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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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侍衛嗓音透著悲慟:已落入流匪手中,生死不明。 崔氏聽得此言,再看孫侍衛帶來的那件血衣,心下涼了大半截。 沈玉嬌要是死了,反倒好了。 倘若沒死,一個容貌昳麗的弱女子,落入流匪手中那還不如死了! 柳姨娘見崔氏遲遲不語,心下惴惴,輕喚道:娘子,這事可要和大夫人稟報一聲? 稟報,當然要稟報。 可該如何稟報 畢竟王氏離府前,可是將接人的差事交給她安排的。 就在崔氏心焦意亂時,門外婢子稟報:三娘子來了。 崔氏正煩悶著,見裴彤一襲鮮亮的石榴裙晃到眼前,語氣也有些不耐:你不在屋里待著,跑來這做什么?秋熳,扶你家娘子回去,別在這兒裹亂。 母親,您這是怎么了?裴彤軟著嗓音,走到崔氏身邊:誰招您不快了? 崔氏沉臉不語。 裴彤慢悠悠往下掃了眼,待看到孫侍衛手邊放著的那件血衣,以及柳姨娘那副有苦難言的憋屈模樣,眼底掠過一抹了然。 看來這樁差事,是辦成了。 她盡量壓下嘴角弧度,故作驚訝地叫出聲:啊呀,這是出什么事了?柳姨娘,你來說說。 柳姨娘覷了崔氏一眼,見她并未阻攔,這才將事情經過又說了一遍。 裴彤滿臉詫異,少傾,搖頭嘆氣:沒想到阿嫂竟遇到這種禍事,真是唉,時運不濟。 話音落下,察覺到崔氏落在臉上的打量目光,裴彤眼波輕閃,忙挽住崔氏的手:母親,這樣大的事,得趕緊和伯母稟報才是。 崔氏擰著眉頭:你伯母將此事囑托給我,現下人沒帶回來,我哪有顏面去見她? 對王氏這位長房長嫂,崔氏是打心眼里敬畏t,這會兒王氏交代的事沒辦成,她真是尋死的心都有。 裴彤卻不以為意:這怎么能怪您?您交代兩房的車馬等阿嫂,難道柳姨娘沒等么?府上難道沒安排侍衛一早去接么?誰也不知車轍會壞,路上又遇流匪要我說,時也命也,老天爺該她命中有此一劫,又怎能怪到旁人? 一旁的柳姨娘聞言,忙不迭附和:是是是,三娘子說得極是,要怪就那伙天煞的流匪,實在怪不到我們二房啊。 崔氏抓著黃花梨木的交椅扶手,一張容長臉緊皺著,愈發顯得嚴肅刻薄。 良久,她才嘆道:這樣大的事,瞞也瞞不住,還是早些告知夫人,看她有何對策罷。 她掃過柳姨娘以及地上跪著的兩位侍衛:你們跟著我一道去夫人院里,剛才與我交代的話,再事無巨細和夫人交代一遍! 是柳姨娘和兩位侍衛戰戰兢兢應道。 崔氏提步朝外,見裴彤也跟上來,不禁蹙眉:這兒哪有你的事,回屋待著去。 裴彤眼珠轉了轉,撒著嬌上前:母親,您就讓我一塊兒去吧,若是伯母要怪您,女兒也能幫您說兩句好話嘛。 崔氏遲疑片刻,終是抵不過裴彤撒嬌賣癡,還是將人帶上了。 二房一干人烏泱泱趕去正院時,王氏尚在午憩。 被嬤嬤喚醒時,她支著昏漲的額頭,心頭還縈著幾分不虞。 待梳妝換衣,端坐堂前,聽到崔氏等人將沈玉嬌落難之事說了,那點混沌困意頓時煙消云散,只剩下滿腔驚愕。 堂堂裴氏宗婦,路遇流匪,下落不明? 廢物,你們這群吃干飯的廢物! 上好的汝窯杯盞狠狠砸在團花地毯上,迸開的瓷片四分五裂,嚇得屋內其他婢女和柳姨娘連忙跪下,齊齊呼道:夫人恕罪。 到底是主持中饋多年的主母,王氏發起怒來,威嚴沉重,不容小覷。 崔氏也嚇得膝蓋發軟,要不是裴彤扶著她,她怕是也忍不住跪下。強壓下心頭懼意,崔氏小聲問道:阿嫂,現下現下該怎么辦? 王氏冷冷瞥了她一眼,并未言語,而是睇向地上那兩個侍衛,尤其是孫侍衛:你,抬起頭來。 孫侍衛背脊發僵地抬起頭:夫夫人 王氏瞇眸,凝了他片刻,忽而扭臉問身側嬤嬤:前幾日,從南月山回來復命的兩人之中,可有他? 此話一出,孫侍衛面色發青,下意識往裴彤那邊瞄了眼。 裴彤也屏住呼吸,面上極力維持著不動聲色。 長房嬤嬤看了孫侍衛好幾眼,搖頭:上回來復命的,不是這個。 回夫人,先前奉命接應娘子的陳雄,吃壞了肚子,突發腹痛,是以讓卑職替了他。孫侍衛惶恐答道。 突發腹痛?王氏一雙鳳眸瞇得更深:早不吃壞,晚不吃壞,偏偏那檔口吃壞肚子? 霎時間,屋內氣氛變得僵凝。 王氏定定盯著孫侍衛,見他閃爍其詞,眼神又直往崔氏母女那邊瞥去。 她長在世家深宅,又把持中饋多年,什么鬼蜮伎倆沒見過,登時猜到必有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