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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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大嫂有沒有留下?” 小覺羅氏歡喜,眼睛亮得發光。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額娘堅決反對她阿瑪,不答應她嫁到那些親王郡王府,費盡心思也要把她嫁到董鄂家。 給弟媳解開了心結,葉菁菁也累了,不想說話,她靠著椅子休息,望著外面的夜空,也不知道胤禟這會兒走到哪里了。 胤禛、胤禟帶著人連夜趕路,人多,到底跑不快。葉淮他們動作快,午夜之時,他們已經到武定城外了。 他們這一隊人馬,唯一有官身的只有刑部那位姓王的員外郎,但是他說不上話。 這一路,走哪條路到武定,怎么進城,進城后去哪兒,一切都被九皇子府那個叫葉淮的侍衛安排得明明白白,他只能悶聲跟上。 山東的八旗駐軍在濟南、德州、青州等地,綠營軍也是如此,武定這個地方守備松懈,他們很容易就進城了。 不是頭一回來了,葉淮領著人去葉氏商行旗下的糧鋪子。 糧鋪前院大門緊閉,他們從后門進去。葉淮跟里頭對了暗號,三急,一慢,兩急的敲門聲后,后院的大門打開。 刑部的王員外郎跟著葉淮進去,只見不大的后院里密密麻麻站滿了人,二樓上還有人暗中盯著,他看到了反光的箭矢。 “只你們來了?” “我們先到,四貝勒和主子爺天亮之前能到?!?/br> “這次來干什么了?” “查賬,抓人,殺頭!” 掌柜拉著葉淮往里頭走,也沒忘叫上嚴真:“賬本我知道在誰手里,但是我們不敢動手抓,怕打草驚蛇。你們來了,我們就敢動手了,驚了蛇他們也跑不了?!?/br> 葉淮見掌柜的情緒不對:“里頭有事情?” 掌柜點點頭:“你知道主子定下的規矩,咱們開糧鋪,要是當地鬧小災,我們就跟著其他家賣高價糧;要是中等災害,朝廷賑災之前我們就賣平價糧;要是重災,我們就關門不賣糧,去外頭擺攤賑災?!?/br> “去年冬天天氣暖和,我們怕鬧災,年前就運了一批糧囤著,過年完后武定就鬧騰起來,開始幾日官府叫當地士紳捐糧賑災,捐了十來天,士紳捐不動了,集體鬧著要官府賑災?!?/br> “怎么鬧官府都不開糧倉,當地士紳家有幾個年紀小的愣頭青領著人去沖糧倉,好么,糧倉里一粒米都沒有,武定百姓頓時就慌了,官府眼見壓不住,又打上我們這些糧鋪的主意?!?/br> “找你們買糧食?”葉淮猜測。 “呵,買糧?哪里有這么好的事,人家一文錢都不給,做的是無本買賣。人家話還說得好聽,人家說,反正我們家也要施粥,官府就代勞了?!?/br> 官府鬧這么一出,他們也不施粥了,官府見明的不行,就來暗的,這兩日每天晚上都有人假裝汪洋大盜闖他們糧鋪,都被他們宰了。 掌柜把他們帶到暗室,收集到的證據都交給葉淮:“我勸你別急,等主子爺到了再動手,否則,官府不會聽你的?!?/br> 葉淮掏出懷里的圣旨:“不聽話,直接殺了?!?/br> 掌柜瞪大眼睛:“好小子,快打開給我看看,老子這輩子還沒見過圣旨長什么樣?!?/br> 葉淮把圣旨拋給他,讓他稀罕個夠。 葉淮把證據擺在桌面上仔細研究,看了半天:“上回沒把他們嚇破膽?孔家人還敢從中作梗?真以為衍圣公這塊牌子能給他們遮風擋雨不成?” “孔家那位衍圣公膽子小,管得緊,孔家的族人不敢明著圈地,找了其他人倒一手買地,買地的糧食,正是從朝廷的糧倉里’借’去的?!?