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明毓暗暗呼了一口氣。 誰要與他鉆研! 別說她現在有孕不可能給他碰,便是以后,他想都別想。 “我不了解透徹,也不想鉆研,你從何處拿的冊子便拿回哪里去?!?/br> 謝衍見她生氣,素來平靜的雙眸中多了幾絲疑惑。 方才面色從容與他說那事的人是她,他便以為她是能接受得了的,現在怎就惱羞成怒了? “真不看?” 明毓瞪他,語氣斬釘截鐵:“不看?!?/br> 上一世,她只會怨謝衍,可卻沒有這般被他激起怒氣。 這一世的謝衍,真真是哪哪都不一樣,也特別容易激氣她。 謝衍默了默,說:“那便罷了,我拿回書房去?!?/br> 他轉身,走出了屋外。 孕期情緒敏感的明毓見他離開,起身走到了門后,落了鎖。 等謝衍去而復返,卻推不開房門了。 靜默地瞧了半晌房門,抬手敲了幾下,卻沒有任何回應。 他愣了一下,知曉她是真的生氣了。 這般生氣的明毓,謝衍很少見。 上一世之后的五年夫妻,再有回來的這些時日。她寡言冷淡,笑得敷衍,應得敷衍,在他面前好似失了靈魂一樣。 可時下她卻朝著他擲物,便是有了脾氣,卻顯得鮮活了起來,靈魂好似又回來了。 有一絲絲別樣的情緒浮現在謝衍那空蕩了許久的心底,不過一瞬便消失了,快得謝衍想抓都抓不住,更別說仔細琢磨是什么樣的一縷情緒。 他朝屋里頭開了口,說:“我今晚便去書房歇了,你好生休息,我明日休沐不需官服,你也不需早起開門?!?/br> 說罷,轉身去了書房。 行至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轉身往屋子復而瞧了眼,看見有燭火光亮從微敞的窗戶透了出來。 門鎖了,窗未鎖。 謝衍在院中沉吟片刻,才轉回身,繼而抬腳去書房。 第十四章 靜瀾苑小院年久未修葺,偏舊,門窗早已老化,風吹得窗戶“嘎吱,嘎吱”地響。 謝衍坐在椅子上,靠著椅背而睡,身上蓋著外袍,有幾分涼意,但還可忍受。 便是可忍受,卻還是全無睡意,只得睜開雙目盯著房梁。 上一次這么難以入睡,是在回來前那一宿。 或者說,自聽到妻子提出和離的那晚一宿未眠之后,孤枕的他似乎就沒有睡個一個整覺。 沒有太多復雜的雜思,只是睡不著。 那時他想,六年夫妻應是習慣了,所以身邊少了個人自然會睡不著。 就像剛成婚不習慣身邊躺了人一樣。 那現在呢? 謝衍仔細琢磨了許久,大概也是習慣。 回來九日,他每宿都會做同一件事。 ——探妻子的鼻息,以此確定她還是一個活人。 她睡覺很安靜,也很乖順,幾乎不動,便是呼吸也是很細微。他有時夢中醒來,因帳內昏暗,幾乎辨不到她胸口是否有起伏。也瞧不到她的臉上是否有血色,越發瞧著那閉著雙目,安安靜靜的模樣似她躺在棺槨中的模樣。 安靜,死氣沉沉,沒有半點活氣。 謝衍就這么靜靜望了半個時辰的屋頂,還是沒能睡著,腦中卻逐漸生出了別的想法。 他記得,窗戶并未上鎖。 不知過了多久,謝衍起來套上外袍后,點了籠燈,熄了燭火就提著籠燈出了書房,往正屋而去。 已是深夜,霧迷星月,小院冷清寂寥,空無一人,自是也無人知曉在這夜半時分,謝衍從書房出來,走在無人的院中,往正屋而去。 主屋的窗牗縫隙雖小,可隱約還是可以看到還有一條未合起來的縫隙,透著微弱的光亮。 不知何時起,明毓有了點夜燈的習慣。 謝衍生平,第一回如同做賊一般。動作極輕地試探著門是否能開。 嗯,試探過后,還是開不了,只能走窗道。 謝衍走到了窗后,伸出手指緩緩勾著窗沿,往外拉,他的神情格外地專注。 有木頭摩擦的細微的聲音在安靜的夜里響起,有幾分明顯,但若深睡,應當不知的。 謝衍想,探一探鼻息,他便回書房。 窗牗敞開,位置可讓他攀爬進去后,謝衍才停下動作。 從窗臺躍下,往床榻方向望去,月光落在帷幔上,也因涼風從敞開的窗戶灌入,吹得帳幔亂揚。 影影綽綽間,他瞧見了帳幔后的妻子。 謝衍轉身,動作輕微地慢慢闔上窗,而后行至床榻外,輕撩帳幔。 許是冷,明毓在睡夢中皺著眉頭裹了裹被。 謝衍看著她動了,倒也不用多此一舉再去探她是否有呼吸。 謝衍靜靜地望了片刻,脫去外衫褪了鞋便上榻。 他想,明日早些起來離開正屋便是,想著便也就心安理得地躺了下來。 * 晨曦初露,昨日睡得多,明毓今日醒得格外早。 還未睜開雙眸,明毓便覺得有一股挾著雪松氣息的溫熱氣息包裹著自己。 手臂上還熨燙著溫熱的軀體。 這無不提醒著她,她的身邊躺了個人。 尚未全清醒的明毓,知道是謝衍,也沒有反應過來謝衍昨夜沒回房。 不過在幾息后,明毓驀地睜開了雙眼,側頭往身旁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