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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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嬌吃糕點的動作微頓,而后抬眼望他:謝無陵,你別為我破費了 這個家,應該沒什么家底吧?她想。 給自個兒媳婦花錢,怎么能叫破費? 謝無陵看著她心疼錢的認真模樣,手又有點癢癢,想揉揉她的腦袋了。 手背在身后,攏緊成拳,他道:你吃著吧,老子先把這些收進屋里去。 暖橘色夕陽靜靜籠著這座簡陋的青瓦小院,微風輕拂。 盯著那道進進出出的搬東西的身影看了會兒,沈玉嬌又低頭,看著手中剩下的半塊梅花糕。 忽然想起之前陶婆婆的話:肚子吃飽啦,心就沒那么空,不會難過了。 所以是吃飽了的緣故么。 心里忽的好像沒那么慌了。 - 吃過夕食,謝無陵收拾好碗筷,便挪了飯桌,在堂屋打起地鋪。 我雖沒讀過書,卻也知曉一些成婚的規矩。在咱倆正式成親之前,我就睡堂屋。 謝無陵打鋪蓋的動作十分麻利,唰唰兩下就擺好枕頭被褥:得虧現下秋老虎,天氣還熱著。你若是冬日逃過來,那老子也顧不上那么多規矩,定是要和你擠一個被窩的。 沈玉嬌本來看他打地鋪,心頭還有些愧疚。 一聽他這厚顏無恥的輕薄之言,那點愧疚立刻被羞惱沖淡,她偏過臉:你歇息,我回屋了。 沈玉嬌。 身后陡然傳來男人清越的嗓音:除了這個名,你就沒其他真話要與我說? 沈玉嬌腳步一頓。 側過臉,只見昏蒙蒙的燈光里,身形高大的男人盤腿坐在地上,那張俊俏的臉龐雖掛著笑,直直看來的黑眸卻格外幽邃:我的情況,柳嬸子應當都與你說清楚了。要有什么不清楚,你也盡可問我。那你呢,打算何時與我透個底細?總不能都要成親了,我還不知道自家媳婦是個怎么來歷吧。 沈玉嬌抿唇,良久,才緩緩開口:往事無意義,你只需知,我名喚沈玉嬌,今年十七,生于長安耕讀人家,后嫁于洛陽富家子弟。因著澇災,家破人亡,流離失所。日后,將會是你金陵謝無陵的妻。 聽到前頭,謝無陵還沉眸思索。 聽到最后一句,思緒一頓,而后薄唇翹起,一雙狹眸也燃起灼灼光亮般:成,有你這句話,老子便不再問了! 管她從前是富家小姐,還是官家太太,反正從今往后,她沈玉嬌就是他謝無陵的媳婦兒!天王老子來了也變不了。 天黑了,你回屋歇著吧。 嗯。 沈玉嬌朝他微微頷首,又替他將堂屋的門合上。 盡管他說了成親前不會過來,但沈玉嬌回到寢屋,還是從里將門栓上。 平安不久前才喂過一次羊奶,這會兒在床上睡得正香。 沈玉嬌輕手輕腳躺上床,撐著半邊手臂,靜靜看著孩子安靜的睡顏。 雖還瘦得跟棵豆芽菜似的,但許是得了飽食的緣故,尖瘦小臉也有了些紅潤氣色,哭聲都比從前響亮了些。相信再養些日子,也能變得如尋常嬰孩般白白胖胖。 陶婆婆,陶大哥,翠蘭姐,你們在天若有靈,也能放心了。 她心下輕輕道,又看了孩子一眼,才熄燈。 待在黑暗中躺下,手不禁撫上平坦的腹部。 哪怕過了一天一夜,她還有些恍惚不敢相信。 這有了個孩子呢。 真是做夢般,但它又的的確確、安安靜靜存在了三個月。 謝地 這個名,唉。 沈玉嬌低低嘆口氣,若是裴瑕來取名,定不會這般隨意 這念頭一起,她懊惱地蹙起眉,如何又想起他。 如今裴氏宗婦已葬在邙山,她與他那大半載的夫妻情誼,也該如一捧黃土葬在過往,不宜再念。 可道理是道理,一旦想起那人,思緒就控制不住般t,他在淮南戰事可還順利? 他是否知曉家鄉的澇災,又是否知曉她逝世的消息? 若知道了,他可會懷疑她的死因? 又可會為她傷心? 不過他那薄情寡欲、冷清冷心的性子,應當也不會由著自己沉溺妻喪太久吧,畢竟比起兒女情長,他還有許多大事要做呢。 一個妻沒了,再續弦就是,多簡單的事,王氏沒準已經挑了好些人選。 種種思緒,紛雜凌亂擠在腦中,也不知想了多久,最后困意襲來,她眼皮沉重地睡了過去。 - 翌日,天高云闊,碧空萬里。 謝無陵做了個背著媳婦下花轎的美夢,醒來時精神飽滿,心情大好。 推開堂屋的門,剛要舒展手臂伸個懶腰,便見廚房門敞開著,正往外冒出一陣滾滾濃煙。 他眼皮一跳,三步并作兩步就沖了過去,嘴里罵罵咧咧:哪個不長眼的竟敢偷到老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