/br> 孔家占了個地頭蛇的好處,但他們愛惜名聲,吃了不敢明著來的虧,這次’借’朝廷糧買自家地的主要人手,是蘇州官場上的人,涉及人員非常廣。 葉淮把證據收一收,把圣旨奪回來,往懷里一揣,提著刀虎虎生風地往外走。 掌柜遺憾自己還沒看夠圣旨,但是想到那些即將要被砍頭的人,他又高興起來。 王員外郎拘謹地在糧鋪后院子站著,嚴真進去了會兒又出來,叫他坐,他說想站一站。 這么多大漢盯著他,他哪里坐得安穩。 又過了半刻鐘,葉淮出來了,點齊人手出發。讓王員外郎心里發毛的這些大汗,扛著刀加入到他們隊伍中。 “葉隊長,咱們去哪兒?” “去抓人?!?/br> “抓誰?咱們沒有證據,你別著急,等著明日四貝勒來了咱們再做打算?!?/br> 葉淮露出個匪氣的獰笑:“別擔心,以前爺砍的人頭多了去了,也沒見誰問爺要證據?!?/br> 王員外郎小腿肚都在發抖,還是堅持道:“咱們是朝廷的人,殺人要講證據?!?/br> 老天爺,九皇子府養的侍衛怎么這么橫!嚇死個人! 跟在后頭的大漢們哈哈大笑,有個膽子肥的還推了小員外郎一把,小員外郎一踉蹌,撞到前頭的葉淮。 葉淮把懷里的證據都塞給他:“你是刑部的官員,罪名你們來定,人,我們來殺?!?/br> 一路上,王員外郎踉踉蹌蹌地跟著隊伍,借著身邊人舉著的火把,快速看葉淮塞給他的一疊紙。 完了,這回山東、江蘇,只怕要血流成河了。 咚咚咚! “是誰敲門?哪兒來的?干什么的?”屋里大喊。 “你爺爺!京城來的!抓人!” 小員外郎手一抖,還好還好,還好這個土匪沒說要殺人。 第35章 這處宅子是武定州知州夫人的娘家,掌柜給的消息上說,知州劉同乃原是浙江衢州府治下一農家子,中舉后娶了座師族親的女兒林氏,那林氏本是商戶女,兩人一個缺錢財一個缺名望,倒也相宜。 劉同幸運,幾年后考中進士,但沒考中庶吉士,后岳家花銀子叫他選官去江蘇任縣令,上面有人拉拔,他一路從七品縣令做到了從五品知州,林氏及其家人也一路跟著劉同,劉同做官做到哪里,林家做生意就做到哪里。 林家有劉同當靠山,除了做正經生意之外,也會幫劉同經手一些他不適合出面的事,比如貪污受賄,比如損公肥私等。 年前林家聯合江蘇的糧道官、河道官等把糧倉里的糧食高價賣掉,待來年年景好,糧價便宜時再買入屯上,這種無本的買賣他們都做慣了。 說實在話,以前這般cao作的官員也不是沒有,但是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干,糧倉里一粒糧食都不留著應付查驗的人,那真是少之又少。 這次山東之事,劉同等參與其中的人,都不覺得是自己的錯,他們哪里想到去年山東才鬧過水災,今年剛開年又鬧饑荒,鬧旱災呢? 劉同岳家林老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但看門的小廝卻不是,葉淮敲門,里頭大罵一通,只叫人滾,葉淮笑了聲,做了兩個手勢,四個彪形大漢踩著身邊人肩膀翻進院子里。 小廝嚇得大叫:“快來人,不好了,有強人闖門了!” 大漢也不搭理他,任憑小廝喊叫,去了個人把大門打開,侍衛隊舉起火把沖進門。 葉淮一把把小廝拽過來:“爺爺問你,你家主子住哪個院子?” “我我……” 小廝嚇得腿軟,葉淮把他凌空提起來:“你想說你不知?” 小廝哭喊道:“大爺饒命,小的,小的給您帶路?!?/br> 葉淮把他丟地上:“帶路吧!” 外院一通鬧騰,住在內院的萬家人被吵醒,叫伺候的丫頭點燈。 “不用點燈了,林老爺,你看我們的火把夠不夠亮?!?