我只能接受拉?!?/br> 我看著他,想不通接受到底是一個什么概念。 “繆?!彼琅f抱著我,把一開始說過的話重覆了一遍:“回家了?!?/br> 算了。 他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