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玩脫了,會有懲罰
一門之隔,里頭熱火朝天,外邊卻是漫天大雪。 雪成了夜的對比色,地上覆了層薄薄的白色糖霜,輕盈蓬松,溫柔堆迭。 沉孟吟鮮少能這么近距離欣賞安詳寧靜的雪景,顧不上一身清涼,掙開沉諭之的手,徑自步入雪中,攤開掌心。 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剛觸及溫熱的肌底,頃刻消散。 轉瞬即逝的美,殘酷到刻骨銘心。 她癡迷于觀察由雪化水,再從指縫溜走的全過程,欣喜不已。 是自由的味道,也是她喜歡的味道。 沉諭之對跟在身后的黑衣男人擺了擺手,只肖一個眼神,那人已然會意,將他的指令傳到各處,而后退下去處理隱匿在暗處惱人的尾巴。 一場靜謐的廝殺在錦苑各處結束得悄無聲息,不費吹灰之力,只這一寸小天地歲月靜好。 沉諭之沒上去打擾,點了根煙,撥開煙霧,好整以暇地望著幾步之遙的女孩,靜靜出神,配合著這場從天而降的沉默。 琉璃世界,不及眼前人耀眼。 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外貌,也可以重塑認知,卻掩不住心底的渴求。 沉孟吟,你的渴求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你都要乖乖做我的籠中雀...... 也不知是哪兒來的默契,沉孟吟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聲似的,扭頭過來。 四目相對,她的眼底卻只剩下淡淡的死氣,像是提前預判了等待自己的結局。 可就算是這樣,明明都冷到唇齒打架了,她也固執著還不向他低頭,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的倔脾氣。 沉諭之心口一沉,掐了煙,邊走邊褪下身上的外套,一把裹住渾身僵硬的女孩。 動作不溫柔,嚇得她一個踉蹌,卻恰好跌入男人溫暖的懷中。 “沉孟吟?!彼祜刭N著她的耳輪喊她的名字。 沉孟吟被他呼出的熱氣怔得一個哆嗦,抬頭望過去,察覺到男人眉眼含怒。 她有些不解,皺了皺眉,“嗯?” 沉諭之松弛的語氣里透著戲謔,“我剛花4500萬買了你,你就準備還我一具凍死的尸體?” 沉孟吟小幅度搖了下頭后,正在腦中準備著應付的措辭,忽然雙腳騰空。 沉諭之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一點不帶商量。 瞬間的失重感嚇得沉孟吟雙臂下意識圈上他的脖頸,牢牢錮住,渾身僵硬到不敢動彈。 “我自己能走......”她小聲抵抗。 沉諭之視線瞥向斜后方蠢蠢欲動的埋伏,嗤笑出聲,“以你的速度,恐怕再過幾分鐘得在這兒陪著殉葬?!?/br> 見沉孟吟還懵著,沉諭之不介意提醒她: “剛才我們的好大哥看起來可是想當生氣......” 沉孟吟順著他的視線瞄到身后攢動著的黑乎乎人影,喉頭一滯,下意識收緊了手臂。 沉司衍心系今天的慈善晚宴,三周前就指定了最高安保等級,想來今晚的錦苑該是里三層,外三層的戒備。 沉諭之差點被她勒到喘不過氣,拿眼神威嚇她,搭在腰際的手也上了勁。 沉孟吟這才反應過來,垂下眼簾,“對不起?!?/br> “我們能出得去么?”她小心翼翼問。 “你說呢?”沉諭之黑著臉,耐心耗盡。 “我覺得,能......”沉孟吟聲音打顫,但眼神堅定。 沉諭之自鼻腔哼出一聲,不作聲,但眼神像是在鼓勵她繼續。 沉孟吟把臉埋進他懷里,聲音細若蚊吟,“你回來......難道不知道多帶點人么?你應該.......沒這么傻吧?” 沉諭之聞言,只是掀了掀眼皮,對她想要恭維和緩和氣氛的意圖置若罔聞。 一輛黑色的悍馬緩緩停在兩人面前,沉諭之把懷里的人放下來,按著她的頭,塞進車里。 關車門前,單手撐著車頂,俯下身,語調慵懶,眸底冰冷: “別試圖和你的金主耍心眼?!?/br> “玩脫了,會有懲罰?!?/br> 最后一個尾音落下,車門被重重關上。 司機一腳油門,帶著車后座驚魂未定的女孩駛離囚禁了她整整十年的牢籠。 沉孟吟趴在窗口,目送著沉諭之高大挺括的身形被雪色和夜色同時吞沒,轉而貪婪地望向車窗外陌生的街道和樓宇。 剛從牢籠出來的她,看什么都新鮮,對沉諭之的陰晴不定也絲毫不掛在心上。 從一個牢籠到另一個牢籠是她不能逃脫的宿命。 呵,誰知道呢? 女孩勾了勾唇,指腹又輕又緩地在起霧的窗玻璃上打著圈,先前還楚楚可憐的臉上已無半點受驚嚇后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