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泡麵煮的有點爛了。 站在臺邊把泡麵解決掉,稍微收拾一下我就上樓去了。 在電腦前,憑著印象在搜尋欄填入一串字母。 「……主要功效肌rou萎縮、肌無力?!?/br> 一行字映入眼簾,完全對得上黃品謙的癥狀。 解謎成功。 這應該不是什么正規的藥劑,只輸入那么一點字母根本沒有資訊,還得加上一些自己的見解。 我伸了個懶腰。 這下終于把江邵年留下的東西都查出來了,那么下一步……他希望我怎么處理呢? 和李姨撕破臉皮,說她是個厚顏無恥的母親,為了平安……不,為了過上好日子不惜拿兒子的自由和健康替換? 也難怪平時養母她們不在,她卻比我更像江宅的半個主人,這樁交易還挺實惠的嘛。 不過那瘋子應該不是想看到這么平淡無奇的畫面才對。 那……去和那個被廢了雙腿的可憐人說其實你可悲的人生是因為你媽想要過上好日子才會變樣,而你一直以來所恨的人把你當小丑在看、因為你蠢至到連發現事實的能力沒有? 這樣會不會太狠了。 到時候鬧出人命我可賠不起啊。 闔上筆電,轉頭看了一眼不停落下雨點的窗外。 我的思維模式越來越糟糕了,難到是因為和他相處久了? 江邵年是個惡劣的家伙。 不曾擁有過正常人情緒的他一向將別人的苦難當成下飯劇在看,有的時候甚至為了讓戲的劇情更精采,他并不介意進去加油添醋。 很明顯我就是為了把情節推上高點所被添加進去的角色。 我當然不介意他這么做——不過觀眾不在的話,我演的再精采也沒有意義嘛,現在行動就太早了。 好煩。 有一種沒了江年我什么事都做不了的無力感。 本來中午雨停了一陣,一到傍晚又開始下個不停。 拿起日記本,我朝著那間房間走去。 輕車熟路的開了門和燈,我稱的上是溫和的打招呼。 “睡的怎么樣?” 回應我的是黃品謙不知道從旁邊抓著朝我扔過來的不明物體。 我偏頭閃過。 “你為什么好好的???憑什么他不處理你???” 距離我們上次見面也不過一天,就算是瘋子也沒那么快吧。 我輕飄飄的看了一眼他的雙腿,自顧自的接上話頭:“沒睡好就可惜了,之后能不能睡好都是個謎呢?!?/br> 老天爺很會看時間,在我說著反派臺詞的當下,一道雷便直直落下來。 轟隆。 開始揭秘啦。 “怎么會認為是邵害的呢?”勾著笑,我望向他:“一切的源頭算起來不就是因為你成為「江繆」嗎?!?/br> 被關這么久不死也得半瘋,我沒指望他可以聽進去。 誰知道原來大聲尖斥的人突然停了下來,接著不受控制的發抖。 “不是,不是……我不是江繆、不要打我……” 啊,創傷癥后群。 “你怎么會成為江繆?”我循循善誘,試圖讓他自己揭開事實:“是誰讓你成為江繆的?” 他眼中被其它東西蓋過。 “又是誰讓你去求少爺?”我繼續道,“如果不去,你還會摔下樓嗎?” 答案很明顯了,就看他是不是還要自欺欺人。 這樣會不會太殘酷啦。 “是、是……” 他眼神不定,嘴唇動了幾次都沒有將話吐出。 一聲驚雷伴著黃品謙像是見到鬼的表情落下。 啊。 我回頭,如同我做過的每一次一般笑著:“邵,你回來了?!?/br> 沒有聽到他的回應,我抬頭后這才看清一身狼狽的江邵年。 原本一場好戲變的索然無味起來,不管仍處于驚震中的黃品謙、我關上房門和江邵年退了出去。 鬼知道那些花錢請來的傭人為什么讓大少爺淋著雨走進來。 他又抱了我,襯衫濕嗒嗒的貼著說實話并不好受。 但他的狀態真的看起來很糟糕,像是初次見面的那天隨時都會失控殺人的樣子。 是誰惹了大少爺??? 遲疑了一下,我試探性的拍了拍江邵年的背作為安慰,沒有冒然開口、等著他先平靜下來。 看來競賽的過程不盡人意啊。 他就這么趴在我的肩頭,也不說話。 約莫過了,算了,我也數不出多久,朝他問道:“要先去把濕衣服換下來嗎?會感冒哦?!?/br> 他輕點頭,動作極為緩慢的直起身,拉著我的手走了。 水跡在地毯上留下了一大串腳印。 倒底是什么把這個瘋子打擊成這樣?明明依他的性子只有自己可以打擊到自己啊。 我恍然大悟。 所以是給自己定下的規則被打破,覺得不可置信精神恍忽了? 回到他的房間,江邵年逕直走向浴室、我在門外候著時順便查了一下到底發生了什么。 [豪門少爺竟在競賽期間痛毆隊友?。?/br> 原來啊。 他的心態不難猜。 反正不會是「我居然做了這么不理智的行為,好丟臉?!苟鴷嵌肌竸邮至诉€留他一條命做什么,等等又節外生枝」、或「前幾年忍的那慶幸苦都白費了,居然還是因為那種東西?!?/br> 對,那種東西。 江邵年不太把自己以外的人當人看,硬要說的話,我算半個? 不過這幾年和他待在一起看他殺生的頻率也沒那么高啊。 以他噁心的自制力來看,兩天不殺也不至于失了理智吧? 邊想著邊重新搜了一遍,江家的公關倒是處理的很快,所有相關信息都被下架了。 競賽和學校差在哪?總不可能是因為我不在吧?況且因為這種事情失魂落魄成這個樣子也實在不像他啊。 浴室門開了。 瘋子的心理素質大概都蠻好的,洗個澡的時間就能恢復游刃有馀的樣子,反正剛才失態的模樣我是半分都找不到。 他怡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我輕車熟路的幫他吹起頭發。 指尖穿過他的發絲,滑溜溜的。 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感嘆江邵年的這張臉,是偉大到他如果在街上裸奔大家都會想:「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的程度。 “看夠了?”閉目養神的他突然開口。 “差不多?!?/br> 還有力氣說話,看來精神還不錯。 他的頭發并不比我短,只不過平常都梳上去了,看著才不會長的礙眼。 “沒什么想問的?”他又開口:“新聞撒的那么快,你看完、看清楚了?” 本來就沒想過自己的小動作能不被發現,但也沒預期到他會這么早就開口問。 “還沒?!毕然卮鸷竺婺莻€問題,我又反問:“邵呢?你想說嗎?” 吹風機嗡嗡的有點影響談話,我把插頭拔了。 江邵年沒骨頭似的半趴在桌上,側頭看我。 “嗯哼?!彼饬x不明的發出狀聲詞:“本來沒想動手的,但他都先邀請了,怎么能辜負人家的一番好意?” 一句話我就能自補出千萬種場面。 眼高于頂的大少爺怎么會因為白癡的三言兩語就失了理智——要不是故意的,那就只能是有什么我不清楚的因素干擾我們家少爺的行為了,畢竟剛才滿臉不虞的表情不似作假。 幫他鋪好床,沒有繼續話題的我只對他盡責的叮囑幾句:“早點休息?!?/br> 是什么呢? 本來應該會因這事思考徹夜的我很快就想不下去了。 ———江邵年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