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突然好想你(10)
「終于考完了,我晚上回家馬上對答案,有好多題都從對的改成錯的,討厭! 蔣商又是老樣子,叫我不要沒事亂改答案,可是也有改對的時候嘛! 問蔣商分離會不會捨不得,他卻不回答了。 就算騙我一下也好嘛?!?/br> 「寒假又久違的去了22,老闆說我們好久沒來了。 以后也想找靜翠來,暑假再約她吧! 我說想靜翠的事情,蔣商又提到要我用line了。 難得那么嚴肅欸,說什么大學以后還是要用比較方便,我也是時候考慮了吧?」 「蔣商上了第一志愿了,他真的很夸張。 但是好擔心喔,那邊一定有很多優秀的人吧?他會不會嫌我太幼稚呢…… 和爸媽討論過志愿,幸好他們都支持我的決定,以后至少一個月要回家一次!千萬不能玩瘋了忘記回家。 靜翠跟馮仁夏應該會讀跟蔣商同大學,真好呢! 希望他們到了新環境也不要忘記我?!?/br> 「面試的時候遇到周建平,他說他其實沒有很想讀大學。 因為感覺他心情沒有太好,加上面試前太緊張,也來不及多問。 雖然不知道原因,還是希望他打起精神。 而且他要是跟我同校就好了,能有伴耶!」 「耶耶耶!準大學生是我! 蔣商很壞,說我那么興奮干么?這個早早上岸的人才不懂我的感受呢。 周建平跟我同校,他也加入畢聯會了。 好喜歡我們幾個在一起喔,如果時間能永遠停在這時候就好了。 蔣商說我太不科學,他今天怎么特別嗆?」 「我喜歡坐在蔣商機車的后座。 但他至今還是沒發現我喜歡紅豆拿鐵的原因,真的非??蓯?。 下個月喝的時候,也請他喝吧?然后跟他說原因,他應該不會覺得沉重吧? 我第一次在靜翠面前表現出喜歡蔣商的事情,她感覺有點驚訝。 周建平叫我衝一波,總覺得他的話給了我勇氣。 靜翠和蔣商不知道在聊什么,好好奇喔。 周建平現在似乎沒喜歡的人耶。 其實不管是他或馮仁夏都很好,希望靜翠也能擁有一段很棒的愛情?!?/br> 「派對動物太好聽了吧! 蔣商說他不懂我的邏輯,哼,喜歡哪有人在講邏輯的? 我最近和周建平都會一起唱五月天的歌。 他比我還熟記歌詞耶,我哼的他都能馬上接下去。 真好,希望之后也能跟他討論音樂。 七月的時候找他一起聽吧?靜翠也一起!」 看到這邊,眼淚不小心滴落沁濕了筆記本。 太過分了,明明就還有其他首歌,許湘伶卻聽不到了。 我們說好要一起聽歌的,怎么你就不在了? 「明天就是畢業典禮了,好期待喔! 暑假還要跟靜翠去玩,我們約好要做很多事情。 我想了很久,雖然很害怕,但還是想把那些事情告訴靜翠。 國中被霸凌的事情,討厭留長頭發的事情,因為喜歡她而學她寫字的事情。 蔣商都叫我別怕了,我可以相信他吧? 我也想問靜翠要不要說出口呢?對周建平的感情,就當作一個畢業的儀式? 蔣商到底喜不喜歡我呢?他明明就知道我喜歡他的。 好想要能跟他在一起,想跟他一直在一起。 明天就跟他告白吧!給他一個期限,看他會不會動搖?」 我淚流不止,因為這些原本可以從許湘伶嘴里聽到的東西,最后都以奇怪的方式知道了。 為什么呢?明明前一秒還好好的人,為什么會遇到這種事情? 我好想好想她。 - 許湘伶的日記讓我潰堤,又花了好多時間才冷靜。與其說是冷靜,不如說是沒力氣再哭泣了。 隔天,我抱著許湘伶的日記本,打電話給蔣商。因為此時此刻,最能跟我產生共鳴的人大概就是他了。 還擔心他會不會又開始不接電話或不回覆訊息,幸好他很快就接了。 「蔣商,你看過日記了嗎?」我試圖讓聲音冷靜。 「沒有?!?/br> 我感到訝異,還以為許爸爸會先給蔣商看的,畢竟他應該是最清楚這陣子所有事情的人,而且許爸爸感覺也很信任他。 「這是我這輩子唯一一件后悔的事情?!?/br> 「什……」 「我答應她爸,等高中畢業后才會跟她告白,所以那時候還不是時候,我要是早點說出來就好了,我為什么不說呢?」 即使隔著電話,卻也感受到了蔣商情緒的壓抑與沉痛。 那天,我問蔣商時,他還很堅決地回答我不是現在,原來背后的原因是因為他與許爸爸的承諾。 蔣商是很守信用的人,他大概單純的覺得等到畢業沒多少時間,到時候再說也還不遲的。 可是我們都沒想到,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當下不說就沒機會說出口了。 「蔣商……」 他的聲音讓我再次感到鼻酸,眼眶又充滿了淚水。 想到許湘伶最后一天的日記,如果沒有那場意外,是不是現在他們就已經在一起了?是不是許湘伶就明白蔣商的心意了?她到前一天都還念著這件事情,卻不能聽蔣商親口說了。 