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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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俄:“三哥,四哥,晚上咱們兄弟四個吃頓飯?” 胤祉搖搖頭:“四弟,十弟,你們勸著九弟一些,我去碼頭上看看賑災糧搬的如何了,明兒一早咱們就走?!?/br> 胤祉頂著夜色走了,胤禟神色不明,三哥的小心思不比八哥少。 胤禛看著兩個弟弟:“走吧,去用飯?!?/br> 胤禛在州府待的時間不短,在衙門后頭那條街租了座三進院子,一起來賑災的官員、師爺、侍衛等人都住在這里,胤禛作為主子,當然住在主院。 伺候的人好似已經習慣主子忙到天黑才歸,廚房里準備好了熱飯熱菜,一進門飯菜就能端上來。 胤禟眉頭緊皺:“上壺酒?!?/br> “這……”廚房管事看向主子,賑災期間,主子下令禁酒的。 胤禛道:“上吧?!?/br> “是?!?/br> 酒菜齊備,胤禟不吃菜,卻一個勁兒地喝酒,一壺酒大半進了他的肚子。 “以前在上書房讀書的時候總羨慕哥哥們早早上朝為皇阿瑪辦事,如今我自個兒也入朝了,我心里卻覺得還不如在上書房讀書,至少沒這么多煩心事?!?/br> 一杯悶酒入肚,胤禟臉紅眼熱,腦袋發暈,心里卻清楚著。 “不怕你們笑話,以前我也覺得,都是皇阿瑪的兒子,憑什么二哥能當太子,我卻不能,我哪里比二哥差了?憑什么對他卑躬屈膝?” “后來我福晉跟我說,當皇帝有什么好,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還不如當個太平王爺。福晉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這皇帝是誰當不要緊,只要他當的好,心懷天下,百姓日子過得去,不造反,我這個王爺才能過好日子?!?/br> “我越想越覺得我福晉說得對啊,可等我去戶部當差后,看到賬本上的虧空,貪污,賣官鬻爵,大清渾濁如此,我真能兩眼一蒙當我的太平王爺?我怕我還沒老死,大清就亡了!” 胤禛低頭,端起酒杯仰頭干了。 胤俄喉頭滾動,半晌才說出話來:“九哥,原來這些日子你心里這般苦?!?/br> “爺不苦,跟這些受災百姓比起來,爺過的簡直是神仙日子?!?/br> 胤禟一摔酒杯,顫顫巍巍站起來,小金子跑過來扶著,一把被他推開。 “衍圣公、王國昌這等人,對他們來說,苦一苦百姓算什么,百姓活不下去了,造反也是造大清的反,大清沒了,還有下一個皇朝,他們依舊是穩固的世家大族,照樣在新朝過得風光無限?!?/br> 胤俄仰起頭,心頭顫動,從小到大幾乎和他形影不離的九哥如今對時事居然有如此認識? 胤俄心生敬仰,不愧是他九哥。 胤禛垂眸,給自己倒了杯酒:“九弟,你還有什么想法?” 想法?胤禟醉意nongnong,他傻笑:“我福晉說,叫我聽她的話,要是大清亡了,她帶我跑……” “跑什么?”胤俄追問。 胤禟大舌頭,腳下一軟,撲通一聲倒地上。 “主子爺!” 小金子大步跑過來,胤俄先一步接住他九哥的腦袋。 “好險,九哥要是把腦子摔壞了可怎么辦?!必范眍~頭都冒汗了。 胤禛遲了一步沒接住,和胤俄一起把九弟架起來:“走吧,送去屋里歇著?!?/br> “好,聽四哥的?!?/br> 胤禛胤俄兩人把胤禟架進屋里。 胤禟醉過去了,胤俄怕他九哥夜里不舒坦,就留在屋里照顧,小金子都只能在臥房外伺候著。 夜空晦暗不明,南方飄來一片烏云遮住了月光,夜幕之下,屋檐下懸掛著的燈籠散發出昏黃的燭光也顯得格外亮。 夜風吹過,燈籠里的燭光晃動著,落在胤禛臉上的燭光閃爍。這時,一個身穿藍灰色勁裝的侍衛不知何時站到了胤禛身邊。 “爺,散衙后,城里共有四封書信發出去,三封發往京城,一封去孔家。奴才做主都攔下來了?!?/br> “都說什么了?” “說九阿哥對皇上不敬,煽動民亂,詛咒大清要亡,還說您威脅朝廷大臣,性情陰晴不定?!?/br> 胤禛面無表情:“把信給那幾位大人送回去,就說爺說的,再不拿爺的話當回事,后果他們可以試試?!?/br> “還有一件事,三爺從京城帶來的人里面有孔家人,這次雖然沒跟來州府,奴才擔心……” “擔心三哥拿這事兒收買孔家,邀取天下文人之心是吧?!?/br> 侍衛低下頭,不敢說話。 胤禛側身站立,一半臉在燭火之下,一半臉隱藏在黑夜中:“文人,最是欺軟怕硬,三哥只靠文人成不了事?!?/br> “去辦事吧?!?/br> 侍衛退下,胤禛直視黑洞洞的夜空,心道:連九弟都看得透徹的事情,皇阿瑪是如何想的?就如此放任? 因土地兼并之事被發現,九阿哥發了大火,四貝勒下了死命令,王國昌自覺自己恐性命不保,立刻馬不停蹄地把消息往外送,沒想到不過半個時辰,四貝勒身邊的侍衛就把送信的仆從給送回來,還笑著對他說,以后可別迷路了,不是次次迷路都能走回來的。 王國昌心頭一凜,昨晚上四貝勒的話恐怕不是隨便說說,這次事情辦不好,只怕他王國昌真要不得好死。 