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殊老爹跑出去打聽一圈回來,郁悶的道:“說是無福消受?!?/br> 殊老娘叉腰痛罵:“沒眼光沒膽氣的蠢材,原本也配不上我女兒!” 殊華微笑點頭,她也這樣覺得。 擇婿的事情沸沸湯湯鬧了半年,有了轉機。 老皇帝有七個兒子,卻沒有立太子。 兒子們都成了年,一個賽一個的精明,一個更比一個野心勃勃。 這七位皇子,年齡從四十多到十八九歲,從已婚到未婚,無論美丑,全都對著殊華獻起了殷勤。 外頭甚至傳言,得神女者得皇位。 這就很危險了。 殊華連忙入宮,向老皇帝表示自己并不想嫁入皇家,如果他老人家不放心的話,她可以終身不婚。 老皇帝半臥在床上養病,和氣地安慰她不要害怕,凡事有他,還鼓勵她以文會友,多多認識青年才俊。 老皇帝發話不久,便有許多詩詞歌賦被人送到殊華面前,有贊頌她的,也有純粹描寫山水古今、邊關世情,請她點評的。 其中有一名叫做“從心者”的,詩詞歌賦十分雅致清新,字也很好,堪為大家。 殊華很喜歡他的詩詞歌賦,也很喜歡他的字。 她試著回了他一封信,并附上自己寫的一首小詩,請他指教。 她是忐忑的,她雖喜好文學,實際受條件所限,跟從的老師并不怎么好。 之后又被關著不許出門,也沒機會繼續深造。 平時看著還行,但在真正的名家面前,不免露怯見笑。 從心者很快回了她的信,用溫柔謙遜的語氣,點明她的不足之處。 殊華很快又給他寫了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信。 他害羞又內斂,卻讓她十分喜歡舒服。 她決定和他見個面,地點就在這挑水巷口的杏花樹下。 第105章 從心者慫 雨勢漸大,春寒料峭,行人越來越少。 殊華等到有些不耐煩,她懷疑那位從心者忘了他們之間的約定,要不就是戲耍她。 一名瘦高個兒、衣衫襤褸的青年拉著一輛水車,步履艱難地從杏花樹下經過。 水車太沉,輪轂在濕漉漉的青石板上打滑,朝著道旁的水溝邊歪去。 青年太瘦,力量明顯也不夠,他努力保持著平衡,水車仍然一直往下滑。 殊華放下漂亮的油紙傘,疾步上前幫忙扶住了車。 她本就生在農家,也會扛著鋤頭隨老爹下地勞作。 加之天生帶了能夠呼風喚雨的異能,身體遠比常人更加輕盈有力。 她能輕松跳上兩丈高的墻頭,松鼠似地在樹枝間靈活跳躍奔走,也能輕松撂翻十來個壯漢。 嘎吱亂叫的水車被她輕輕一推,便回到了正路上。 青年低頭行禮,一滴雨水滑落,掛在睫邊,仿若美人垂淚。 合攏起來作揖的雙手傷痕累累,卻能看出優美修長之狀,指尖更有常年握筆留下的繭子。 “你叫什么名字?”殊華看到了那雙手,突發奇想,或者這就是“從心者”呢。 她年輕,沒吃過苦頭,心思簡單,最大的不如意就是不太自由,偶爾也會做做偶遇高人或是良人的美夢。 她想,如果這就是大隱隱于市的“從心者”,那該多好玩。 青年抬眸看向她,指著自己的嘴,輕輕擺手。 殊華看懂了,他不能說話。 巷口賣燒麥的老板好心地道:“姑娘不要為難他,他叫慕余生,是犯官之子,天生就不能說話,更在一夕之間淪為苦役。他一家子都死了,只剩他一個,可憐著呢。這水是要按時送到王府的,超過時辰便要挨罰?!?/br> 慕余生平靜地聽別人說著自己的凄慘,再平靜地給殊華行禮,繼續上前拖拽水車。 走了沒幾步,腳上的草鞋便壞掉了。 他不在意地撿起草鞋揣入懷中,赤著雙足繼續往前。 殊華想了想,塞給賣燒麥的老板一把錢:“你家可有多余的鞋子?給他送去,不必提我?!?/br> 她給的錢多,老板娘直接找出給自家男人做的新鞋,追上去塞給慕余生。 慕余生回過頭來,遠遠地看向殊華,再次低頭行禮。 還是知道了啊……殊華有些不好意思地沖著他笑,撿起油紙傘,繼續等待。 一直等到天黑,“從心者”也沒來。 她失望地回了家,卻在門房那兒拿到了“從心者”新寫的詩。 寫的是春雨杏花,稚童天真,又寫水車轆轆,女子助人。 殊華大為吃驚,便寫了一封信,責怪“從心者”失信,去了卻不露面,空留她一人在那里久候。 信的末尾,她說:“以后不要再給我送什么詩詞歌賦和信件了,到此為止吧?!?/br> 信就丟在門房那兒,自會有人來取。 以往之時,殊華從未想過要追蹤或是偷窺誰,但這一次,她藏在大門外面,看到有人取走了信,便一直悄悄跟在后面。 她終于看到了“從心者”。 竟然是虢國老皇帝最不喜歡的七皇子,慕容昊。 慕容昊生而克母,不被父母所喜,丟給乳母養到七歲才會走路,十歲才得啟蒙,剛滿十四歲,就被扔出了皇宮。 別的皇子或大或小總有個封號或是官職,唯有他,什么都沒有,只被稱為“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