「你還記得嗎?她說我完美的討人厭,說有天一定會贏過我?!?/br> 我嗯了一聲,眼淚再次墜落。 選組那天,許湘伶信誓旦旦地說總有一天會讓蔣商成為她的手下敗將。 「我哪里完美了?即使我什么都拿第一又有什么用?我在擁有她之前就先失去她了,我一輩子都輸給她了?!故Y商情緒好激動,我不知道能怎么辦,眼淚越掉越大滴。 第一次見到蔣商這種模樣,但誰在這種時候能冷靜? 「我曾想過,也許哪天會栽在她手上,卻沒想過是這種形式。她太狡猾了,這樣我不是完全沒有追趕的空間和馀地了嗎?」 這場比賽,蔣商永遠的敗北了,再也沒有延長賽了。 接獲消息那天,到前天見到許爸爸那天,這幾天的蔣商雖然眼神乘載著傷痛,但都很冷靜,并沒有明顯表現出來,直到現在,才終于爆發。 也許他是不想被我看到狼狽的模樣,然而此刻我們大概是彼此唯一能傾訴的對象了。 蔣商的情緒和話語,讓我放聲大哭,即使這幾天都在掉眼淚,卻沒一天像現在這樣直接爆炸,情緒宣洩而出。 我喊了他,想叫他不要難過,但說不出口,因為情緒太激動已經沒辦法擠出任何完整的字句。 這時候說不要難過是威脅吧?怎么可能不難過?喜歡的人、重要的人消失了,從這個世界上永遠的不見了,再也看不到了。 「抱歉……」蔣商的聲音也哽咽了。 「我們今天就大哭吧,然后明天、后天……我們一起想她,一起想想信要怎么寫吧?!刮矣挚蘖撕脦追昼?,讓情緒比較穩定,擠出了這些話。 也許我也在學許湘伶吧?有點故作樂觀的模樣,但此刻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許湘伶必定也不愿意我們愁眉苦臉的吧?她看的到我們嗎?她會知道我們的想念嗎?她會理解我們的做法嗎?會不會氣我們騙她mama呢? 我們又沉默了好久,我終于沒再掉淚,「蔣商,你要不要看湘伶的日記?」 即使蔣商大概知道許湘伶的心意,還是想讓蔣商知道許湘伶字里行間的愛戀。 「不要?!?/br> 我咦了一聲,因為沒想到他會這么果斷地拒絕,「可是……」 「我……暫時沒辦法看,你先放著吧?!?/br> 「我知道了?!刮翌D了頓,「如果想看了,隨時跟我說,好嗎?」 蔣商在電話另一頭又陷入沉默,過了很久,他才開口,「李靜翠,謝謝你?!?/br> 「什么?」 是為了我聽他說這些話嗎?如果是的話根本沒什么好謝的,我剛剛也嚎啕大哭了。 「謝謝你讀榆城,和她做朋友,陪我當干部?!?/br> 「你干么?」他的話又讓我鼻酸。 「假使一切都是命,至少在她最后的日子,都是開心的?!?/br> 淚水再次掉下。 蔣商說,許湘伶的爸媽在結婚十年后才生下她。 他們一心求子,失敗了很多次,甚至有算命的人向他們說,他們命中無子,不可強求。 在他們決定要放棄前,卻順利懷孕了,許湘伶出生后,帶給他們很大的快樂。 雖然國中時期在學校有過不愉快,卻還是勇敢的走出來,并且過著快樂的高中生活,交到了很多朋友。 但是誰也沒想到,她只是像往常一樣去趟便利商店,卻偏偏遇到了失控的駕駛,送醫前就失去呼吸心跳了。 蔣商致詞完,并沒有在人群中看到許湘伶的身影,所以傳訊息給蔣mama,才得知了這個消息。 「假如……她真的只能有十八年的時間,那至少,她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是快樂的,最后的這段時光,也都過得很好?!?/br> 我懂蔣商想表達什么,可是還是沒辦法那么冷靜地往那邊想,因為還是好難過,為什么偏偏就是她?她明明就是那么好的人! 我根本不想相信命運,不想用這種話語解釋,但我們卻不得不服從。 好多事情真的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真的會發生,我們卻無能為力。 我們又沉默了好久,我看向許爸爸給我的提袋,「湘伶的禮物……該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br> 「我還沒辦法冷靜地說出……」我哽咽,即使已經被迫接受,卻還沒辦法向他人說出許湘伶離世的事情。 就算有些人應該也已經聽到消息,我還是無法冷靜地交出卡片。 「那就跟日記一樣,先放著?!故Y商語氣平靜,「未來某天,我們能夠不再哭泣時,再送吧,她會體諒的?!?/br> 雖然不確定那天還要多久,但我聽了蔣商的建議,好好的保管,隔了快一年才全部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