知道自己逃不過,王國昌一咬牙,那就辦吧。 胤禛領著人在前頭救災,王國昌把昨夜名單上那十位買地大戶請到衙門來,半勸半威脅,排名第十,那位不姓孔的富戶當場就答應原價把地退回去。 其他九名姓孔的,嘴上對王國昌尊敬,卻說:“買地是公平交易,斷然沒有退回去的道理。再說就算我們想退,百姓也得有銀子買回去才行?!?/br> 王國昌早就有所準備:“只要你們答應,后續事情衙門會辦理妥當?!?/br> 四貝勒已經答應,土地先原價從富戶手里買回來,再原價賣給失地的百姓,如若有百姓買不起,也可簽契約借貸給百姓。 總之,必須先把地給百姓才行。 “據我所知,此次朝廷分三路賑災,除了糧食之外,四貝勒手里的賑災銀只有三千兩,這點銀子想買我們手里的土地?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能如此仗勢欺人?!?/br> “說原價便是原價,銀子不夠,自然有人補上?!?/br> “我如若不賣呢?” 王國昌目露冷光:“孔先生這是不愿意為國分憂了?” 王國昌資質普通,他能做到封疆大吏的位置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逼急了,他才不管你姓孔還是姓什么。 “這位,您是孔興德老先生吧,我記得您和上任衍圣公還是同輩兄弟??滴跞吣?,您家兒子強納一秀才家的長女為小妾,那秀才幾番拒絕不成,最后不僅女兒被你兒子強納,秀才還被您兒子一腳踹墻上撞破頭沒了命?!?/br> “王大人,說話要講證據?!笨着d德鼻孔長大,顯然他本人并不如他表現得那般淡然。 王國昌繼續說:“你兒子打死了老子,強納秀才之女,秀才族人不滿,你兒子把守寡的秀才老婆帶回家中奉養,母女倆伺候你兒子一個,當娘的比女兒還先一步懷上你孔家的子嗣,如今這個孩子也到了開蒙的年紀了吧?!?/br> “王國昌!” 孔興德臉色漲紅,目眥欲裂,似要把王國昌給活劈了! “滿嘴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你們孔家的衍圣公,到底衍的哪門子圣?”王國昌不屑道。 孔興德頓感頭疼欲裂,腦袋發昏,暈倒在椅子上。 “興德兄!” “快醒醒!” “來人,叫大夫過來?!?/br> 屋里亂作一團,王國昌起身:“和孔興德家的事比起來,你們孔家精彩的事情還多著呢,我給你們半天時間回去好好想想,天黑之前沒等到我要的結果,明兒我就幫你們孔家揚名?!?/br> 賑災糧裝好了,胤祉和胤俄下午要去其他地方,走之前聽說王國昌的手段后,胤俄直夸做得好。 “自詡文人祖宗,可不是最愛名聲么?!?/br> 胤祉搖頭:“王國昌手段下作,也太狠毒了些,等這次事情過去,以后孔家指不定要如何反撲?!?/br> 胤俄不屑:“再反撲如何?” “十弟,你別學九弟那般行事,昨晚上九弟說的話但凡漏出去一句半句,他以后的路就斷了?!?/br> “斷了就斷了吧,聽九哥的意思,他本來就沒有爭的意思?!?/br> “這怎么說?” 胤俄不想跟三哥說這個:“三哥咱們走吧,那邊的糧食只能撐一天了,我們要趕在明天太陽下山之前回去?!?/br> 王國昌以勢壓人,又有把柄威脅,不管孔家人如何想,最終還是如了他的愿,孔家答應把買來的地轉到官府手里。 第二日,官府貼出告示,通知百姓從明日起,可以原價贖回土地,整個州縣都轟動了。 如今皇帝老爺派大官賑災不說,還讓他們原價贖回土地,悲苦的日子一下有了盼頭,災區百姓們的精神頭一下就不一樣了。 告示一出,王國昌這等貪官,出門都要被老百姓夸一句好官。 胤禛的折子送回京城,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個清楚,康熙看到這封情真意切的折子不禁嘆息,天下之事,歸根到底講的是一個利字,老九一腔赤子之心,只怕要難受了。 “老九在山東只怕要栽個大跟頭?!?/br> 梁九功低頭伺候,康熙丟下折子問他:“你覺得老四、老九這事辦的如何?” “皇子們的事,哪里有奴才插嘴的份?!?/br> “朕讓你說?!?/br> 梁九功微微抬起頭,臉上笑著:“皇上要奴才說,奴才覺得兩位阿哥雖說話行事直了些,到底是為大清千秋萬代憂心,奴才覺得,兩位阿哥心意難得?!?/br> 康熙頷首,且看他們后續怎么辦吧。 災區百姓一片歡騰,州府救災卻突遭不順。 救災的漕糧出了問題,運不進來了。 “頭幾批糧食都很順遂,怎么突然運不進來了?” “回四貝勒的話,運糧的船壞了。運漕糧的大船一旦壞了修起來都很麻煩,沒有十天半個月估計修不好了?!?/br> “借船呢?” “糧食吃重,需得要大船,就算跟南方各商會借船也要好些日子才能調撥開?!?/br> “好些日子是幾日?你去外頭跟受災的百姓說說,看看他們能餓幾日肚子?” 負責運糧的大臣臉色為難:“非是臣推脫,這種能運糧的大船一是少,二是船早有安排,臨時調用確實需時日才能調回?!?/br> 胤禛壓著怒火:“你負責賑災運糧,爺只問你一句,幾日你才能把糧食運過來?!?/br> “至少十日!”