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畫師聽謝衍說要繪出人的喜怒哀樂,他倒是不敢敷衍,也就認認真真地畫了。 但拿到畫像的謝衍,莫名覺得每一張畫,人的眼神都是兇狠的。 大概,是通緝畫像畫多了,畫得過于順手了。 畫像拿了回去,壓了箱底,不會再有重見光明之日。 畫像暫且行不通,便只能多觀察旁人的細微表情。 思索間,丁胥敲了門。 他回神,抬頭看向門口,問:“何事?” 丁胥一拱手,笑著稟告:“大人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陳九已經按照大人所言,把人關了起來?!?/br> 謝衍原就沒有表情的臉,越發的冷了。 起了身,道:“帶我去?!?/br> 丁胥看了眼上峰的打扮,提醒:“大人不妨先換一身尋常人家穿的衣裳,再把臉遮一遮?!?/br> 他這上峰的明明是個男人,卻長了一張俊美的臉,要是出現在人群中,絕對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 謝衍找道士,是避著人找的,只丁胥和陳九知道。 關押的地方,是丁胥的家。 丁胥家在魚龍混雜的北區,在那一區出入的,什么樣的人都有。 丁胥領著換了一身尋常粗布衣,帶著斗笠的上峰入了北區,七拐八拐終于到了一處夯土院子外。 入了院中。 候在院中的陳九拱了拱手,道:“人就在柴房里關著?!?/br> 來時,謝衍便知道他們是如何把人帶來的了。 很是直接了當的手段——潛入道觀,直接把人打暈綁來的。 這一瞧就是丁胥三九流的做派。 雖是上不了臺面的手段,但勝在有效果,且省事。 謝衍:“你們二人在院中看守著?!?/br> 說罷,便推開拆房的門,抬腳入內。 柴房陰暗潮濕,有一股難聞的氣味。 在這其中,有一個身穿道服的中年男子,被人困住了雙手雙腳,用黑布遮住了雙目,口中也塞了布團。 盡管如此狼狽,且被綁了,可中年男子卻是出奇的平靜,從容地坐在地上,也不掙扎。 謝衍觀察片刻,確認是這個人沒錯。 他在與明毓和離前,便在查這個人。 也是查到了這個人,才知道自己為何不能離開謝家。 也明白了為何前十八年來,謝府的人幾乎被當成不存在的人。 可以說是這個人造成的,也可以說,是謝家夫婦的自私所造成的。 謝衍目光凜冽地看著道士,不疾不徐開口:“青云觀凈能道長,年五十八歲,看似三十五歲的年紀,私下用童男心臟煉丹,以此維持容貌,死在煉丹下的男童,九人?!?/br> 聽到這話,老道士背脊忽然一挺,幾乎維持不住從容平靜。 謝衍繼而道:“為求陰陽調和,延年益壽,誘yin良家婦人七十余人,若有誕下男嬰,養在觀中成煉丹藥引?!?/br> 謝衍彎腰,俯身在他耳邊,道:“還有一些為斂財所做的缺德之事,我便不一一列舉了,你仗著背后的達官貴人撐腰,作惡多端,以為能瞞天過海,實則不過是自欺欺人?!?/br> 說著,他把凈能道長的口中的布團取下。 嘴巴一得到自由,便立刻詢問:“”“你是何人?!” “不急?!闭f著,謝衍把他面上的布條取下。 待雙目可視物后,看到眼前的人,凈能雙目驟然一睜,神色也有慌然之態。 謝衍直起了身,說:“看你驚愕的表情,似乎認識我?!?/br> 凈能忙搖頭否認:“貧道從未見過施主,怎會認識施主?再有方才施主所言,根本是無稽之談,必是旁人誣陷貧道所安的罪名?!?/br> 謝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不,你認識,你還為我和謝家嫡子批過命,為了證實我與謝家嫡子命格相沖,道長甚是煞費苦心了” “我日子好過些時,你就聯合謝府下人給謝家嫡子下毒。聽說我參加科舉,還是會試榜首,更是給謝煊下了猛藥,以證實你當初披命所言非虛,從中賺取謝家的供養錢,以及讓謝家做靠山。相信這樣的事,你沒少做?!?/br> 凈能心下驚怵駭然,他做這樣的事有二十年了,從未失手過,他怎會知道! 面上佯裝維持著鎮定:“貧道不知施主在說什么,貧道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從不做雞鳴狗盜或害人之事,施主休要污蔑貧道!” 謝衍:“既能把你罪名羅列出來,自是有人證物證在?!?/br> “我在大理寺任職,你應當是知道的。我只需把這些人證物證呈送到圣人那處,縱使你皇宮里也有靠山,也保不住你,更別說你這些年給人算命做的腌臜事,別說護你,便是殺了你也不為過?!?/br> 凈能是貪生怕死之輩,不然也不會費盡心思求長生道。 知曉自己被人拿捏在手中,很快就想明白了,也不裝了,面上正然的表情變得輕蔑,陰森。 “你想要從貧道這里得到什么,謝家養子,謝衍?!?/br> 謝衍開門見山:“去謝府,說我命格變了,在謝府多待一日,謝煊的陽壽便會少一日,精氣也會日漸消散?!?/br> “至于如何讓他們信服,你下了這么多年毒,應該也知道該怎么做?!?/br> 凈能輕嗤一笑:“貧道這么做了,你就能放過貧道?” 謝衍搖頭:“你這么做了,我不一定放過你,但你不這么做,我現在肯定不會放過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