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天氣回暖,意味著彼時的凌晨天已經亮了,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投射進來,他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邊爾若全都清晰明了地捕捉在眼中。 自從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是雪松,邊爾若壓抑已久的情緒便就此達到巔峰。 在普斯頓極為聞名,連經常在里面游蕩的人都極有可能經歷迷路風險的a級商區,他卻在短時間內,找到了與自己最相符合的香水。 適合。 認為他會喜歡。 是對他的了解到了極致的程度,還是機緣巧合,純粹懂得如何挑選。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從心間漫出,他罕見地茫然一刻,直視尤葵的眼睛,卻只從對方的眼睛深處識別出不加掩飾的震驚和憂慮。 于是更為不解,復雜。 邊爾若終于舍得挪開尤葵摁在他肩膀上的手,尤葵迅速朝紗布看過去,還好,沒有出血,然而,不過心中懸起的石頭得以掉落的時間,兩只手腕都被死死攥住。 他垂下頭,guntang的鼻息灑在尤葵的脖頸上,薄而干燥的嘴唇在上邊蹭了蹭,尤葵動彈不得,只能撇開臉躲避,說:“不要?!?/br> 明晃晃地拒絕。 他停下動作,抬起眼簾,不咸不淡地說:“你來找我,難道不應該克服這個心理么?!?/br> “就這么聽你媽的話?!?/br> 封口的時間晚,會傳出去不足為奇,看見尤葵,便也就下意識認為又是諾德夫人的要求。 但尤葵卻說:“不是mama叫我來的,她和爸爸不知道這件事?!?/br> “什么意思?!宾畷r間,邊爾若的臉再次布上陰霾,抑制自己的呼吸,手指冰冷地覆蓋在他的脖子上,“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誰告訴你的?!?/br> 他不明白邊爾若怎么情緒就莫名失控了,以防自己被掐死,他抓住邊爾若的手臂,伺機告狀:“是凱瑟琳的omega弟弟說的,前幾天我在供水間打水,他突然從外面沖進來,紅著眼睛跟我說你中槍了?!?/br> “他的態度和語氣都很不好,不僅指著我的鼻子說你受傷是我害的,還推我,害我撞在供水的機器上?!?/br> “腰都撞出淤青了,好疼?!?/br> 他良久沒有用過這樣的語氣和邊爾若說話,微微蹙著額,越說越委屈,帶著一點很不好察覺的依賴。 邊爾若面色緩和不少,松開手,毫不留情地揉搓他白面一樣的臉:“又要哭了?!?/br> “這么疼嗎?!?/br> 尤葵忍著推開他的手的沖動,說:“沒有要哭,當時很痛,現在已經好很多了?!?/br> 見尤葵齜牙咧嘴地任他揉搓,他停下手,破天荒解釋:“不是你害的,沒必要聽他亂說?!?/br> “跟你沒關系?!?/br> 如果是洛達西說的,倒也不奇怪,只不過,這種屢次擅自主張的行為的確需要找個人好好幫他改正改正。 既然連最起碼地控制自己的行為都做不到。 “諾德夫婦不知情,又沒有司機備車,那你是怎么來的?!边厾柸舭欀紗?。 在諾德家族,所有出行都需要經過允許,包括去上課。在這其中,除去諾德夫婦和費斯,其他人均等同于籠中的鳥,沒有屬于自己的自由。 只有習慣和妥協。 尤葵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倒被他的話有所驚嚇到:“糟糕!我還要去學校,得先走了?!?/br> 他清楚學業對尤葵的重要性,坐起身,徹底放開尤葵,尤葵也不想再耽擱下去,匆匆忙忙說了一句再見,便離開了。 邊爾若緘默地目送他的背影,慶幸自己沒有問出那句話——你對我和洛達西之間,就沒有一點想問的么。 罷了,想必他也未必在乎這些瑣碎的事。 如同此刻這般,恨不得逃離才是真正的他。 尤葵并不是不想回答邊爾若的問題,是他確實拖太長時間了,本來只是確認邊爾若有沒有事,沒有預料到會有這么多突發情況。 他在路上匆忙叫一輛懸浮車,吩咐司機會距離城堡兩百米的位置停下,趁侍衛不注意,溜到城堡后院,重新鉆進那個只能堪堪容下一個omega的洞口。 然后在諾德夫婦醒來前,成功回到房間。 照著洗手間的鏡子,他仰了仰脖子,上面干凈一片,什么痕跡都沒有。 難怪當時沒覺得疼,原來邊爾若沒有用力。 萊里和尤葵信守承諾,誰都沒有將對方想要保密的事情告發出去,至于洛達西,就無人知曉了。 大概知道自己闖禍,嘴巴同樣捂得很嚴實,除了國家基地的人以外,只有他們三個人知道。 一周時間過得很快,對諾德夫人而言則有些漫長,越是臨近邊爾若回來的時間,她越是焦灼、局促。 直到最后一天,她才正式向尤葵展露出她的焦慮:“寶貝,mama今天看了一眼日期,突然注意到邊爾若明天就回來了?!?/br> 尤葵心不在焉地敷衍:“嗯嗯?!?/br> 盡管沒人走漏風聲,他還是擔憂,也不知道邊爾若的傷恢復得怎么樣了,萬一不能按時回來怎么辦。 這個婆娘瘋了誰能摁得住她。 好在他的顧慮是多余的,第三天早上從房間出去,恰好看到邊爾若從對面走出來,看樣子是前一天晚上就回來了,已經過了一夜。 估計是他睡得熟了,以至于沒有醒來。 下意識看了一眼邊爾若的肩膀,那里被院服遮住,什么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