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昨夜同了房,今日回來前特去醫館詢問過,大夫說一回兩回,只要不激烈,沒有太大的反應,也就無事。 但今日又用了安神湯,不知有無影響,明日得去問問大夫。 謝衍感情淡薄,比起謝家人,他只對他們母子二人有些許在意。 上輩子若知和離后她會死,他是決意不會和離的。 而景煜的死,是一切轉折的關鍵。 明毓的日志中,便是從那時開始覺得他可怕的,和離的心思也是那時生出的。 這輩子,他不欲再和離。那便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不讓景煜有夭折的意外。 ——她既覺得他冷漠得可怕,那他便竭力扮作一個正常人。 謝衍在院中站了許久,直到夜色籠罩下來,他才回了屋。 屋中安靜,明毓還未從耳房出來。 謝衍行至梳妝臺前,看了眼鏡中面無表情的自己,停駐半晌,他扯動嘴角,意圖扯出一個笑來。 但嘴角一扯,僅是面上肌rou抽動了一下,漆黑的雙目中更沒有半絲笑意,依舊是一貫的冷漠。 甚是僵硬古怪的表情。 反復做了幾遍,直至二房傳來聲響,他才不動聲色地坐到了長榻上。 做了二十六年不知情緒為何物的怪人,扮演一個正常人于他而言,還是不能cao之過急,需得循序漸進。 明毓從耳房出來,走到梳妝臺前坐下梳頭。 冷不丁地,坐在長榻上的人忽然開了口:“想不想搬出謝府?” 明毓梳頭的動作一頓,驚愕地從鏡中望向謝衍。 搬離謝府? 談何容易。 她眼底的錯愕逐漸變成了譏諷。 要搬出謝府的事,上輩子不是沒提過,可卻沒能成功,反倒是謝衍被人參了一本忘恩負義,不孝父母。 上輩子謝衍向謝家家主和主母提出此事之時,他已經踏入了官場,能給家族帶來榮耀,謝家家主自然不會同意。 而意外的,不喜他們夫婦的謝家主母反應最為激烈,甚至裝了病,在床躺了半個余月。同時怒斥謝衍不孝,還沒還養育之恩就想著脫離謝府。 也是因謝家主母這么一通鬧,謝衍被帝王斥責,此后再想搬出去,更是難上加難。 余下那幾年,謝衍一直被謝家扒著不放。他走得越高,也就越難擺脫謝家。 但這還不是最為主要了。 她分明記得這是第二次她動了胎氣后,他才提出的,這輩子怎就提前了? 是她不一樣了,還是……他也不一樣了? 背對著謝衍的明毓,雙目逐漸泛涼,帶著試探之意,她語聲平緩的問:“夫君怎會忽然提起要搬出謝府?” 同床異夢 “夫君怎么忽然提起這事?” 謝衍應:“成婚時就有這想法,但囊中羞澀,便一直擱置著。本想先在大理寺任職滿一年,領了些俸祿再提,可在昨晚聽到你夢囈后,思慮再三,便先問問你的意見?!?/br> 前邊的話,與上輩子謝衍說的沒有什么區別。只是聽到“夢囈”之時,明毓麗眸中閃過一絲驚疑。 難不成昨晚回來時,見到他說了什么不該說的? 沉目靜思幾息,她側過身子望向他,問:“我在夢中都說了什么?” 謝衍與她對視,眼中并未異色,回:“不知你夢到了什么,邊哭邊夢囈,旁的聽不清,卻是聽清了你說你不想待在謝府?!?/br> 他似回憶了一番,又道:“哭得尤為厲害,想是待在謝府讓你極為不快?!?/br> 聽了謝衍的話,明毓神色怔怔。 再望向神色與尋常無異的謝衍。雖無表情,可卻給人一種他不會說謊的感覺。 成婚六年,謝衍似乎還真沒對她說過謊。 昨晚她意識恍惚間看到謝衍,或許想起了一些往事,說不定睡夢中真說了那樣的夢話。 暫且找不出破綻,便先信了他所言。 不管她與他還能做多久的夫妻,可他既然提了,那最好是能搬出去。 她轉回身,拿起梳篦,心不在焉地梳著發,說:“府中的日子是怎么樣的,夫君也是知曉的,但便是我想搬出去,可哪里有這么好搬的?” “你既想搬,我便想法子?!彼f。 明毓心道上輩子就是搬不成,他反倒讓帝王斥責了一番,更是與謝家綁在了一塊,無情地被吸附血rou。 謝衍除了為人冷漠,卻沒有對不起她,他們夫妻一場,她覺得還是得提醒他一下。 “夫君現在入了仕途,能為謝家光耀門楣了,公爹怎舍得放夫君離開?” “況且,婆母雖不大在意夫君,可未必見得能讓夫君離開謝府。還是好好思索再提,免得經過多方口中轉述,傳出去反倒是夫君不孝了,他日說不準都說夫君忘恩負義?!?/br> 謝家主母執意不放謝衍走,絕對不會是因為謝衍能給謝家帶來榮耀。大概有別的原因在,才咬口不放。 謝衍瞧了她一眼,點頭道:“夫人所言,是該好好思量再作決定?!?/br> 上輩子他本意與養父心平氣和商量,卻不想到了最后,卻鬧到了帝王跟前去。 這輩子他打算,讓養母巴不得他們趕緊離開。 明毓:“是該好好思量,別提了之后,到頭來里外不是人?!?/br> 謝衍點了點頭,隨后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