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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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完孩子, 自然會輕盈一些。且苦夏難熬, 胃口也比冬日小了些。 沈玉嬌抬袖, 不動聲色擋開謝無陵落在腰間的目光,反問:倒是你,怎的瘦成這樣? 又黑又瘦, 以至氣質也不似從前那般隨性散漫。 像一把開了刃的利劍,鋒芒畢露, 寒光錚錚。 再不是金陵城那個無所事事的地痞頭子。 我這不是跟著三皇子開礦么? 謝無陵輕咳一聲,眸光飄忽:成日在山上跑, 風吹日曬的, 自然就瘦了。 扯謊于他而言,家常便飯, 唯獨對沈玉嬌,對她撒謊,仿佛一種罪過。 但三皇子私下派他跑了趟隴西的事,涉及機密,絕不可對外泄露。 好在沈玉嬌也沒多問,只輕嘆一聲:雖說差事要緊,但還是以身體為重 你多吃些rou,多多休息,好好照顧自己。 別生病,別逞強,別貪功冒進。 若是可以的話,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老老實實領著俸祿,安穩過日子吧。 不要再為了我,這般辛苦 不值當的,謝無陵。 想說的話都凝在喉中,周遭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她只能克制著,無法宣之于口。 而對謝無陵而言,她那句客套的以身體為重,就已經滿足了。 夫人放心,我會好好保重的。他雙眸彎起:城隍廟算命的劉瞎子說過,我這人八字硬,閻王見了都搖頭,少說活到九十九! 聞言,輕紗下的嬌靨也不禁染上笑意:嗯,那就借他吉言了。 謝無陵聽出她嗓音里的笑,心頭也歡喜。按說寒暄過后,應當離開。 可他腳步扎根一般挪不動,想與她再多待會兒,哪怕不說話,這樣站著都好。 我也有些時日沒見到守真兄了,既然夫人在這等他,那我也等等他吧。謝無陵望著天,說瞎話:多日未見,我還挺想他的。 沈玉嬌: 她怎不知謝無陵這點小心思,但真叫倆人撞上,沒準又要起爭執。 郎君他是隨太子、二皇子兩位殿下一同回來,儀仗可能要慢些。謝郎君還是先進城,莫要耽誤你的正事。 我那差事不急,明日辦也是一樣。 好教謝郎君知曉,今日這場合,實在不方便敘舊。 想了想,沈玉嬌掀起輕紗一角,清凌凌烏眸望著面前的男人:改日若有空,我家郎君再請你喝酒。 謝無陵終于看到那張朝思暮想的明麗嬌容,當然,也看到她盈眸間的有意疏離。 謝無陵覺得委屈,很想問一句,難道她的心里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 可她明明是關心他的。 他穿官袍給她看時,她眼底的歡喜明明白白。 她還注意到他瘦了,叫他注意身體。 天色還早,又難得遇上,不急不急。 謝無陵仍不挪步,沒話找話:府上小郎君近日可好?應當又長大了些吧。 有勞掛懷,棣哥兒也一切都好。 沈玉嬌說著,余光掃過左右的婢子,見她們垂著眼,眼觀鼻鼻觀心,心緒稍緩。 他可乖巧,不會鬧你吧? 孩兒很乖巧,且府中有奶娘、婢子們幫著看顧,并不費心。 那就好。謝無陵頷首,忽然又道:那個棠棣之華的棣字,我也會寫了。 沒頭沒尾一句話叫沈玉嬌一怔。 謝無陵定定望著她,眸光明亮:我回去后就尋了個先生問,他告訴我此句出自《詩經middot;棠棣》篇,就是那個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的詩經,我記著的。 在金陵小院時,沈玉嬌教過他三字經,便教他《詩經》。 詩三百,思無邪。 其中名篇《蒹葭》《關雎》都是經典,朗朗上口,又生動形象。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老子所求 從前謝無陵這樣改詩,把沈玉嬌氣個倒仰,直瞪他:你再這樣,我不教你了。 謝無陵便立刻嬉笑改口:好好好,君子所求。不過這詩也太瞧不起人,憑什么淑女非得是君子所求?老子喜歡,老子就求不得? 當時聽到這話,沈玉嬌只覺這男人學心不正,故意氣她。 沒想到犟嘴歸犟嘴,他卻還記得。 棠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宜爾室家,樂爾妻孥。是究是圖,亶其然乎? 謝無陵不疾不徐背著《棠棣》篇,沈玉嬌驚詫,他竟然背下來了?要知道這篇她都只知前四句,后面都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