/br> 臥室的門被一腳踹開,屋里的丫頭嚇得尖叫逃竄,林夫人也嚇得趕忙拉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 林老爺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強闖民宅,知道我姐夫是誰嗎?” 葉淮一腳把小廝踹過去:“跟你家主子說說,我是誰?!?/br> 小廝跟條死狗一般趴在地上,顫抖著聲音道:“老爺,這是京里來的,說是來抓人?!?/br> “混賬,你說抓人就抓人?!?/br> 葉淮懶得跟這人打嘴仗,直接掏出懷里的圣旨丟給王員外郎:“王大人,你是刑部官員,圣旨你來讀?!?/br> 王員外郎手里還捧著一堆紙,葉淮隨意把圣旨丟給他,他手忙腳亂地接住,生怕圣旨摔地上了。 王員外郎氣地罵人:“那是圣旨,怎可隨意亂扔?!?/br> “王大人,你念不念?你不念我直接砍人你可別怪我?!?/br> 王員外郎更氣了,沒用的時候喊他小郎中,用得著的時候喊他王大人。 偏偏,他不得不走這個流程,他到底是科舉出身的正經官員,不是什么土匪強盜,看不慣葉淮行事。 王員外郎打開圣旨,看林家人都還站著,他怒道:“見到圣旨,還不跪下?!?/br> 林家人膝蓋一軟,跪了滿地,林老爺心里直道:完了,這次他們林家真的完了。 那位面嫩的刑部大人念了什么林老爺一個字都沒聽到耳朵里,直到這位大人問他賬本在哪里,他頓時清醒過來:“大人,冤枉啊,我林家向來是老實本分的人吶。雖然武定的知州是我姐夫,我們林家也沒欺負過誰,您說的什么賬本,草民真的不知道??!” 葉淮給王員外郎一個眼神,你不是說要講法嘛,你先給他講吧。 葉淮拍拍王員外郎的肩膀:“給你兩個時辰,好好審問?!?/br> 林家人全部被押到主院,林家的下人也一個不少地被關到主院的耳房里,保準沒有一個人會走漏風聲。 葉淮十分大氣,專門留了六個長相兇惡的大漢給他打下手,王員外郎換了身官服出來,從林家的書桌上拿了塊木制的鎮紙當作驚堂木。 “來人,帶嫌犯?!?/br> 王員外郎在主院升堂問罪,前院一間屋里,嚴真帶著人糧鋪的賬房正在算賬。 一本本攤開的賬本上記著去年密密麻麻的糧食入貨出貨記錄。比起糧食記錄,分賬的賬本記錄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糧食記錄只記載了去年一年的,分賬的記錄從康熙二十八年一直記錄到去年康熙四十二年,橫跨十四年。 這十四年,也是劉同從縣令當上知州的十四年,這一箱箱賬本記錄的,也是劉同的升遷史。 葉氏商行的賬房學的都是同一套記賬法子,葉淮也看得懂,他一言不發地站到嚴真背后,看他用表格統計出來的清晰賬目,也是驚呆了。 怪不得主子爺隔一段時日就會在府里嚷嚷大清要完,劉同一個知州都能牽連上如此大的貪污網絡,整個大清內里不知道壞成什么樣了。 “嚴真,天亮之前能把賬冊統計完嗎?” 嚴真搖頭:“山東糧倉里丟的糧食賬目能統計出來,這些積年的賬冊,靠我們這些人,只怕要好些時日?!?/br> “不著急,先把山東的差事交了,這舊賬,后面再作安排?!?/br> 葉淮給王員外郎兩個時辰審案,王員外郎忙活到天亮,只審問出林老爺借他姐夫的名聲去年跟商戶索賄一千余兩,還說劉同并不知情。 按照大清律令,官員家人索賄,官員失察,這都不算什么大罪,就算定罪,還可以花銀子贖罪。 林老爺把這些小事拿出來說,證明林老爺肯定懂些律法,王員外郎心知林老爺在騙他,他使喚兩個壯漢把林老爺打了二十杖,林老爺哀嚎哭喊,只說他冤枉,賬本什么的他都不知道,還罵王郎中想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